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所忌》黑人没有黑眼圈

9、奖状事件

　　每年新年，亲人们送来年糕，相互客套的祝福之后便老马识途般走向那面奖状墙，像阅读国家机密文件那般细致游览，也许是为了打发无聊尴尬的时间，去年看过的，今年还要重新温习一遍，边看还不忘边喃喃自语，从上往下逐字逐句的检阅，似乎在找错别字。
　　爸爸的粗心，不知是归功于他对自己儿子成绩的信任，还是灯光效果使他走马观花的抠字眼只看了那个“一“字，没注意那诡异的”一“字与两边字的不协调。可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终发现这个秘密的是年初三到来的姑爷，我注意到他眼睛盯着那张奖状不放，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瞧瞧我，我只好心虚的低着头，后悔做自作聪明的这件愚蠢的傻事。
　　“那个字怎么回事，怎么看着那么别扭”姑爷把我拉到身边，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我红着脸，将头埋得更深了。
　　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姑爷会意。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在我听来，那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好像是玩笑声，又像是嘲笑声。
　　接下来，小道消息经过正规渠道的传播，成为了那一年酒桌上，茶余饭后的笑资，街头传到巷尾，老少妇孺皆知，作为一种负面形象激励着他人正面成长。
　　我还是搬来那张凳子，亲自撕掉满是羞辱的奖状，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张贴奖状供他们欣赏，更不要他们满嘴虚情假意的表扬，外表那羡慕的表情掩饰不了内心打抱不平的嫉妒。以为他们孩子在学校的表现一般得不能再一般。
　　待这风声渐渐平息，生活又如往日那般循规蹈矩的行进。我开始着手准备这学期的学习用品，于是和柯洋约好去街上购买。
　　“听说你在奖状上做了手脚，真是干了件了不起的大事”。柯洋竖起大拇指，我忘了这家伙最擅长揭人伤疤，然后装作不小心往里面撒点盐。
　　“那总比你没有奖状好吧，你想做还没得做呢。”我也想伤伤他的自尊，让他感受一下我此刻的心情。
　　“没奖状的同学多得数不清，有奖状的有几个像你这样‘聪明’的”。柯洋将‘聪明’拖得好长，其实他直接用自作聪明就恰好，运用这种的手法，很明显是在挖苦，讽刺我。
　　自知有把柄让他笑话，我就换个话题。“听说杨雨琳这学期要转走哦”。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什么也没想到就信口瞎说。
　　“真的吗，你听谁说的？”看不出柯洋的表情是喜悦还是伤心，但有点疑惑，这点不假。
　　“听柯默迪说的，他没跟你说吗？”
　　“柯默迪是谁？”看来这小子过完年就将我给忘没了。
　　我不知他是在装疯，还是在卖傻，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么大的动静让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对话，也很配合的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空气中一整窜的回荡声。
　　新学期可以说是同学们相互熟悉的过渡期，就连我见到杨雨琳时，也是用一种害羞逃避的眼神。柯洋的妈妈不知运用哪门功夫，他竟然还是和我同桌，对此，我都快产生审美疲劳，他算不上美，也就是有点小帅，并且特爱耍帅，特别是在我面前，我已经三番五次，三令五申的提醒他——我也是男的。
　　这学期我决定戒骄戒躁，上课认真听讲，虚心接受批评，志在打败头号竞争对手——朱雯琪。要让她知道，上学期的第一名是我大度，慷慨的送给她的，今年我要夺回来，并且要将她甩得远远的，望尘莫及，徒留望我项背的感慨。
　　杨雨琳是位没有坏心思的可爱女孩，新年换上了新衣服，还显得有几分楚楚动人，为了能将她留在身边一直做我朋友，我努力帮她提升成绩，我甚至有意无意的接近她，对此，她从来不排斥，我们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的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那时的懵懂我，在异性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帮助，出发点是那么的单纯，可是，即便是如此善良的动机，还是会招受同学们议论的是非，她还是身不由己的跟着父母走了。
