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会说的话》元栗

4、三

　　家里妈妈和乔乔都已经睡了，佑介独自睡在兼作仓库的客房里。以前的房间给了乔乔，而姐姐的房间则像个博物馆似的被妈妈管着，不准谁去碰。
　　所以时不时过来陪陪妈妈和外甥的他，就只能睡睡客房。
　　自从那天遇到岩木后，就经常睡不着觉。今天降温，全身冷飕飕的，更没有睡意。佑介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悄悄走到客厅喝水。想了想，轻手轻脚地推开乔乔的房门，探头看了看。
　　没人。
　　大概是和妈妈一起睡了。佑介忽然高兴起来，潜入房间。打开灯。虽然前些天搬家时带走了大部分日常用品，但平时用不到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他径直走到小书桌旁，打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相册和笔记本。
　　轻手轻脚地拿起相册，坐在床边一页一页地翻看。动作停留在一张姐姐的独照上，照片里她坐在餐桌旁，黄色灯光洒在她回头微笑的脸上。那是小时候一家人去旅行时候在一家餐厅照的。
　　五年前姐姐生下乔乔后去世，那时候到现在，他都没有有勇气面对过任何跟她有关的事情。佑介从小任性乖戾，脾气暴躁，不喜欢说话，家里人说他难管，动不动就打他骂他，只有姐姐一个人护着自己，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能很温柔。

　　佑介把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想起自己听到姐姐离世时候的那种震惊与绝望，仿佛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走了，完全不能接受。
　　看完相册，佑介重新打开抽屉，发现一本不太熟悉的日记。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那是葬礼时她朋友给自己的东西，说是她生前让自己帮忙保管的。

　　好像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已经不太记得。他把日记拿出来，把刚才拿到的照片夹在里面，带着走出了房间。
　　才刚走不远，就听到妈妈出了房间，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佑介敷衍了两句，赶紧躲进客房。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了一点睡意。佑介带着日记爬到床上，认真翻看起来。姐姐记事的口吻，更像第三人，没有什么抒情的意思，大部分都是“今天去了曼婷家里”，“今天朋友过生日，在他家吃饭”这种简单的句子。
　　看了没多久，佑介就睡着了。
　　日记本打开着，恰好翻开的那一页，写着：今天遇见了他，我知道这不平凡，感觉好像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要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