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少女不怀春（娱乐圈）》尘埃落尽

24、第二十四章

　　我和唐乐想把他嘴堵住的。可是这家伙跟火烧屁股似的，说得贼快。一股脑把我们的交代给忘了。应子玲在一旁看得发笑，唐爸颤抖的手臂让我忧心。我的人民英雄，你一来就绿，二来是书，三来变叔叔。知道俺唐爸是什么行业吗？股票啊混蛋。应子玲说，“小龙，叫伯父伯母吧，亲切点儿。”甘小龙猛点头说，“好。”

　　刚上了俩冷盘，他突然站起来说要敬酒，我是死活没拉住啊，差点儿被唐乐的眼神杀死。就甘小龙的酒量，半个应子玲都能把他喝死，何况是遇上唐爸？现在开始喝，这厮没活路了。

　　唐爸脱掉西装，解开袖扣。这架势在商界能吓死人。他喝酒什么时候脱过西装啊，一开嗓就下两瓶白的。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四两啊，我连忙给满上，再给甘小龙加上那么一丁点儿。唐爸说，“你家里有什么人？”开始背景调查。甘小龙听见唐爸说话，立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我看傻了。“伯父。俺家最大是俺，最小也是俺。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从没听过甘小龙说自己的事，能记起的都是唐蹄子欺压良民的罪证。我忘了加酒。唐爸拿起酒杯抿了抿，喝光，又四两。“知道我有多少遗产吗？”甘小龙摇头，“不知道。”唐爸说，“我就一个女儿，等我死了，公司得有人继承。”唐乐想说话，被我捏了回去。

　　唐爸继续说，“文凭算狗屁。当年我初中没毕业混到今天，每年捐给政府的钱要十个手指头才数的完。背景都是混账。今天我的公司里养了无数有背景的家伙，可他们都得给我提鞋。但时机很重要。当年乐乐和我一起买的彩票中了一千万。我让他升了20倍，200倍。现在对你来说，也是一生中最好的时机，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把女儿交给你。”

　　说着，他把一整瓶白酒放到桌上，唐乐拍案而起说，“喝酒还是杀人啊你。”我寻思这蹄子又要闹事，连忙和应子玲一起把她架出门去。门开，唐爸衣衫革履地走出来，桌上的三瓶酒空了。他笑嘻嘻地搂着我的肩，敢情是把我当夜店的公主了。唐乐飞开他的手，一脚猛踹门。我低头一看，忒大一脚印。甘小龙趴在桌上，一醉不醒，掐打，重锤，掌掴，一醉不醒。临走时，侍应生交给唐乐一张纸，我一脚飞在唐乐的蹄子上说，“你踢哪儿不好，一踢就废了两万。”

　　乌云还是散了。惨白的天空露出一张清甜的笑脸。我坐公车回家，看天上有一片长得像河马的云，一路上拿着手机猛拍。到家门口的时候，翻开看，零零碎碎一百张。舍不得删除，放着又没用，照片就是如此神奇的物种。打开铁栅，藤也背着吉他在花园里。他穿着杨万里的棉外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我从来不给花园浇水，不能长久的生命，实在不忍心亲手种下，又亲眼看她毁灭。我走过去，他说，“回来了。”我说，“嗯。我能玩一会儿吉他吗？”他回头笑道，“难怪觉得背痛。”他把吉他拿下来交给我，我抱着吉他坐在花园的边上。藤也拿着铲子回来，蹲在我的身边整理藤蔓。我说，“这是什么？”他讲，“紫藤。”我说，“大雪天的你厮种什么花啊，稳死。”他讲，“种了还有机会活，不种怕自己后悔。”我说，“哦。什么时候走。”他说，“后天。”

　　这株紫藤是从别处移过来的枝干。藤蔓已经长得长长地，可以用绳索固定在树上。没有叶子光秃秃的藤蔓，只能插在土里等候春天。绑好后，他从一米高的枝丫处把它折断。啪的一声，声贼脆，像脖子被拧断似的。我说，“你干嘛？”他讲，“有了枯藤，春天新的枝叶从下面发起来，爬上去就更容易了。”我说，“你懂得真多。”他拍拍手上的土说，“是咱爸教的。”

　　这一刻才真正感觉他要走。藤也背的吉他，藤也砸破的碗，藤也的紫菜卷，藤也的树。他就像一首节奏明快的歌，刚刚奏响就接近尾声。他坐在我的身边。褐黄的吉他，校准的弦，在他手里果然比较好看。

