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战]淬火的银白》月光之外

4、4.突如其来的告白

　　他是仍然为自己被称作“孩子”而耿耿于怀吗？昆茨埃特不知道，他简洁地回答：“不是。”
　　“那么她是你的……恋人？”昆茨埃特注意到少年说出最后一个词之前犹豫了一下。

　　“也不是。”昆茨埃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在佐伊赛特面前他不想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情，尽管他尽了相当大的努力避免自己陷入对那少年太深的爱恋，“事实上她是我被指定的未婚妻，我的国王和她的女王希望我们在一起。”

　　“你不爱她吗？”

　　佐伊赛特，我只爱你一个，但我怎么说得出口。昆茨埃特默默地想着，这些他只敢在自己头脑中悄悄想想的话让他再次叹了一口气。

　　最终昆茨埃特得以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得平静，甚至冷酷，回答道：“佐伊赛特，我相信既然你在你所有课程当中都那么优秀的话，你一定明白‘责任’这个词的含义。服从国王任何命令是我作为近卫的责任，以后的某一天，也会是你的责任。”最后那句话让昆茨埃特费了极大的努力才抑制住语气中的烦闷，但他最终还是做到了。

　　“但是为什么……”佐伊赛特只说了半句就卡住了。昆茨埃特盯着他，他是在同情自己吗？但是佐伊赛特低着头，他的表情都被卷曲的额发挡住了，昆茨埃特看不清他的脸。

　　见鬼。昆茨埃特需要控制他自己去抱住那少年并亲吻他、将脸埋进他那丝绸般的金红色头发之中的冲动。他不知道如果继续放任自己对那个漂亮的、天才的、率真的、清纯的少年的慕恋，他能不能承担得起那种代价。

　　“没有为什么，佐伊赛特。这是命运。”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昆茨埃特并不确定他实际上想要说服的是谁，与其说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将军，还不如说是他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他通过这些关于“命令”和“责任”的陈词滥调来组织自己走的更远，甚至只是想得更远，同时也是向那跟着他的少年解释一些官方辞令。

　　从第一次见到佐伊赛特的时候，昆茨埃特就开始怀疑自己那种作为被统治者对雅雷史安国王那所谓的“忠诚”和“责任”了，那国王或多或少受着来自月亮上的影响。令他庆幸的是，那个质疑一切的少年——他私下里在心中叫他“我的小怀疑论者”——没有在继续以他的怀疑精神追问下去。

　　很显然佐伊赛特在他的技巧方面有很大的进步，包括法术技巧和身体技巧。昆茨埃特考核了他的近身格斗剑术，发现他很好地掌握了昨天自己教给他的那些内容。真是个天才。昆茨埃特想，他学任何东西都快得很，尽管他仍然没有那种强壮的体格。

　　一次次地，昆茨埃特将佐伊赛特击倒在地；一次次地，佐伊赛特爬起来顽强地继续格斗，直到他彻底地筋疲力竭；一次次地佐伊赛特展示他的魔法技巧，而一次次地昆茨埃特发现其中的薄弱之处并努力引导佐伊赛特自己发现它们，从而留下更深的印象……一日复一日。

　　他们每天都在做差不多的事情，但并不是简单的重复，因为佐伊赛特每天都在进步。更重要的是……昆茨埃特发现他对佐伊赛特的思恋之情与日俱增，已经接近了他对自我忍受的底线。

　　几天的训练，那少年和他走得越来越近。佐伊赛特的脾气仍然很坏，但是昆茨埃特明白他对任何人都并非有意冲撞，对他尤其如此。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佐伊赛特都是温文有礼的，并且他漂亮的脸上总是带着优雅的微笑。

　　昆茨埃特再没有威胁佐伊赛特第二次，那没有必要，任何形式的惩罚也有一样没有必要，因为佐伊赛特在任何一方面都做得很好。昆茨埃特越来越坚信佐伊赛特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最用功的学生，从他自己的学生时代算起。

　　而他认为那个聒噪的爱与美的战士总算说对了一件事：那个少年是最美的。

　　但她并没有完全说对，她称他为小孩，但昆茨埃特从来没有拿他当个小孩子来看待。虽然他自己偶尔也那样叫他，昆茨埃特只是为了看到佐伊赛特那可爱得让他几近痴狂的撅嘴。

　　然而佐伊赛特那么单纯，是不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昆茨埃特想。他甚至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当看着佐伊赛特用他最喜欢的花瓣打碎一个个目标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就在昆茨埃特头脑中盘旋。

