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9,逃之夭夭 ...
-
9,逃之夭夭
韩青睡不着,后背疼痛难忍,左躺右躺,头往后仰,埋头,无论如何还是睡不着。
痛得想撞墙。
然后听到院子里的风声,剑扫空气的风声。
韩青纳闷,谁在夜里还这么用功啊?看看快过午夜了,不用睡觉的吗?
过一会儿,门开了,吴忧进来:“吃药了,怎么,没睡着?”走近了:“哎哟,这一头的冷汗。糟糕,止痛的药要问师父。”犹豫,这半夜,把师父叫起床,明天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韩青不安地:“谢谢,不用了。你在练剑?”
吴忧笑笑:“师父说我得用点功,不然明年冷家山的论剑去不了了。”
韩青轻轻唔一声,冷家的论剑,他也知道,华山上偶尔会有特别出众的弟子,能在冷家山上得到名次,但是代价往往很严重,冷家的论剑是生死伤亡不计的,除非你弃剑认输,否则进入名次的后果很可能是死亡或者重伤。
区家派人去,一向很慎重。师父区应堂得过名次,但是当时也受了内伤,大师兄区戈就没去参加。师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咱们能再出一个拿名次的,可能就是小韩青。可咱们这种背景,人家赢的时候不会手下留情,进了前十,也进不了前五,还难免受伤。好好的孩子没必要送他去冒那个险。
韩青倒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去冷家山上拿个名次出来。不过师父不赞成,他倒也没放在心上。
韩青道:“你们不是,在被冷家人追杀?”
吴忧点头:“是啊,但是,所有人都可以去比武,只要能——能活下来。”
韩青瞪眼:“是他逼你们去的吗?”
吴忧微笑:“不,我觉得,师父可能不想我去。是我想努力一下试试。”
韩青看着他:“努力?”努力得到送死的资格?
吴忧给他吃了药:“如果我不去,就只有大师兄一个人了,人家会集中火力对付他的,如果能分担一点,危险总少一点。我们是一起的,一起努力,大家才有出头之日,否则,一辈子被追杀。”
韩青愣一会儿:“一直被追杀?你可以……”
吴忧笑笑:“我的命是师父救的,这么多年来养我教我,岂能不顾而去。”
韩青“啊”一声:“他,对你们还好?”
吴忧想了想:“肯定没有你师父那么慈祥吧,不过,我们得到的也很多,说句得罪你的话,跟着你师父,到冷家山上名次也不见得有,大师兄可是奔着白剑去的。”
韩青沉默,心里虽然不服气,却也明白,师父不但没照那个标准来教,而且根本不拿那个当目标来鼓励他们。你看着姓韦的来气吧?人家有本事一辈子站你头顶让你低头让路。
吴忧道:“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韩青愣一下:“你要练一夜吗?那你什么时候休息?啊,是因为我要吃药?我自己可以。”
吴忧笑笑,韩青明白了:“啊,你受罚了?”
吴忧道:“别担心,小事情,大师兄经常被罚练通宵。”
韩青默然,呃,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评论这事了。是夸你们严师出高徒呢?还是你师父神经病让你一夜不睡,百分百即影响你的身体健康也影响第二天的训练啊!
过一会儿,吴忧过来,给韩青一粒药:“我私藏的,别说出去。”
韩青瞪大眼睛,为什么要私藏?
吴忧笑:“受伤了,肯定有,有时候,要是挨打了,药量就……”所以,我藏一点,没用上。
韩青皱眉,半晌:“我觉得你师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忧道:“止痛药吃多了是没什么好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吴忧来叫燕白与韩青:“师父收弟子是大事,韩青你要是能起来,最好一起去。”
燕白跳起来:“我不要拜师,我要回家。”
吴忧默然,看看韩青:“你能让你兄弟明白吗?没有可能。”
韩青沉默一会儿:“我同他谈谈。”
吴忧道:“别太久,让师父等着,不好。”
韩青点点头。
吴忧觉得,还是先同师父说一声,免得迟到了,师父脸色难看。
韩青默默起来穿衣服。
燕白帮他拉袖子:“你真要去?”
韩青问:“燕白,你想报仇吗?”
燕白握拳,半晌:“你是说,我只能忍受吗?”
韩青缓缓道:“我其实希望你放手。但是,我知道没有不吃苦的大成就,否则,不但报仇没可能,还会没命。”
燕白瞪着他:“韩青,你劝我留下拜师吗?”
韩青摇摇头:“不,这里危险,冷秋这个人……”摇头:“可是,他带徒弟的风格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要报仇,师父是不会支持你的,你也学不到那个本事。如果你一意孤行,恐怕会让师门……”这话不好说,但是,韩青落在后面,看到冷家人对区家的态度,也看到师父的忍让退避,当然,那是强大的武林盟主面前的正常反应。可是,韩青比较喜欢冷秋的反应……
白衣翻飞,剑过带血……
不要默默忍耐,陪笑退让。
燕白怒道:“我会自己努力!”
韩青点点头:“当然,你自己决定。我只是说,你不必受我的决定干扰,你,应该自己选择。”
燕白沉默一会儿:“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走?”
