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少女不怀春（娱乐圈）》尘埃落尽

16、第十六章

　　秦皓泽带着我绕着百合高中走了一圈。要是碰上春天铁定很浪漫。我问，你在找谁。他说，我有一个本子，不知道谁留的。上面记的地方，打算一个一个走着找。我说，怎么会呢？他说，高中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秦皓泽说的很淡，我停下来，看着地上枯萎的百合根。到了春天，死了的东西有些活不过来。所以人记不住的时候也有的。我说，“这是我爸初恋的地方。”他笑，“真希望我的初恋也在这么美的地方。”他问我，“你爸的初恋不会是你妈吧。”总算该我笑了，“是啊。她是这学校的学生，我爸刚拐进城她就跑了。”

　　“微微。”他叫着我的名字，和我并肩坐在梅树下。我觉得，花笑不比他笑，花香不比他香。秦皓泽的手就在身边，现在猛扑包准到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混蛋，要干嘛你倒是说啊。唐乐说得对，７０末的老男人就是矫情。

　　“喂。情话说完没？”唐乐出现，甘小龙灰头土脸的求我原谅。我站起来问，“唐大公主想怎样？”她说，“我刚发现一个特别特别有趣的游戏。跳格子。”真好。我立刻鼓掌。小学生和她的智商总算持平。记得当年初中语文老师问，你知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下一句是什么吗。唐乐眉飞色舞说，老师你这是污蔑我智商？不就谁知盘中餐，粒粒知多少。……忆往昔，点点都是泪。

　　她手舞足蹈说，“先说好啊，两人一组不准赖皮。输的人得接受任何惩罚。”我这才明白小蹄子的意思，想玩两人三足要撮合我。秦皓泽也不反抗，说，“谁怕谁啊。”我一拍头，这孩子是不知道唐乐的狠啊。这丫玩牌，三盘不赢稳哭。三两下我们就被她死活赖输了。唐乐站在学校升旗台上说，“秦皓泽，本小姐给你两选择，一是亲咱美轮美奂的杨微微，二是跳进这冰冷彻骨的冬小河。”

　　扑通。他跳河的声音巨响。我义无反顾要跟，被人一推。“他不会游泳！”此话一出，唐乐就有被我撕裂的觉悟了。我问她，“甘小龙什么时候学游泳的？”两人噯在河边，“救命啊﹏”

　　“微微？”回头一看，杨筱静跟观音似的，佛光万丈照耀我心。“姑姑。”我只差没跪下。她扶我的瞬间，大手一挥。身后两庄稼汉瞬间齐齐跃下，旋转，抛物线，入水，满分。

　　唐乐如愿以偿住进百合村十八号。藤蔓爬满的杨筱静老师家，挤进了不少三姑六婆。“微微都这么大啦。”“哟，这小子几岁啊。可别被我说中，相差太大啦。”“就是就是。相当年她爸和小方……”杨筱静立刻把他们当苍蝇拍了，屋子寂静，只剩她的老画眉在舒缓的唱歌。我坐在二楼的阶梯上，甘小龙下来叫我，秦皓泽已经睡了。省略跪在楼梯口端着破盆的唐乐，妞，你以为拍宫斗呢。杨筱静端着热水上楼，我接过来，一起走了进去。明星羸弱，群演坚强。一经对比，高下立现。秦浩泽还在发热，甘小龙已经在陪跪了。我瞅着他干瘪的嘴唇，觉得唐乐的行为真是犯罪。多好一青年啊，愣是被他整病了。

　　冬天，红红的夕阳落下，生出一幅我看不懂的水墨画。五十四岁，略显老态的杨筱静，发根开始绕出白丝。她坐在我身边，一脸温柔书卷气，眉目和杨万里有六分像。递给我拧好的湿帕子。帕子上有一朵小黄花。

　　“万里来中学的第一天，中学里的百合都开了。我身体不好，不仅历史课不能上，兼任的体育课也得交给他。刚来，难免有些腼腆。班里有一个特别开朗的姑娘，住在我家，我们都叫她小芳。她自告奋勇要和新老师玩游戏 ，把输了的惩罚写在纸上。万里哪玩得过古灵精怪的小方芳，他打开字条，直接就跳到河里。我以为小方芳内疚，因此经常做些小动作讨好他。可是有一天，她告诉我 ，她要退学。我在万里的房里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她是孤儿，无父无母就跟着我，那么小就被你爸给欺负了。我把杨万里往死里打，他这么怕痛的人竟然一声也没吭。进城后生了你。小芳回来看我的时候，一直给我磕头，说再也找不到对她更好的人了。”

　　可恶，眼睛痛。我擦擦眼睛说，“姑姑，你知道她为什么是孤儿吗？”她摇摇头说，“不清楚，好像是得病了。”楼下又有人在嚷嚷，她蹭蹭跑下去赶苍蝇。我趴在秦皓泽的床边摸着胸部，感觉到一道刺痛。他睁开眼，眼角有点儿湿。我抬头笑他，“居然偷听，很不像你。”他抓住我的小爪子说，“不知道。它哗哗就自己来了。”

