12、庆典与亡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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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与亡魂
他是第一个赶到的食死徒。除了他还有哪个食死徒在手臂上的黑魔标记褪色的瞬间不是惊慌而是激动呢？他像一个黑色的幽灵走进那个二楼右侧被炸毁的房子，那里明显是刚刚一场恶斗的遗迹。他没有使用荧光闪烁点亮魔杖，在楼下的房厅摸索了许久才踏上往楼上的阶梯。在死寂的黑暗中延迟着，他身处波特夫妇生活过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宁愿不要看得太清楚。楼梯上回应着斯内普缓慢的足音，他能感到身后的袍子拂过墙壁的轻微阻力。有那么一会儿他疑心她或许没有死。
到了二楼他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房间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阵婴孩的哭声让斯内普脑袋空白了几秒。哭声像一阵无辜的烟尘散去，然后——他看到了。
洒在莉莉身上的月光飘渺却又恐怖。她死了。
他试着扶住门框，但是仍然控制不住地瘫倒在地板上。就像有人朝他施咒似的。
这个男人终于哭泣起来，一身漆黑的他和这房间角落里的阴影混为一体。只有带着孩子气的哽咽声表明他不过是个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似乎不比曾经在阁楼上掩面偷泣的那个小男孩成熟多少。模糊的视线内是他自己颤抖的魔杖，和覆在灰尘瓦砾上莉莉的头发。他对她最近的印象已经是几年前了，那时他们关系很糟糕，他不能再与她微笑着亲近了，他变了。而她也终于不能忍受一个偏执乖戾的自己。但是，她仍热占据着他的心。今天晚上就是自己放任自流的结果。甚至有点熟悉，这不就是他做过的一个噩梦吗。她死了，先是一个事实，后来变成一个难以理解的困惑。她死了，他感到无比的绝望，但是死是什么意思呢？是什么东西呢？她不能动了，但是记忆中莉莉开朗的样子和这具尸体一起并置在他灼痛的双眼中，难以辨别哪一个更真实。
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时刻，他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软弱中，暂时忘了以前支撑他所有动力的仇恨的感情。他应该像以前一样，找个人去恨，应该用这种伤害别人但是先刺痛自己的办法站起来。找个人去恨吧。已经灰飞烟灭的伏地魔，或者她的丈夫（至今他难以置信波特的身份，丈夫？），或者这个屋子里另一个和他一样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软弱中的婴儿。
他的意识迷乱地游移，发现一个不愿承认的答案：他应该恨的是自己。就如伸手碰到火焰，他立刻退缩了。
当恨都找不到方向时，他这个人也算完了。
一切都丧失了原来的色彩。那个充满汲汲渴望的斯内普开始分裂。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但是一阵越来越近的吼叫声打断了他的自我意识。斯内普站起来，看见夜空中一束巨大的白光伴着震耳的隆隆声朝着这栋房子越来越近。他走到房间的另一角蹲下，默念了一个咒语。现在他和房顶坍塌的瓦砾融为了一体。
接着像是某种巨型怪物冲上了二楼，楼梯被踩的砰砰作响。
他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块头进来的时候不住地低声重复一句话：“天啊！天啊！”斯内普立刻认出来那是海格的声音。
海格看着这里的场景似乎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然后像清醒过来似的走近婴儿床，用毛毯裹住那个婴孩抱在怀里。他对着地上的两个人说：“莉莉，詹姆，稍后凤凰社的人会来照顾你们的。”他似乎是忍着眼泪走了出去，还拉上了房门。在那个轰隆作响的机器发动之前，斯内普听到海格在这所房子周围施了麻瓜不能靠近的咒语。
邓布利多的人会来清理现场。尽管不愿离去，但是他答应要做间谍。再说，莉莉死了，哪里是适合他去的地方呢。他应该回到随时会被杀掉的深渊中去。
在返回的时候，斯内普在途经的好几个地方都看到成群的猫头鹰，巫师们竟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城市的街道上，还有不断绽放的魔法烟花比圣诞节时还要热闹。他们已经开始庆祝了。
只是这一次，斯内普知道同这节日气氛保持距离的不止他一个。
两个月后，食死徒阵营已经完全分崩离析。邓布利多组织的凤凰社光荣解散。但是邓布利多仍然忙着各种善后事宜。最忙的是魔法法律委员会，一场接一场的法庭审判使这些刚停下来战斗的巫师们忙得不可开交。《预言家日报》特别增加了八个版面来报导这场审判的狂欢。在对角巷，抓捕在逃的食死徒的通缉令和怀念那些战斗中牺牲的英雄的条幅参差比邻。几乎所有店面都重新开张了，长久以来的禁闭气氛一去不返，一切看来正在恢复往日的热闹。纪念品商店最畅销的是哈利波特主题的徽章。一时间这个名字是所有话题中最令人乐衷的。
