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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遗憾的雪 ...

  •   日月更相交替,春秋几度轮回。在遵守校纪校规的学习中,生活无惊无险的过着。
      转眼北方的冬天来临,傍晚的天黑得特别早,学校下午放学提前了一刻钟。门前两颗大槐树的叶子从秋天开始掉落,终于在冬天到来之际悉数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屹立在寒风中,宛若站岗执勤的战士。我们穿上了厚厚的笨重棉袄,在徒手做作业时,对着冰冷的小手呼出一口热气,便能看到一团团白雾气徐徐上升,课堂上,老师也不敢轻易伸出手在冷冰冰的黑板上板书,更多的是采取口授方式,而我们不分春夏秋冬的要在书上记录笔记。
      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比前几年都要冷,在学校随处可见鼻涕像冰棍般垂吊的学生,有时候他们想用手拧下来,却发现鼻子比手冻得还要僵硬。也许是上帝看见人们都在讨厌憎恨着冬天,所以他决定改变人们这种片面性的看法。上帝给我们带来了专属冬天独一无二的礼物——雪。
      那是那年的第一场雪,也是三年来的第一场雪,当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中疏疏落落的飘过窗台,跌落在玻璃上,融化成水,路面上不见雪的踪影,我们睁着大眼睛,不由失望的哀叹:这场雪太不带劲了。兴许是上帝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放学的时候,雪突然大了起来,我们顶着雪花一路奔跑,头上盖着一层白雪,好似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矫健的赛跑着。
      吃过中饭,路面已微微泛白,雪还在不知疲惫的飘飘洒洒,似乎带着某种好奇成群结对的争相亲吻大地。上课的时候雪依旧在下,隔着蒙着一层雾气的窗户远远看去,外面银白的动态世界真的好美,我们这群学生哪有心思听老师讲课,当然也完全忘记了寒冷,也巴不得再冷一点,担心“高温”使雪融化。何老师见我们无心听讲,便借题发挥,就眼前这番美景,给我们讲了“寒门立雪”这一典故。我们听后大为感动,心思也随之回到课堂上。
      叮铃铃的下课声唤醒了我们沉睡的记忆,同学们马上扭头望向窗外,雪花还在空中飞舞,我们一窝蜂的涌出教室,在走廊上尽情欢呼,路面上已有一层薄薄的白雪,树的枝丫上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对面的屋顶也是白色的,仿佛世界就是单色调的白色。为了纪念这场雪,我们约好第二天一起打雪仗。
      第二天打开门,雪已经停了,我惊讶的发现,天与地一片白,似乎铺上一层白色的地毯,白得没有瑕疵,白得有些刺眼。我换上一双套鞋上学,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些小朋友在雪地上不小心滑了一跤,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竟没有一点污渍,起来小朋友看见他摔跤没有弄脏衣服,就在雪地上打起滚来,好像是在玩滚雪球。
      一进教室,我就冲朱瑞明大喊:“野人,赶紧放好书包,去操场上打雪仗,要不然待会融化了,就没得玩啦”。
      野人低着头没有理我,倒是一个熟悉的男中音回答道:“都给我乖乖坐在教室看书,谁要敢跑出去打雪仗就别给我进教室。”
      我也被吓着低下头,想必朱瑞明也刚刚经历过吧,再偏过头去看看他,还不忘冲我做个调皮的鬼脸,我握紧拳头,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何老师用正楷大字在黑板上写到:为安全起见,不要外出打雪仗,在教室专心看书。我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我的心却是空荡荡的。这时学校广播传来声音:请本校五年级学生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马上去操场清理积雪,铲雪工具请在体育组老师那边领取。广播连续不断的重复了五六遍,遍遍让我觉得揪心,我们还没在雪地上撒撒娇,它马上就要和我们道别了,对上帝无私的馈赠如此不懂得珍惜,我真心觉得可惜。
      何老师对我们说:“学校原本计划让我们同八年级一起打扫积雪的,我担心我们班同学帮不上忙,尽帮倒忙,就建议不让我们班去,你们现在可以出去看看那番场景,待会就没了的”。
      我们憋着一肚子的怨气,谁也没多吭一声,迅速跑出教室,争取多看一眼这场雪。那群高我们一级的同学在老师的监督下,只能中规中矩的劳作者,兴许他们心头的怨气比积雪积得更深,而在我们看来,能和雪近距离接触已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像我们这样远远望着心爱的,盼望已久的雪,那种可望不可即的心情实属悲哀。而他们呢,却在老师的威逼下,亲手扫除同样心爱的,盼望已久的雪,那种百般无聊,万番矛盾的复杂心情,相比与我们,更为痛苦悲哀。
      我望着身边的柯洋,“今年还会下雪吗”。我希望他能肯定的回答我,但又怕下场雪再次遭受同样的命运,更怕自己会做五年级学生这种事,当这场雪的刽子手。如果真这样,我一定会装病请假留在教室,一个让趴在课桌上,抱头痛哭的,想到这,鼻子不由得一酸。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回家去看天气预报,如果像这样,下不不下雪,又有什么区别”柯洋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不开心。
      有些同学陆续回了教室,不知是外面比较寒冷,还是不忍心看下去。我暗下决心一定要目送这早来的雪最后一程。同学们已进教室一大半,老师见状便对剩下的同学说:“大家都回教室吧,看一会就好了,放学回家你们家屋前屋后还是会有的,现在马上进教室准备上课。”