　　上帝可以允诺给你一个好的开始，却未必肯给你安排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也许上帝很忙，他忙于照顾比我更需要照顾的可怜虫，等到他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不该走的人早已经在时间的驱使下被迫离开了，该走的却找不到出口方向，四处徘徊不知该何去何从。
　　教室的八卦之风席卷而来，风势有过之而无不及，已有传闻我们已确定情侣关系，天天黏在一起。由于这次声势之浩大，传闻之广远，这股风很快就刮到老师耳朵里。我就自然而然的去了办公室，我只知道一个劲的否定，却说不出半点缘由，再说老师也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哪一个多嘴多事的学生胆敢站出来指证，见在我这套不出信息，便轮到杨雨琳，他们谈的内容我没过问，当时也就不知道。不知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春夏秋冬，当我在朋友网根据头像信息找到杨雨琳时，谜底才得以被层层揭开。
　　为了避开这阵风，我们刻意保持着一种无形的距离，在教室里很少说话，即便偶然中，眼神不经意一种相遇，也会马上躲开。我们又恢复了传纸条的联系方式。每天放学，杨雨琳会在岔路口给我一张纸条，为了能单独得到这张纸条，我还得想尽各种办法摆脱柯洋的纠缠。放学回家，我除了完成学校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还要解决杨雨琳在纸条上提出的问题，顺便问一下她爸妈工作的动态，还不忘鼓励她加油努力，争取成绩早日超越我，她信誓旦旦的许诺我绝不离开东盟中学，绝不中断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像心事一样记在心事，唯恐某天贪玩，不小心将它们遗忘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我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找各种话题聊，担心某一天，她问完不懂的问题，我们之间的信条就此中断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也是她的担心，她总能变着花样提出问题，有时还搞几个脑筋急转弯，才发现我不是猜脑筋急转弯那块布料，常常想到深夜就不知所以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就在半路上开始假借锻炼身体，快跑甩开柯洋，早早跑进教室，趁周围没人注意，将信条悄悄塞进杨雨琳的抽屉，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早读。待杨雨琳进教室，她装作不认识我一样从我座位旁边绕行走到自己座位，做自己该做的事。
　　每天有所期待，所以过得特别充实。我们就这样默契的将纸条对话一直传到这学期的结束，如果不是杨雨琳失约离开，我们也许就能一直传递到小学毕业，又或许一直传递到天荒地老。
　　只是未来有太多可能，而现在却满是无奈！
　　期中考试，功夫不负苦心人，我几乎以满分成绩如愿多得第一，也如愿将第二名的朱雯琪远远的甩在后面，杨雨琳被我教导有方，不负我重望，紧随朱雯琪之后，考了全班第三，成绩分布的局面基本和上学期雷同。期中考试成绩没有奖状作为证明，只有口头表扬和几本练习本作为精神鼓励。我觉得还是那几本练习本比较实用，因为我确实比其他同学多用了几本练习本，才会有第一名的成绩，如果仅靠先天的聪明，我估计排名会和柯洋挨得比较近，他就是我假设“如果”典型的活生生的例子。
　　当你战胜了强劲的对手，你会带着一种好奇的心里去刻意留意对方战败后的狼狈样。我这样写的，也是这样做的。那段时间我明显注意到朱雯琪有点郁郁寡欢，比之前更加用功了，在学校除了在厕所，就是在教室，有时候觉得她不是学生，而是学习机。
　　我的分数将她甩开得那么远，她还没死心，一心想要超越我，我打心底佩服朱雯琪这种不服输的精神，越来越觉得她越来越可怕。本来打算考试完后，好好放松几个星期的，看她那学习劲头，我也不敢松懈，以她作为榜样，时不时的朝她那望几眼。后来发现朝朱雯琪望的不只我一人，还有她窗外的妈妈，她妈妈似乎在做着监督工作，有时一天来几次，有时几天来一次，没有规律，无法设防，也许朱雯琪压根就没想过要设防，她只知道抬头看黑板，埋头做作业，似乎这就是她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必须做的第三件事。
　　后来读了高中，上了高三，才知道那时所谓的认真学习只是一件停留在口头上好玩的事，根本不知道认真学习的含义，却装模作样的天天高喊要认真学习，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生活开始有条不紊的行进，学习表面上一片安详，实则暗地里“你追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