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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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操持完了爹的丧事。多亏了郑大娘和一些老邻居们都来帮了忙，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丧事都要怎么办。我作为长子行的礼，却没有长媳，爹也没有女儿，整个送葬的队伍显得特别冷清。老家农村来了两个亲戚，但是都是太久不走动的，连我也不熟，只是勉强帮忙撑一撑场面招呼下客人罢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把爹崭新的遗像摆在妈的那张旧遗像旁边，看着他们老两口微微笑着靠在一起，不觉眼眶又开始发酸。
爹，终于跟妈团聚了。
可是我呢。这个世界上，真是只剩下我一个了么？
呆坐在床沿上望着相片，我一个人，心里面空空的。
门呀地一声响，我一扭头，看见刘江推门进来。
“怎么样了？”他看着我，微笑了一下坐到我身边来。
“还能咋样……”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还没想。爹留下了这么个小门脸儿，后面还两间屋子，合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存折里甚至还有些存款，虽然不多，但也有个三万多。合计合计，用这个钱把这个小卖部拾掇拾掇，开个小饭店还是不成问题的。一切似乎都摆在面前，水到渠成。
可是……这就意味着我要留在D市，而刘江，却不能随便就放弃了北京的大好工作。
我有些茫然。
“你要是想留下D市……”他开口。
我抬头看他。
“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开个饭店的话，我支持你。毕竟，开个属于你自己的饭店一直是你的理想。”
我不说话，抓了他的手在手里揉捏。
“我说真的。”
“那咱俩怎么办？”
“……”我们一起沉默。我突然害怕，害怕我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这么脆弱。
“我……可以周末回来找你。”
好苍白的诺言。我们彼此都知道这么做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
“其实……”我张了张嘴，口很干。“其实我可以把这个房子全卖了，换成钱，上北京开个小饭店……”
“北京地价多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在D市能办个一百坪的饭店，到北京估计十坪都没有了！这些是你家，你爹一辈子的积蓄，你不能太草率了啊。”
我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想说明白。
“我爹回光返照那会儿，你记得不？”
“……记得。”
“那时候我本来想说出来的。在爹走之前告诉他，他儿子有对象了。虽然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但是他儿子打算带着这个人好好过日子。”
我顿住，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他张口接道：“……可是你没说出口。”
“嗯。”
“我明白。”
“可是我是真想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不想分开。”
“我也没想分开！”他语气急促起来：“牛骏，我说过的，你要相信我。不管将来怎么样了，咱俩不会分开的。”
“即使你我结了婚，生了孩子？”
他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你咋想的。我想我接受不了这种的‘不分开’。我是个实心儿的，玩不转那么多花样。我想跟你过日子，就是想跟你一个人过。”
“……可是你也明白，这个事儿不是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看你在最后关头，不也是没有跟你爹说出口么？我也是一样的道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这个社会不可能允许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人活着不能就靠一根筋，有些时候需要委曲求全。为了咱俩能继续在一起，得需要伪装伪装。你是个认死理儿的，我不怪你，我就是爱你这份儿真。但是有些时候，咱不得不考虑其他的一些问题…………
“比如你说你要来北京开饭店，店面儿要找吧？各种关系得疏通，各种事儿要弄，根本就是从零开始。而你那钱也不多，来得也不易。倒不如就在D市先弄着，熟人熟面儿，门脸儿都是现成的。先干几年攒攒钱，也攒攒经验，以后再说也不迟…………”
他是高才生，讲起话来就是有条有理，可是我就是听着不得劲儿。越听他跟我分析留下的好处我就越是心头火起，怎么也听不下去。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说啥虎话呢？！”他吓了一跳。
“我在北京，你就得分心一边照顾赵婕妤一边注意我，多累挺啊是不是？又要烦恼别给外人发现，又要烦恼我不开心。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儿，你就可以专注于一边，和小姑娘谈恋爱了嘛！”
“那是假的，是掩人耳目，是做戏给公司看给我爸妈看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谁知道会不会是假戏真做……”我嘟囔着，阴沉地笑了一下。
一个大耳刮子呼在我脸上。
我俩又静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坐我边上。
“你就气我吧你，把我气走了看谁还搭理你。”
“是，我没人搭理。我哪有你魅力大啊，高学历高薪水高挑个头儿，小姑娘们都争着抢着搭理你哩。我这么个大老粗，没文化，把你给绑住了，多委屈你啊。”
“牛骏，你别来劲啊！”他开始咬牙切齿。
“是，我不该来劲，我怎么能这么来劲呢？我多上杆子地追求你啊，还不多打打溜须，多讨好讨好你，哪能老气你呢？把你气走了，谁还搭理我啊。”
“你到底想怎样？你给我好好说话儿，别在这儿给我阴阳怪气儿的！”
“来吧！我得好好地讨好讨好你。你说你想玩儿什么样儿的？你要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温柔还是粗暴？我包你满意。今天没兴致那改天，哪天有兴致提前一天你给我个电话，我马上洗干净了连夜火车快递去你那儿。完事儿了利马离开决不留下一丝痕迹给外人抓你把柄。你放心，不收你钱。谁叫我喜欢你呢！！！”最后一句我吼着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象是个大气球，一直憋一直憋，越来越大越来越涨，终于这一天给我了个出口，我不吐不快不说不行。我停不住。
他一直叫我的名字，企图打断我，但是我执拗地不停说下去，一字一句都象刀子似的插在我自己的心头上，可是我还是一直说不停。
我可能是坏掉了。可能我心里面哪个部件儿给损坏了，导致我坏掉了。我想起我小时候妈刚刚没了那会儿，爹心情特别不好，饭也不做家也不回，是邻居家大娘大婶们今天舍一顿明天舍一顿的养活我。后来老街坊们都打趣说，我长这么大块头就是小时候吃百家饭的结果。我想起我小小年纪，强迫自己给我们爷俩做饭，站在小板凳上上灶台，两手吃力地挥舞着锅铲。我想起同学们笑话我没好衣服穿用最破的文具盒，而且还没有妈。我想起来我把同学打到哭，被老师和别人的家长呼来喝去地这边道歉那边道歉。我又想跟刘江出来北京这两年，我们的关系变化，才甜蜜了几天功夫，剩下的几乎都在闹别扭、吵架和打架。再想想这段感情暗无天日的未来，真是叫人没办法不绝望。连续想起我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罪，越想我越怨得慌。
老天爷你不公平！
同样的人，为啥我就活该过那样的日子？为啥我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我想要我妈，我妈没了；我想要个朋友，大家都鄙视我；我想那个跟我知心的人儿跟我好好地过一辈子，结果我俩都是男的；最后我啥也不想了就想安守现状，可是我爹，我最后的血亲也突然就没了。
老天爷你不公平。
我哭了。跟小孩儿似的哭得呜呜的，丢脸极了。
刘江的手轻轻地摩挲我的脖颈子，我把他甩开。于是他默默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