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澪拾

4、第四章

　　于是第二天我又去了，第三天，第四天...

　　几乎是一有空，我就往图书馆跑。连詹姆斯都看不过去，皱着眉问我‘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去看书而已。”

　　“嘿，谁信。”

　　“信不信由你。”我一转身，将人堵在馆外。

　　“为什么不去餐厅等我？”

　　要是放他进来岂还有清静可享。詹姆斯踌躇了几秒，最终没有跟进来。

　　宵风穿的仍是前两天那件米色衬衫，黑色短风衣和放在旁边的围巾与帽子，一成不变。

　　唯一意外的是他在看手机。很难想象他居然有朋友，更令我匪夷的是那部手机还是上个月才出的新款。对比他的衣着，落差分明。

　　别人送的？是谁？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直到离开也没有答案。

　　晚餐结束得很晚，被詹姆斯拖着。他看上了个德国妞，正因对方的种族观念不肯接受他而烦恼。好不容易安抚妥人回到家，上至三楼时，隔壁门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我，正旋动门。高大的身材在华人中并不多见，以及那挑染的发色。

　　我上前两步佯装开锁，一边用余光瞟，才在对方进门前抓住了半张侧脸。

　　真的是他。

　　蒋烬...

　　那个天之骄子怎么会在这儿，按他的身价完全不需屈居于此。我百思不解，外套捏在手里迟迟不动。我不知在等什么，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再等等。

　　过了许久，另一道开门声响起。

　　我很努力控制自己，但回忆还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比如那晚门口等待的人，比如前几天听到的靡靡之音，又比如此刻空气中隐约的摩擦声。

　　我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打开衣柜，小心得用瑞士刀凿开右下角那条隙缝，木屑扎进肉里渗出血丝。我无暇理会更不觉疼痛，视线所及，蒋烬与宵风就像为了证实猜测一般

　　......

　　放弃窥看，我躺回床上辗转难眠。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胁迫的成分，但也没有两情相悦的情分。最后关灯前给李允发了条消息，问他明天是否有空一起午餐，没想到对方这么晚仍醒着，很快回复说好。疑问如鲠在喉，而我能找到的解决路径也只有他了。

　　Nandos里到处都是像我和李允这样的青年，三五结伴。“蒋烬？”李允听到这个名字时略显惊讶。

　　“恩，上次打球的那个。”

　　“哦...”

　　他故意拉长的尾音，八成是出于对我性向的怀疑。在国外这并不稀奇，许多人来了之后也不刻意隐藏。

　　“我想参加他们的比赛。”

　　拙劣的补上一句，换来对方暧昧的笑容。

　　“蒋烬有女朋友的。”

　　“女朋友？”

　　“对，交往一阵了，法律系的美女。”

　　那昨晚床上英勇的是谁？

　　“之前一个是同系的学姐。再之前，好像是个模特。他换女友很勤，这是学校里面公认的事。但他风评不差，每次听说都是和平分手。”

　　我吹了记口哨，连声称赞“厉害”，流连花丛还能片叶不沾身的都是高手。那跟男人又是怎么回事，无聊了偶尔换换口味？

　　“有机会我会帮你问的。”

　　“？”

　　“打球的事。”

　　“谢谢你。”

　　虽然明知那不过一句客套，但今天总得来看也算有所收获。

　　我没有因为偶然发现的事实而止步图书馆，相反去得更频了。我越发在意宵风，或者说，他们两个。蒋烬并不常去那里，但他在的时候，宵风必定也会出现。那个房间像是两人约会的场所，而他们唯一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们甚少交流。

　　这使我更加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情人？看上去更像是债主与欠债人。只是不知欠了什么，情还是钱？非要做到这步。

　　从图书馆出来，天是灰的，十月的伦敦已开始有些寒意。我拉高衣领，快走几步就看见门口等着的詹姆斯。

　　“找我？”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一脸神秘兮兮外加色迷迷的笑。

　　“又是脱衣酒吧？”

　　“NoNoNo。”他摇着食指否定，“听说过金鹰俱乐部吗？”

　　“知道。学校的会员制俱乐部，那不是只有被邀请才能参加的？”

　　而且去的人非富则贵。谁说只有中国贫富差距大，喜欢玩等级游戏，这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我朋友今晚在那里帮忙，走，我们去看看。”

　　“穿成这样？”我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有点渣的短夹克。

　　“没事的没事的，你再怎么穿也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

　　“...我意思是，姑娘们不会在意你穿什么。”

　　“不对，你意思是长成我这样穿什么都没差别。”

　　“当然不是！Calvin，相信我，你只是头发乱了点...五官模糊了点...其他还是不错的，比如人挺高...”

　　“停！”再听下去我铁定吐血。天知道每回听他说话需要用上多少自制力才不至于给他一拳。他其实人不错，也很讲义气，就是嘴臭。

　　我随他绕过几条街，在一个巷尾找到了这次的聚集点。废弃的酒吧，散发着铁锈味，不知是贪图另类还是有心布置成这样。里面坐了不少人，更有一些捏着酒瓶站在店外聊天。

　　詹姆斯正与门口侍者模样的人交涉。

　　我透过玻璃往里看。在这个充斥着烟味，酒味，甚至是情色味的空间，一抹蓝跃入视线。还真是到哪儿都能看见他啊，蒋烬。

　　他坐在一群人中间，侃侃而谈，配合小幅度的身体动作，引来众人应和。旁边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女友，金发碧眼，典型的欧式美女。她侧着身半倚在蒋烬怀里，不时抬头轻吻。远看，何其般配的一对。

　　蒋烬可以称得上是个完美的男人。优越的家庭背景，上乘的社会关系以及无可挑剔的自身条件。相较于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简直完美到刺眼。也无怪我第一次见他就兴致缺缺。嫉妒也好，仇富也罢，总之我不喜欢他。

　　詹姆斯回来了。一脸沮丧的告诉我，没有请柬，侍者不让进。

　　哎，早猜到如此。

　　我拍拍他肩膀，安慰说去其他地方喝一杯吧。他抬起一对水汪汪的黑眸，问：

　　“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可气的，酒哪里都有。”

　　“恺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大气，不计较，够兄弟...”

　　我终于没忍住给他屁股来了一脚。这种神经大条的主就是比常人要恢复的快。

　　抬手拦下正驶来的出租车，报了我们常去那家酒吧的地址。司机一打方向盘，车体立刻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