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醉(重写版)》随风飞

14、第 14 章

　　由于夏澄江的缘故，我和郑其的关系忽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虽然仍旧一起上下班，一起吃午饭，但大多数时候，却只是相对无语。他在文件上签字盖章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我对着财务报表发呆叹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貌合神离。

　　这不冷不热的状况持续了个把月，然后某一日，收到了夏澄江寄过来的请柬。

　　定婚宴。大红的喜字下面，写着他和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刺得我眼睛发痛。

　　一直以为夏澄江会跟林渝在一起的，结果，有情人果然不能成眷属么？差点忘了，就算是童话，最后也该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至于王子和王子……从来不曾听说。

　　这样想着，不由得抬眸去看坐在不远处的郑其。

　　他也正在翻看那张请柬，面上却没有多大反应，只稍微皱了皱眉，吩咐我去花店订束玫瑰。

　　夏澄江定婚的那一日，郑其就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会场，神色自若，丝毫也不顾及旁人的怪异眼光。

　　我则是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不进去凑热闹了，只顺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一路行过去，四处闲逛。

　　交代叶原的事情已经办妥，邬明启那边也已搞定，警察方面有了林渝的帮忙，当然更加没有问题。郑其每日只知道吃吃喝喝的，根本不晓得他手底下的人早已叛变，当然也并不清楚公司内部发生了哪些变化。

　　他这般信任我，我却偏偏选择了背叛，想必是相当卑劣的吧？

　　抬手揉了揉眉心，低笑。

　　卑鄙无耻又如何？只要能将那个人留在身边就成了。

　　对我而言，再没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所谓的地狱，自己早已走过一回了。

　　……不过如此。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之后，我原是打算折回去接郑其的，结果却在马路边上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懒懒的坐在人行道旁，微微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抽泣。

　　我有些惊讶的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大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被甩啊？”

　　“夏澄江先生，你这么快就又失恋了？”我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浅浅微笑。他眼眶虽然是红的，但显然并未掉下泪来。不过，定婚当天就被甩，的确是有些悲惨的。

　　夏澄江愣了愣，惊愕万分的睁大了双眸。

　　“你……”才说了一个字，立刻就掩上嘴，偏过头去，小声低喃道，“不行！我答应了那家伙，不跟姓郑的人说话的。”

　　那家伙……指得是林渝吗？瞧不出来，他的醋劲还真大。

　　一边想，一边轻轻笑了笑，紧挨着夏澄江坐下来，嘴里同样低声念道：“没关系，我只是个路人甲而已。刚巧经过这里，然后又不小心听见了你的自言自语。”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这么凑巧的遇上你？”

　　静默。

　　这个问题要怎样回答才好？

　　总不能说我一度将他当成了情敌，所以把他的兴趣爱好都调查清楚，然后又特意制造巧遇的机会吧？

　　皱皱眉，隔了许久，才似有若无的轻叹：“大概是因为缘分。”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却怀疑，会不会你一直在跟踪我？不过，今天才发现，原来你真正跟踪的是另一个人。”说着，慢慢转过头来，直直望住我的眼睛，问，“喂！你一天到晚跟着那个人妖转，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跳，闭了闭眼睛，低低笑出声来。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替他挡子弹。”

　　闻言，身旁的男子呆了一下，轻轻的说：“简直……比我还要愚蠢。”

　　我伸出手，触了触他的眼睛，笑问：“现在，感觉心理平衡一点了吗？”

　　“算是吧！路人甲先生，”他叹了口气，以手支着下巴，问，“一个人失恋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比较好？”

　　“《名侦探柯南》特别加长版，鬼屋，COSPLAY秀，你选哪一样？”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微笑。

　　夏澄江表情一变，马上就来了精神，站起身，大声宣布道：“每样都来一遍，你陪我！”

　　怎料，才往前走了一步，便身子一软，整个人直直的往地上到去。

　　我反射性的去拉他的手，混乱中，却忽然感觉胸口一凉，耳边响起某种古怪的声音。

　　手指抖了抖，一下僵在了原地。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夏澄江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随便一伸手，就把我的衬衫给撕破了。

　　我呆呆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头，胸口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立刻跳进了眼里，毫无顾忌的狰狞着。

　　我的一双手顺着衣服的褶皱慢慢向上，最后紧紧抓住了领口，感觉背上腾起丝丝寒意，某些记忆的片段就这样汹涌而来，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气。

　　那些早已破碎了回忆，一直深藏在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看似毫不起眼，其实却如影随影。

　　“抱歉……”夏澄江手忙脚乱的脱下西装外套，急急披在我身上。

　　我摇摇头，一点点笑起来。

　　“夏澄江先生，”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哑，“这世上总有一些肮脏污秽的东西藏在黑暗里，你就算不小心看见了，也仍旧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他不应声，只低了低头，反问：“痛不痛？”

　　“已经……记不清了。”只因为疼得太久，已然麻木。

　　“身上的伤容易好，可是，心上的呢？”

　　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答他才好。

　　我心上的伤口，只有一个人能治。然而那个人心里同样破了个洞，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自然更不可能来救我。

　　虽然喜欢，但是不爱。

　　所以，我只好继续这样折磨自己。

　　思及此，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轻叹道：“心上的伤若治不好，就只能任由它痛下去了。夏澄江先生，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可言。你和我，都只是不小心输给了爱情而已。”

　　赌赢了，是你运气好；赌输了，就只能认命。

　　即使血肉模糊了，也依然只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