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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血铃召唤术 ...


  •   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喊着说:“呜呜呜……你要死了……”
      杨瑞眼角抽搐了一下,嘴巴都歪了:“我操,你别吓我,我怎么不知道我要死了。青年白日的,你跑来咒我死干嘛?”他觉得好笑,但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是达达说的,你要死了……”马依依哭着说,“他说发烧会死人的,呜呜呜,你就要死了,呜呜呜,怎么办?我好怕啊……”她单纯叙述着心里的感觉,又用手抓着胸口,胸口里头那种尖锐的痛是她说不出的,她只有抓着胸口,时不时捶打两下。
      杨瑞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干嘛?心肌梗塞啊?”
      马依依什么都不管,只顾自己哭。
      杨瑞的手心里还握着她的手,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不知为什么,刚刚烦躁的心情没了,竟然是有一些舒坦的。他闭起眼睛,松开她的手,背靠在床头,说话的声音里似乎没有感情:“你别哭了,我没事。”
      她停了哭声,却没停眼泪,睁大眼睛问他:“真的吗?你不会死吗?”
      “发个烧怎么会死?”杨瑞微笑着,尽管皱了眉,声音却柔和,“别哭了,把眼泪去擦一擦,给我倒杯水来,我马上就没事了。”
      他说什么,她都是信的。
      看着她屁颠屁颠跑出去的背影,杨瑞感觉到她及肩的头发仿佛飘到他心里去了,那一根根的发丝在无声地撩着他。其实不就是发个烧而已么,至于这样大惊小怪么?他在心里念叨着马依依,却怎么都责备厌恶不起来了。看着她为他流着泪,他只想去安抚她。
      没一会,马依依就捧着水杯进来了,两道泪痕好像都深到刻在她脸上了,杨瑞看到了,心里很不舒服。喝了口水,就对她说:“你去洗个脸,把你脸上那些东西都洗掉。”
      马依依不知道脸上有什么,伸出手摸了摸,除了湿的泪水,没别的了。她好奇地看着杨瑞,不明所以。
      两个人都沉默着。
      马依依的沉默是自然而无知的,杨瑞的沉默却尴尬又闪躲。
      他终于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轻轻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擦了擦。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拍了两下,轻轻微笑着说了声:“傻。”
      马依依看见他笑,她也就笑了。她顺从地蹲在他床边,嘴里轻声哼着歌,刚刚的害怕和恐慌一扫而空,杨瑞说过他会没事的。
      她开心了。

      杨瑞再次醒来的时候,马依依已经不见了。看了看暗黑的房间,他打开手机,半夜一点多。
      心里有点空,脑袋还是很沉,想找点药来吃,但是他知道自己公寓里是从来不备药的。似乎只有女人才会有那样细腻的心情,在家里备下这个那个的。他站在窗边,想到了马依依。
      她算女人么?连发烧会不会死人都不知道,应该是纯傻逼吧。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
      想要走到客厅去的时候,脚下踢到一张硬纸片,他蹲下身,捡起来一看,上头写着“宋小婉”。简单干净的名片,有电话还有工作单位——“律讼律师事务所”。
      杨瑞皱起眉,这个名字看起来有种熟悉感。想了一会,他终于记起来了,是马依依,她天天夜夜的把什么“小婉”、“小婉”的挂在嘴边,说让她别做这个别做那个。他当时以为是她犯傻逼而已,现在看到这张名片,有种错怪她的感觉。
      “好像也不是那么傻逼……”他轻轻念叨了一句,随手把名片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他刚刚站过的窗边,爬出一只蚂蚁,很细很小地在铝合金缝里幽幽地走着。它太矮,看不到外头,于是空气里响起一阵奇异而微弱的念咒声,突地,那只蚂蚁就跳到了窗子上,竟然停住了。它静静地趴在那里,看着外头安静伫立的路灯。
      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