      “家里会有这么多伙伴吗,会有这种氛围吗?”我心里嘀咕着,“一定要看完,它们离开了我才走”。我装作全神贯注在看扫除雪,没听到老师说的话。老师似乎在针对我又喊了一声,柯洋跑过来拉了我一把,带我走开了,如果不是柯洋适时的出手相助,我不知该怎样下这个台阶,或许我根本就没打算下这个台阶。
      原来有些事不是你认为一定就真的能一定的,老师的一句话就能让你的一定变成不一定,又或许变成一定不。在学校,你的思想是自由的,没有时间空间的限制,你可以胡思乱想,甚至想入非非,因为没有心理医生,他们没法洞察你的内心想法,所以不好做思想上的教育;你的身体即便是你自己的,却忍受着各式各样的束缚,一大帮的校纪校规,各种危言耸听的人身安全问题,各种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坐姿,站姿,走姿(就差没有强调睡姿),“姿姿不倦”的教诲着。一旦你的身体出现一点毛病,或行为犯了丁点小错,学校马上会对你进行思想教育,其实好些错误是不受思想支配,一时冲动,马虎大意所做出的。倘若错误升级,做了件惊动班级的大错,或特大错,首先不问任何缘由,鞭挞一番,然后再进行思想教育,并美言说打你身体,是为了你脑袋能长点记性。由于对□□上的威慑,思想再也不敢轻易放肆了,每天胆战心惊的读着四书五经,唯恐成绩落后,对书本也是百般依赖,对“答案“更是惟命是从,百依百顺。总之,无论大错还是小错,千错万错都是思想出了错。
      天气依旧还是那么冷,天上没有掉馅饼,也没有再飘雪花。即便天气再冷,温度再低,时间没有因此凝结不前,反倒以更快的步伐埋头向前冲,一转眼期末考试来临。那学期我破天荒的得了全班第二,第一“让位”给了朱雯琪,用杨雨琳自己的话说她正常发挥名落三甲之后,我觉得脸上无光,得惯了第一,现在突然被告知是第二,一时无法接受。站在亚军的位置,总觉得低人一等,
      拿到奖状,刚走出校门,便见到朱雯琪的妈妈,面露微笑的与同事聊着天,兴许她从内部早就知道她女儿荣获冠军的好消息,才会在冬天露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朱雯琪应该能度个欢快的寒假吧,至少也应该过个喜气的新年”。我心里这样想。却忘记了替自己着想回去应该怎样交差。
      我爸妈平时是从来就不过问我的成绩,他们只看贴在墙上的奖状。墙的东角几乎是用我的奖状装修的,每学期都有“三好学生”,“学习标兵”,“年级第一”等光荣称号。我还是搬来凳子,把浆糊涂在奖状反面黏在墙上,最上面是成绩奖状,中间是“学习标兵”的奖状,最下面是“三好学生”,我是按照奖状的含金量来排名的。就算你是学习标兵,却没有得到前三名,同学们就会在背后议论你是书呆子,所以成绩才是王道,至于三好学生,只要你没干伤天害理之事,基本上是见人有份 。看着下面两排工工整整,特别顺眼,上面一排前面看着还行,就最后一张显得有些另类,特别新,也就特别显眼。唉,竟然生了柯默迪,又何必生朱雯琪,竟然两个都生了,又何必非要撞在一起,上帝造物弄人啊。
      我越看越觉得哪儿不对劲,“一”和“二”只是一横的区别,如果我将“二”擦去一横,“二”不是变成了“一”吗?我心里暗自为自己的聪明使劲鼓掌。我马上拿来橡皮擦,沾一点口水,小心翼翼擦掉“二”字下面一横,边擦边想,越擦越带劲,由于用力不均匀,不小心将奖状擦破了一个窟窿,我懊恼极了,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擦玩剩余痕迹,跳下凳子,远远看去,我的“杰作”不经肉眼细看,一般人不会轻易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第一”,或“第二”,也有可能是“第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改后的“第一名”中间的一显得有点上,我想“第一名”本就应该高高在上,让下面的名词敬仰。我戳戳手,安心的去看电视了。
      傍晚十分,爸爸回家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只能卖关子:“你不是应该按照惯例,去看看奖状墙的么?”。爸爸很配合的走向墙那边,我也很配合的关掉大灯,爸爸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完后嘴巴笑得合不拢,却依旧假装淡定从容的说:“又得了第一名啊,怪不得这么神气”。我没点头也没否定,反正是爸爸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第一,他若说我是第三,我也不会有意见。
      晚饭期间,妈妈问我成绩考得怎样,我的左脑和右脑正在打架是该说谎,还是实事求是,如实交待,大战正酣,不可开交,和平使者爸爸插话道:“还不是第一,看来他们班没什么竞争,我还考虑五年级要不要将他调到镇上去上学。”
      “谁说没有竞争,我后面的同学只和我相隔2分,有惊无险,也许我赢的是运气分啊”。这句话我没有撒谎,紧随我其后的金妮确实只差我2分。
      “你老是得第一名,如果你下次得第二名怎么办?”妈妈筷子夹着菜,嘴里衔着饭,却不忘问我这个叼酸刻薄的问题。
      我心想哪会是下一次,这一次就是,我哪敢多说半句话,沉默就能代替所有回答。
      “得第二,就得第二,第二总要有人得啊,哪有不败的常胜将军”。爸爸不仅是和平使者,而且是关键先生。
      “也对,失败乃成功之母,没有第二,哪来第一”。妈妈也开始发表她个人的高深见解。在妈妈眼里,第一才是成功,后面全是失败者,或者说是为成功者作铺垫的,照这样说,全班就只有一个成功者,后面那群失败者全是他的母亲,母亲们为了这个孩子的成功,心不甘情不愿的做着垫背,这应该是在颂扬母亲的伟大,还是在鞭挞母亲的假公济私,直至今天,我也不甚明白,也打算不求甚解。
      暂时性的在父母面前蒙混过关,接下来的新年我还要接受一大帮亲朋好友的检验,迎接新年的心情真是胆战心惊,外加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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