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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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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阅了最后一叠奏折,意宗段中延舒展着身子。内侍前来侍奉端着脸盆毛巾。意宗洗了手,喝茶漱口。“逯余,云端回宫多久了?”
逯余将东西递给身边侍女“回皇上,长公主回宫两个多时辰,一个时辰前来过。”
“嗯。传云端又思殿侯。”
又思殿,意宗正寝,原与皇后魏平柔所居。魏后死去,这里也异常冷清,意宗段中延也只是在闲暇之时过来坐坐。做为皇帝,段中延的眼光手段是让人敬畏的,而做为父亲,在朝思的心里永远无法衡量的。
众多子女中,段中延对朝思是最好的,无论从封号、物质、态度于段朝思来说,是其他子女比之不及的。降国所贡世上独一无二的凤凰金簪于一年前赐与段朝思,所象征的意喻不言而明,尽管段中延当时是多宠西华宫的华妃娘娘,也只是分了一两小物件。
朝思是段中延的第一个孩子,那时他还是皇子,与段中杨争夺大位。辽城一战后,段中延离大位更近一步,他失了亲如手足的好兄弟,迎来的为他带来祥运的孩子,取名‘朝思’。
米黄粽袍,九龙环身,高端沉寂,段中延总会叫人觉得害怕,子女近臣,连朝思也不例外。
又思殿
“朝思参见父皇。”无论在何时朝思总是显得冷淡孤傲的,她不会如云掩一样围着父皇撒娇,也不会像云歌一样捡些好听的说,从母后死后,她待人都冷冰冰的,但从不减少段中延对她的喜爱。
“朝思,过来坐吧,朕传了膳,一会儿陪朕吃点。”段中延背对着朝思,只有在有他人在的时侯,才会称朝思封号。
“是,父皇。”朝思走近,段中延正看着魏平柔生前的画像,若有所思,两父女没有什么共同可谈的话题。这是魏平柔出嫁前段中延亲手所画,在王府里挂了三年,在宫中又挂了十九年,画色减褪,女子灿烂的笑容永不变,段中延抬手触及画端,又失望垂下。
段中延转回身,面向朝思,沉稳开口“朝思,你与你母后七成相像,可是性子截然不同。不管你母后在不在世,朕都没见你如此笑过。”段中延指着画像。
朝思并没有什么想说的,静静的呆在一旁。
“朝思,他叫什么名子?”
“展誉,郑州人。”段朝思心里很清楚段中延对她未来的驸马做过调查,只是不可能知道那么详细罢了。
“展誉,姓展。嗯…为人怎么样?”段中延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
“她很老实。”
段中延听后哈哈大笑两声,瞬间又转了话题“朝思,你去看朝御没有,他的身子这几天不是很好。”
“去过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听他这两日正呆在宫里深研论语。”
段中延轻哼一声“席克这个老油井。罢了。逯余,传膳!”段中延占着主位,朝思右次居,逮余指挥,宫女端盘列膳。
岳井书又去拜访了展誉两次来拉拢关系,都被展誉那胆小怕事的表情气的回去破口大骂,要是实在找不出什么人和他一块出去找新鲜,怎么也不会找展誉。
“逯余,这几天别院里的那三个人怎么样段中延批阅奏折,突然想起有这码事没有寻问,昨天云掩的驸马也住进北院,就差云仪的人选。
“皇上,岳公子前几天往外跑了两回,三公主派了人来,这几天挺安稳,展公子在东院一直没有出去过。新进的傅公子昨晚刚住进去,到也看不出什么。”逯余说道。逯余,年近五十,侍主二十年。
段中延执笔摊开纸。将四个人的名子写在上面。又重新审视,对着逯余说“展誉,民间普通农户。吕品天外楼的少掌柜,岳井书商家大户,傅长春朔州武林世家唯一的传人。逯余,你怎么看这几个人的身份,有哪个附合朕的心意?”