　　昆茨埃特太沉浸于这些想法之中，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佐伊赛特已经结束了一轮攻击。直到他被一个突然的问题所打扰。“我能问个问题吗，大人？”在他回答之前，佐伊赛特又追问了一句：“也许这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但是……”他的脸上微微一红：“这对我很重要，已经困扰我好多天了。”

　　“你问吧，佐伊赛特。”昆茨埃特让他的声音显得温和，而他心里默念的是：你问吧，我的小怀疑论者。

　　莫名其妙地，昆茨埃特感到一丝……紧张，而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他有种奇怪地感觉，佐伊赛特所要开始的谈话将会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转折点……或许也是佐伊赛特的。

　　那金红头发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了口：“那么，请告诉我，大人，”他的脸上再次绯红：“什么是命运？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一瞬间，昆茨埃特不知该如何回答。什么是命运？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默默地问自己。这要他如何说得出口，所谓的命运就意味着他永远不会被允许爱着佐伊赛特？

　　“好吧，佐伊赛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是我要说的是，命运就是一种你无法反抗，并且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必须要接受的东西。”昆茨埃特感到嗓子有些发干，但是他最终能够控制自己的声音和语气像平常一样，就好像他在谈论的只不过是天气或者雅雷史安宫殿装饰这种话题。

　　“为什么？”佐伊赛特喃喃着，看起来表情有些茫然，“为什么不能反抗那所谓的命运呢？”他的声音有些迷惘，似乎并不是在问昆茨埃特，而是在问着什么未知的虚无。昆茨埃特甚至不能确定佐伊赛特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他并没有看着昆茨埃特。昆茨埃特猜测他问出来或许只是纯粹地需要将这个问题释放出来。

　　昆茨埃特同样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困惑，但是他最终得以控制声音的平稳，至少听起来是平稳的：“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佐伊赛特？这和你的训练没有任何关系。”

　　佐伊赛特突然抬起头盯着昆茨埃特，翠绿的眼睛在和银色的瞳孔目光相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退缩。

　　“我问这个问题，大人，是因为我爱您。从您第一次教给我不用魔法的纯物理格斗的重要性的时候起，我就爱上您了。在学校从来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和我们解释这些。其他人都只会让我们记住一些东西，但是从来不会有耐性向我们解释我们要学习的内容当中的所以然。”佐伊赛特最终坚决地说出了这些话，说完之后，他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而他的脸则烧红起来。

　　昆茨埃特感到他的头脑中闪过一瞬间的窃喜，但这感觉很快就被强烈的苦涩所取代。他觉得自己被撕裂了，他感性的部分冲动地想要将佐伊赛特紧紧抱在怀里并热烈地亲吻他，而他理性的逻辑却警告他，他必须和这个少年保持距离，以免让他们两沉沦在这危险的禁忌之恋当中。

　　死寂。昆茨埃特感谢上帝送来了安迪米奥来打破了训练场上这人窒息的气氛。

　　“抱歉打扰了，不过昆茨埃特，我父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和你谈谈。”

　　昆茨埃特的冰山脸没有对王子表露出任何异常的神情：“是，殿下。”随后他转向那个静静地站着盯着地面的少年：“佐伊赛特，恐怕今天你需要自己完成剩下的练习了。明天早上同一时间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跟着安迪米奥离开训练场的时候，昆茨埃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流，那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次摧毁了所有的目标。

　　昆茨埃特强迫自己停止继续想着佐伊赛特的话，而将注意力放回到国王的发言之中来。这是个半机密的会议，国王本人、安迪米奥王子和帝国最高指挥官昆茨埃特是仅有的与会人员。

　　“根据贝丽的研究结果，将会有一场的太阳活动，具体时间不详，但应该就是几星期之内。”国王严肃地开口，没有任何开场白。

　　安迪米奥王子皱眉，昆茨埃特也是。没有关于太阳活动的预兆，但是贝丽作为皇家魔法师和皇家顾问，她在这些领域从不会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