　　看着秦皓泽，嚼着自己的唾沫猛往下咽。曾经以为，爸和妈的相遇是孽，如今同样的事发生了，我却希望它是缘。可秦皓泽的光棍节专访还历历在目。“请问泽少谈恋爱最不能接受怎样的女生。”他答，“年轻的。只要相差三岁以上，就会觉得自己老。哈哈哈……”妈，我实在没有你的勇气。原来我也这么自私。如果得不到，宁可不拥有。

　　出门放了唐乐，小蹄子天地不怕，就怕我。夜里她扯着被子问，“搞什么暧昧呢。赶紧把鸭子给蒸熟咯。”我答，“那你怎么还死挨我睡，赶紧上啊。”这丫奸滑，张口就答，“咱老夫老妻不用速战速决。孩儿啊，他这质素你也就能留上一晚，千万别动感情。”

　　甘小龙接到电话，戏份提前。像我们这样的，还不赶紧滚回去。大清早离开百合村，杨筱静让我给杨万里带话，“快过年了，别到处瞎跑。我们都老了，别等我进了棺材你还不肯回家。”我抱着姑姑，笑得跟烂漫的山花似的。反复叮嘱她，岁月是把杀猪刀，关键要定时保养。杨筱静狡诈，其实她的病早好了，就想见见死没良心的杨万里。

　　甘小龙在回程的路上猛挂电话，把动感十足的东方红调到震动，做贼似的。唐乐睡得翻云复雨神憎鬼厌，我小声问，“你厮红杏出墙？”他答，“ 嘘﹏”我说，“不会吧。甘小龙你干得好。”他抱着唐乐的耳朵说，“是苏丽莎。”我笑不出了。问，“怎么？这丫头是咬定青山啦。”他悲催说，“俺快撑不住了。”我答，“甘小龙，你可千万别腿软，让唐蹄子见识你的厉害。”他叹气说，“你火烧眉毛了还削俺。”我不激动才怪，就该让唐乐喝点儿酸醋，谈恋爱哪能不受伤啊。

　　秦浩泽一定要送我回家。诶？挂在我家门口的是菊部藤也？这厮用羽绒服的帽子裹脸，背着吉他挂在我家铁门上，活脱一攀树的猿人，盯着我的眼神由明到暗。秦皓泽从老外车上走下来，给我开门。待遇跟英女王似的，乐得我脑充血。

　　杨万里从门里探出半个头。鼻梁分明没带眼镜，眼睛一圈黑框。他晃荡着打开铁门，眼珠子透出对某人的怨憎。我转身对秦皓泽说，“今天要飞吧？你先走。”他直接省略我说，“伯父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秦皓泽。”

　　杨万里哪知道他是明星啊，脑子里就装着一堆棺材。他嗯嗯两声，把我拖进铁门，指着藤也说，“赶紧把这倒霉孩子弄走，在门口吹枯拉朽一早上了。”我质问，“杨教授，你又熬夜？”他说，“注意形象啊。”我跳了，“还形象，你老命要不要啦。我养你这么大容易么？姑姑让你赶紧死回去，你看着办吧。”

　　我骂的风风火火，活脱我是老子，他是孙子。这厮临走还给我保证好的，血压都超标多少了，还不知进退。回头。妈丫，两世纪大帅哥望着我。杨万里立刻一脸苦逼，装得跟受苦受难的观世音。哼，这有啥。21世纪，儿子早爬到老子头上了。尊老和爱幼放在一起，就一伪命题。

　　“我饿。”每次到了紧要关头，杨万里就出必杀技。推门，方便面半生不熟的搁碗里仰泳。我接起电话，进出两间房把自己折腾干净。回到客厅，他们还没走。“我去打工，自己买面包吃。晚上你买好菜，我回来做。”说完拉上秦皓泽出门。

　　晚上回来，灯火又通明。我寻思杨万里该加强党性教育了。进门，客厅炸锅。厨房里传出乒乓声，摔得贼清脆。“唐乐。”我最先拖开和男人拉扯的有夫之妇。然后对穿着小龙猫围裙，在厨房奋力刷碗的藤也说，“别再刷破了。”

　　杨万里对我说，“多亏小步啊。这孩子忒好。”唐乐附和，“人好菜更好。”烂醉的拓跋又走过去找唐乐，两人把我家当夜店？我说，“你怎么也在？”他端起一杯白酒，哐蹭下肚。迷迷糊糊倒进沙发，我用萝卜抱枕死拍不醒。唐乐喝完一杯，接着给杨万里削梨子。她说，“老二说没地方去，我就叫来了。”呸。他老二是地方多了晕过去。我说，“甘小龙呢？”她一脚踩在拓跋的肚子上说，“这厮当明星都学会关机了。再让姑奶奶找他一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