“逯余不敢言。”
“但说无妨。”段中延嘴间嗤笑,这找个驸马用的心思到是不少,都快玩出花来。逯余一大把年纪,忠心可昭,意宗竟会问,也就不会顾忌他,怎么想就怎么说,才更让段中延看重。
“回皇上,单抛下展公子吕公子,三公主与四公主驸马虽未官宦之后,但其身份地位毫不逊色。二公主向来随意,吕公子也只会较为简单。至于展公子,逯余认为是最附合皇上的旨意,但也。。。”
“但也什么?”就如窥探了心思一般,段中延用笔将展誉二字圈了起来。低头问道。
逮余低着头“来自民间,可容驾驭,但逯余觉得有失长公主身份。”
段中延手捋胡子,目光如炬,人心这个东西是很难预测的,他可以很简单的就了解云歌与云掩找此驸马的用意,只是他还是不相信朝思竟真找个山野村夫来利用?可那个展誉一介平民又有什么价值,段中延突然想起朝思前几日说的话‘他很老实’不由的低笑。
无论是在什么战场上,冲在最先头的往往都会死的最快,也许还会连累他人。做为基本上一无所有的展誉,也可以说是占了些优势。段中延的想法也不会仅于片面,他还要去看,去了解这群孩子的招数,就像当年,西楚开国皇帝段烨对待他[段中延]与段中杨的态度一样。
又几日,不出所料,吕品心不甘情不愿的住进南院,此前经段朝焉的吩咐,他也只是窝在南院的一亩三分地不出来,西院的岳井书这几日交上了傅长春。四个月,四位驸马纷纷落定,皇上下旨,婚期定有十日后。四人可以自由出入,但不得离楚都。
吕品与展誉乃是表亲。吕品无聊之时就会去东院找展誉。可叹这展誉还真坐得住,那天四个人坐在一块商量着找个好地方大吃一顿,吕品当时还有些犹豫,就将目光锁向展誉。
“公主不允”这是当时展誉的回答,然后独自走了,傅长平摆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岳井书敲着石桌胡思乱想。
“哎,公主说今儿是武试的初选,容我出去溜达,我问过了,在虎啸武场,傅长春那家伙也参加。”由于展誉不让吕品称她为‘表哥’,吕品只当‘哎’‘喂’的称叫,展誉这两个字,感觉冷冰冰的,本人也冷。
“知道谁是主考官吗?”展誉心里有点失望,若不是遇到段朝思,她应该立在武场上,不是在这里看这些个闲书。可是傅长春他怎么去参加武试?
“好像是禁军统领,姓历,叫什么我不知道,等确定了人选再入皇宫,由皇上裁定,选中四甲”
这些展誉知道,武取四,文取三。“你去吧,没什么好看的。礼部送来的册子我还没看完。”吕品刮了刮鼻子,识趣的离开。傅长春早就去准备,岳井书在东院门口等着二人一块去凑个热闹,虎啸武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观看的,介于现在的身份相信也没人可阻拦。
扇子呼扇呼扇纳着凉风,岳井书穿的可正式,苏刺格衫,光就这一件衣服少说也值个五百两,出一次门,也算是千金裹身,见吕品一个人出来,就想到这展誉不打算去,挖苦道“本公子就知道,这种小白脸见不得世面。吕公子,咱走吧。”
吕品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岳井书,甩袖愤言“岳公子您自己去见世面吧,吕品的书还没读完哪!”头也不回,让这岳井书咬牙攥拳,热脸贴着个冷屁股,这仇早晚要报。
傅长春的功夫一流,很快入围前三十。他悠哉的坐在场外的长椅上,观看着场中的搏斗。他要了解这里所有入围的人,做为傅家的传人,定要拿到武试的头甲,既不有让云掩小瞧,自己的面子有光,非一个闲职的驸马。十步远外坐着一个执枪少年,傅长春留意许久,这少年恐怕是他唯一的近敌。
六月初七。金昭大将军韩显回楚都,六月初八武试殿试。四位‘闺中驸马’应圣意,一同进宫观看武试。这是四个人第一次得以见圣颜。
武试,历来是没有女眷观看的。除了皇上,与年长的几位皇子,大致都是三品以上的武将及六部尚书中郎。可是今天四位公主竟同时出席。灰蒙蒙的天,刮着小风,展誉总觉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进武场时,展誉大致扫了一眼,朝思端坐在皇上右手边的第一个座子,其次是云仪连同两个应该是皇子。展誉没能在抬起头,因为她感觉到皇上威严冷峻的目光在她们四人身上排徊。长幼之序,最先叩首的当属展誉。她双膝跪地,重重的嗑了一记响头,语气有些迟钝的说“草民展誉…吾皇万岁”
这句话的毛病太多,甚至误导了后面的三位要该如何说?段中延的脸色很难看,这或许是他这一生中听到这样对他的称谓从‘草民展誉’直接跳到‘吾皇万岁’这样别扭的语句,段中延无奈的摇摇头,其余的人都听得到,也注意到这民间的驸马爷还真是愚的可以。
朝焉却注意到那本该不应出现在朝思脸上的表情,为什么有那一丝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