　　他抱着拨弦说，“一个美丽的女孩想要情缘，她日夜祈求天上的红衣月老成全。终于有一天，红衣月老在她的梦中对她说：“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在后山的小树林里，你遇到的白衣男子，那就是你的情缘。”春暖花开，痴心的女孩独自来到小树林。等待。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那个白衣男子还是没有出现，女孩紧张失望反被草丛里的蛇咬伤了脚踝。白衣男子出现，他用嘴帮她吸出脚踝上被蛇咬过的毒血，女孩深深地爱上了他。白衣男子家境贫寒，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女方父母的反对。最终二个相爱的人双双跳崖徇情。在他们徇情的悬崖边上长出了一棵树，树上缠着一棵藤，开出朵朵花坠，紫中带蓝。后人称藤上开出的花为紫藤花，紫藤花需缠树而生，独自不能存活。她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我拍他肩膀说，“矫情，迂腐，干嘛自杀。天涯海角跑哪儿不行啊。”藤也笑着说，“得不到家人祝福的爱，比死更难受。”我说，“先走，回来，不行再走再回来。这叫缓兵之计。”他突然说，“跟我走吧。先走，然后再回来。”我的手跟触电似的，放开他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我一直笑，笑到雪都化了雨。他握着我的手，语速拉的老长老长，“微微，知道紫藤的花语吗？”

　　晚上杨万里回来了，还从百合村带了小半车冬笋。我说，“你厮就是去压榨杨筱静的。”他答，“还不是你跟她说喜欢吃冬笋。你姑姑说我从来不会照顾人，怕连你也跑了，所以让我带东西贿赂。”我说，“切。”藤也拴着围裙从厨房里拿着锅铲回来，两人跟破镜重圆的王宝钏与薛平贵似的，紧紧抱在一起。

　　藤也说，“爸，小步想你。”杨万里说，“爸也想你。”我晕在沙发上，好在藤也要走，否则我看多了胃疼。饭后，我躺着打开电视，藤也端来一盘子水果。杨万里要溜进房去搞研究，我说，“杨教授，我要去日本。”他说，“哦。”我跳起来说，“你厮是我爹吗？我要去国外诶。你女儿从小到大想第一次出国你就不激动？”杨万里推着眼镜儿看我说，“你还回来吗？”我说，“废话。”他说，“那我慌啥啊。日本这么近，还怕你长角飞啦？”藤也在一旁笑得特贼。

　　出国这么大事。我不相信没有人关心。拨通唐乐电话，我说，“我要去日本。”她说，“什么时候？”我说，“后天。”她说，“后天啊，后天我没空。”我说，“你就不惊讶？我跟藤也一起走。”她说，“惊讶啥啊，日本这么近，还怕你长角飞啦？”我捶胸，到底谁是杨万里的女儿？

　　挂掉电话我怎能死心，拨通甘小龙，我说，“我要去日本。”他说，“什么时候？”我说，“后天。”他说，“哦，我去送你。那天没戏。”我说，“你就不惊讶？我和藤也一起走。”他说，“哦。和藤也一起走。那我更放心了。”我扔掉电话。你放心啥啊。我跟男人走这么大件事儿，怎么就没人在意？

　　机场，我跟藤也的经纪人坐在候机室里等。他的经纪人是日本人，但是通晓中国话。超羡慕这类人，凭一张嘴，挣钱贼多。但他是小日本儿，我放不下狭隘的民族观。南京大屠杀不承认是吧？还想把钓鱼岛买了是吧？我闭着眼休息，尽量减少交流。不多一会儿，他开始打电话。挂电话，他把我带到机场VIP室。打开电视机，藤也的脸真大。我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说，“小也说在离开之前开一次告别会。”我点点头，看着屏幕上的红衣大男孩儿，外套是昨天我和杨万里送给他的礼物。我当时说，“做红衣月老吧，白衣男子忒惨烈了。”

　　藤也的歌迷聚集在广场上，他低头三鞠躬，身子拉得老长。拨动吉他，他说，“各位朋友，亲爱的歌迷们。对不起，我要走了。很感谢在这里的每一天，很感谢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每个人。我要走了。”全场尖叫，当然是疯狂的女人们。他拨弄琴弦，用左手扫扫头发。接着说，“我要唱一首歌送给你们，歌的名字叫，《只是好朋友》。这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写得一首非常重要的歌。”

　　又来了。这家伙。我捂脸，不知道又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微微，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一起走。爸爸，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她跟我一起走。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真不想它就这样结束。想为你唱歌，想为你做饭，想陪你看它开花，微微，你知道紫藤的花语吗？它是，为你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