韩青道:“不管要不要走,咱们恐怕都要留在这儿一段时间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个。如果你不肯拜师……”沉默,估计我们得有死的决心才行。
燕白道:“这个人,连自己的兄弟都杀,当着父亲的面杀死人家的儿子,凶残冷酷,我不要拜这样的人为师。”
韩青轻声:“那么,你跟我来。”
燕白道:“现在?你受了伤,而且是大白天!”
韩青道:“你说一个不字,他立刻就会杀了我们,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燕白扶着韩青,一出门,就见韦行站在院子中间,目光凛凛看着院子里早起的师弟们打扫整理洗漱,看到燕白韩青立刻脸一沉:“干什么去?”
韩青笑笑,指指厕所。
韦行“哼”一声,转身去找别的师弟麻烦了。
韩青进了厕所,先上窗台,再上房梁,小心地掀起几片瓦,然后跳下来,燕白瞪眼:“从这儿爬上去?”
韩青已一拉他,转身到处间洗手处,掀开上面压着的木板:“下去。”
燕白也不问了,直接撑着井壁爬下去,然后韩青也下去,用木板盖好,小声:“他们会以为我们跑了,等他们出去找时,我们再逃。”
燕白忍不住笑,竖个拇指,师兄一向淘气,而且淘得花样百出,跟着师兄是最好玩的。
韩青笑笑,微微往上站点,后背伤口,沾水很痛。燕白觉察了,微微有点不安,如果我不拒绝拜师,我们就不用跑了吧?
没人来?奇怪,韩青对韦行的反应速度有点不满意了,你昨天屁大的功夫就过来,今天这是怎么了?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给力了呢?
吴忧正向冷秋说明燕白的态度,说明自己昨天劝导过韩青,韩青今儿一早答应劝说燕白了。
冷秋点点头,对吴忧的处理方式表示满意。
大弟子忠诚,三弟子聪明,还是好组合,怎么能让他们两个相处得更亲近点呢?
冷秋想起韦行那张臭脸儿,就觉得这真是不可能的任务。
既然吴忧其他师弟的关系全都良好,那就不是吴忧的问题,而是韦行有问题。
可是韦行功夫最好,是不可替换的人选。
冷秋只得心里叹息一声,哪找完美的组合去?忽然间耳朵听到一声尖锐的鸽哨,他忙起身,推开窗,一只鸽子飞进来,落在他手上。
鸽子腿上一张小纸条: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字体飞扬绮丽,浓紫的墨汁带着一股异香。
冷秋再看一次,嘴角微微带笑,目光却有一点黯然。
吴忧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冷秋这个形状的嘴角,当即呆住。
冷秋回头:“韦行!”
韦行立刻从院子里扑进来:“师父!是警报吗?”
冷秋道:“是信。我要出去一趟。”
韦行点点头:“是。”
吴忧纳闷,奇怪,拜师可是大事啊,师父笑成那样也不象是什么危急状况。
冷秋想了想:“我不在,保持警惕,如有意外,首先保护你师弟们逃走,如有可能按响警报。”
韦行道:“是。”
冷秋起身而去。
然后韦行与吴忧才到院子里,吴忧道:“师父看起来很着急。”
韦行看他一眼,关你屁事啊?
吴忧道:“你见过他笑吗?”
韦行想了想,见过,不过他一笑准没好事!多半是觉得我蠢到家了之类的。
吴忧已经习惯大师兄不搭理他了,可是心里奇怪得不行。然后韦行过去给刚出门的楚皓一脚:“扣子!”扣子都会系错,蠢货!
吴忧提醒吓呆了的楚皓:“扣子系错行了。”过去拎拎支起来的衣领,微笑:“别着急,师父出去了。重系好,去吃早饭吧。”
韦行望天,你妈的,你非得把我说的话重说一遍吗?还他妈装好人。然后想起来:“你不去歇会儿?”我可听着你昨晚练了一夜剑,哼,你不是知道师父心思,放过那燕小子了吗?还受罚?
吴忧微微疲惫地笑笑:“我怕燕白一会儿拜师出差子,等韩青出来问问,才放心。”
韦行顿时想起来:“哎,他们刚才出来了,去……”
一看茅房门口都排队了,两人肯定出来了!韦行立刻推开门去找韩青燕白,房里没人,他这一头冷汗就冒出来了,天哪,这么长时间,这要是跑远了!我我我……我后背开始痛了。
韦行气急败坏,调头去茅房,刚出来的小朋友是十四岁的杜容:“大师兄,房顶的瓦……”破了!
韦行已一把推开他,看到房顶那个仅容一人的洞啊,他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混蛋!你居然还真从一个地方往外逃啊!
纵身一跃,从开了天窗处跳上房顶,几片瓦随着落下来。韦行站在房顶四望,周围哪还有人影!他低头寻找蛛丝马迹,虽然师父教过他多次,但他没实践过,屋顶苍苔青幽幽一块不缺,他也不能断定这上面没来过人。
吴忧听到动静,心中一凉,完了,这两个混蛋孩子商量的结果竟然是逃……
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让他们直接受五十鞭子的教训,这下子好了,那个叫燕白的也罢了,虽然会受重伤会惊恐大半年,可是大约还能活下来。韩青再挨打,是百分百会被活活打死的。
吴忧咬牙剁脚,希望自己从没管过这个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