      杨瑞自从生了一场病后,对马依依的态度好转许多。兴许还是谈不上喜欢的吧,至少他这么认为,但他开始注意到她了。
      比如现在这会,杨瑞正坐在沙发上,喝着一罐冰可乐,他看着马依依来来回回地擦地板,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身上那套衣服,说:“马依依,你不换衣服么?”
      她停下来,一脸茫然。
      “我给你的那套衣服你穿到现在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换过衣服……”杨瑞皱起眉,不爱干净的女孩子就不大好了。
      她怔了会,说:“这是你给我的啊。”
      杨瑞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柔和,“那也不用一直穿着吧,大热天的,你总要换衣服吧?女孩子怎么能不爱干净。”始终,他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马依依也笑,“很干净啊……”她看着发亮的地板,“我每天都擦的。”
      杨瑞哧了一声,笑着摇头,“就知道你永远是牛头对马嘴。”他的注意力又放到电视里的体育节目上了。
      马依依若有所思地看着杨瑞,不知怎的,神情里竟然慢慢显现出一种落寞。
      杨瑞必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么,马依依到底在想什么?
      她失去了往日里眉飞色舞的神采,似乎满心满腹都是愁绪。靠着栏杆的时候,也不会咧着嘴笑了,只是出神地盯着某个地方,眼神都没有焦点。
      斯巴达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点难过,“依依,你怎么了?杨瑞死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呀,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马依依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了斯巴达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斯巴达有些气恼,“依依,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说好的,我们是朋友,可是你竟然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它硕大的猪头像电风扇似的,不断摇头晃脑,出着粗气。
      “不是的不是的……”马依依忙着否认,“我没有不跟你说,唔……我想,我想施个法术。”
      “什么法术?”斯巴达的猪头冷静下来。
      她好像有些支支吾吾,像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幽幽地说道:“血铃召唤术。”
      “什么?!”斯巴达尖叫起来,“依依,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施这个法术啊?你到底要做什么?怪不得你这几天都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你居然想要施这么危险的法术!不行,依依,绝对不行,不管你为什么,你都不许施这个法术!”
      “可是我只有用这个法术才能找到巫婆婆,那颗可以回去的药丸,我找不到了……”马依依的眼睛向下垂着,眼神里并不是犹豫,她只是在思考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来施术。“这两天杨瑞一直都在,我不想让他看到,可是这两天正好是巫婆婆来人间的日子,如果她回去了,法术就不一定会成功了……”
      “不行!依依!你知道这个法术的伤害吗?”斯巴达控制不住地摇晃着猪头,猪脸都涨成紫红色了。
      “我知道啊。”依依轻松地笑了笑,“没关系的,达达,我没事的。”
      斯巴达还想要说什么,但无奈屋里已经传来那个熟悉的女主人的声音:“儿子,你去把猪给我抱进来!成天跑到阳台上去猪叫,夏天都要过去一半了,还发春!烦都烦死了!”
      猪头被拽进去了。
      又是马依依一个人蹲坐在了阳台上,阳光像毒汁一样洒在她细瘦的背脊上,仿佛要把她烤焦了,而她浑然不知。杨瑞睡醒了午觉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像发蔫的豆芽一样的马依依,他看了眼毒日头,立刻被闪得眯起眼睛。
      “大热天的,你坐那不怕烤焦啊?”
      马依依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问你啊,没个反应的。”他打了个呵欠,慢慢走过去。
      只见她正出神地盯着冰柜底部,好像那上头有什么东西。杨瑞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抬头,看到他就笑了,指着冰柜底部说:“你看,你的大箱子上开了一朵花。”
      “嗯?”他看向她指的方向,什么都没有。
      她慢慢挪过去,摸着那细细的划痕,自顾自说道:“白茫茫的雪地上开了一朵银色的小花,哈哈,很不明显吧,可是很漂亮呀,而且被我看到了。”她看了看他,眼睛里一层欣喜一层落寞,“你这里没有银色的花,我家那边有,银色的花最漂亮了。不过现在这里开了一朵了,哈哈,你的家真好。”
      杨瑞低下身子,噢,不就是上次搬动冰柜时候留下的划痕么,神经,搞这么傻逼的小清新。
      他没再理她,只丢了一句:“怕晒就进来,又不是不让你在屋里坐。”
      马依依盯着杨瑞的背影,突然出声问道:“是不是,我成了人,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不用看到你死了?”
      哈?
      杨瑞转过头,“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就发个烧,你也别天天死啊死啊的啊。”
      她又转过头去,嘴里轻声说:“是不是,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死?”
      杨瑞点头,“废话么,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马依依突然笑起来,她转头看向杨瑞,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说:“我知道啦!”
      杨瑞不明所以,却没有鄙视她,“神经……”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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