斯内普刚从阿兹卡班被担保出来一个星期，被邓布利多暂时安排在破釜酒吧的一个房间休息。他换上了便装，理了发刮了胡子，看起来像一个干净又憔悴的高年级学生。在阿兹卡班的几天他滴水未进。到这里之后他才开始一点一点把饭量加到正常的分量。他每天下午起床，先到楼下吃一点东西，然后从后院进入对角巷，在那里的书店里站着翻阅一本叫做《大脑封闭术》的书，他买不起。他对照着书上演示的训练方法，让脑海里排除阿兹卡班的记忆，在那里的时候他以为那就是他人生的终点，徘徊不去的还有不断涌上来的了断自己的念头。监狱中的其他食死徒对摄魂怪的反应都不如他强烈，也许他可供摄魂怪吸引的痛苦记忆太多了，尤其是对于刚经历了莉莉事件和两个月提心吊胆的间谍工作的他来说尤其如此。到了晚上他回到酒吧点餐，在柜台尽头的单人高脚凳上默默吃完盘中的食物就上楼。但是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熬到凌晨的天光让玻璃窗户显出灰白色的时候他才抓住一丝困意入睡。然后再在下午对角巷最喧闹的时分醒来。
他知道仍有人质疑邓布利多为他开脱的证词，比如穆迪。但这些质疑者对邓布利多并未造成多大影响，相应地也不能影响斯内普。他很感激邓布利多，也禁不住心生愧疚。在他看来，现在的自由可能并不像校长说的那样“这是你应有的待遇”。不过他引起的争议旋即被马尔福的当庭释放盖了过去。
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法律委员会把小天狼星的庭审放在了这一系列审判的最后一场。那天，斯内普和许多关注这一事件的巫师们赶去旁听了。
审判在一个地牢里进行。四周没有窗户，只有插在墙壁支架上的火把。一排排的巫师坐在四面的阶梯式长凳上，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空椅子，它的扶手上缠着锁链。
小天狼星被两个摄魂怪挟持着从地牢拐角的门进来，现场一阵窃窃私语和愤怒的低吼声。负责主审的克劳奇先生不得不吁请大家安静。摄魂怪把他放进带锁链的椅子上，缓步走出房间。扶手上的锁链忽然发出金光，把他的胳膊绑在了那里。他抬起头，嘴角坚硬地绷着，用倔强的眼光盯着克劳奇，看上去并未被打垮。
“西里斯布莱克，”克劳奇先生在旁边那张长凳中间站了起来，“你被带到魔法法律委员会面前，回答对你谋害莉莉波特和詹姆波特罪名的指控。在此之前你作为波特夫妇的保密人，却将他们的藏身地点出卖给伏地魔。此外还有关于你杀死十三名麻瓜的指控。”
“不，不是这样，在最后几天我们秘密换了保密人。我说服莉莉和詹姆，在最后一刻把我换成彼得，而不是我。那些麻瓜是彼得逃走时制造爆炸被牵连的。“小天狼星缓慢地说着，掩饰着他的激动。
“你主动提出更换保密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克劳奇追问。
“我以为彼得是最不能为伏地魔注意到的对象，但是我错了。我当时想自己顶着保密人的头衔在外招摇，转移食死徒们的注意力。“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那么，谁能证明你说的话呢？你能提供任何证据吗，布莱克？“
“彼得！你们抓到了彼得吗，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你没有自证清白的证据。我们却有证明彼得为了阻止你的邪恶行径牺牲的证据。我们在事发的街道找到了彼得留下的最大的遗骸，就是他的手指。还有附近听到动静的麻瓜的证词。”
“那是他嫁祸于我的诡计！他们死去的那个晚上，我去看彼得，我到达他躲藏的地方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但是那里没有搏斗的痕迹。我觉得不对头，所以我直接到了波特那里，看见他们的房子被摧毁了，还看见了他们的尸体，我知道彼得一定干坏事了。好不容易我把他逼得没处逃了，但是在逃走之前他冲着整条街大声嚷嚷，说是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然后他就用藏在背后的魔杖炸了整条街，杀死了他周围二十英尺之内的所有人，最后变成耗子逃走了。这是真的。我保证！那是那天晚上我经历的所有事。”
“你是说变形吗？但是据我所知，阿尼玛格斯名单上并没有彼得的名字。”克劳奇轻笑着说。
“你没说错，但是彼得会变形！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还是波特教他的，见鬼！”小天狼星禁不住用拳头锤扶手椅。
“关于这一点，你能为我们提供证据吗？”克劳奇看起来颇有些不耐烦。
“……能作证的人已经死了。就是被那个出卖朋友的渣子害死的！”
克劳奇和身旁几个巫师交换了一个不信任的眼神。但是斯内普注意到坐在席上的邓布利多却露出一丝焦虑的神情。
……
无疑，在所有证据和舆论的压力下，小天狼星的辩解是占不到任何优势的。
小天狼星被带走时冲着整个地牢不断大吼着:“总有一天我会重获自由！亲自证明一切真相！”
斯内普随着人群离开地牢，虽然痛恨小天狼星，刚才却有一个瞬间，小天狼星的眼神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很快忘掉了那个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庆典与亡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