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之星海遗珠》千山独行

7、暴风城（二）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洒亮客厅的一隅，室内的一切笼罩在一种暮日将沉的死寂中。艾伯洛克公爵背负双手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他高大的身影散发着坚定沉默的气息，让推门而进的菲利希亚和阿尔瞬间感到了某种压力。

　　“父...父亲”阿尔的声音小心翼翼。

　　“回来了。”公爵转过身。

　　公爵的脸部线条硬朗有余，亲和不足，这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好相处的人。

　　“父亲，我们....”阿尔大着胆子上前了一步。

　　“阿尔，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你昨天晚上死在卡拉赞，这样的后果让我和你母亲、弟弟如何承受。”公爵的语气恼怒，但菲利希亚感受到这责备中还带着一丝怜惜。

　　“父亲，我只是担心菲利希亚，我没有想到.. ”阿尔小声得辩解。

　　“没有想到会差点丢了小命是吗，我说过无数次了，卡拉赞是禁地，没有人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公爵无奈得叹了口气。

　　“父亲，你看我们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就不要生气了。”阿尔察觉到公爵的态度有所松动，趁机撒娇得求情。

　　“国王陛下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你们昨晚去过卡拉赞的事情，他下令让我带你们进宫。”公爵接下来的话让两位女孩大吃一惊。

　　“啊，父亲，国王陛下想见我们？是不是麦迪文告诉他的，可是我们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麦迪文是不是还不想放过我们？” 阿尔大喊。

　　“你在胡说什么？陛下没有一个字提到麦迪文法师，他只是想问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麦迪文不放过你是什么意思？”公爵皱起了眉，为女儿的语无伦次感到不满。

　　“父亲，昨天，昨天是麦迪文法师将客人们杀了呀！”阿尔冲口而出。

　　“你疯了吗，这种谎言也编造得出来，我得提醒你们，在陛下面前可不要说出这种不知道分寸的话，准备一下现在就跟我进宫吧。”

　　阿尔还想说什么，菲利希亚却拉住她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阿尔愤愤得咬着嘴唇夺过菲利希亚怀中的向日葵花连同自己手中的花一股脑儿扔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花儿娇嫩，几十片零零碎碎的花瓣仍是掉落里下来，洒在了桌面，地上。菲利希亚有些心疼，想要将这些花瓣捡起来，阿尔却早已随着说一不二的公爵走出了房门。

　　马车上，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马车外天色昏暗，行人稀少，建筑物渐渐藏进了朦胧的夜色中，白日的喧嚣一扫而空。

　　在马匹一路向前的踢踢踏踏声中，菲利希亚隐隐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她说不清楚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或许是一种新生活，又或许是一场灾难。

　　她觉得这段路异常难熬，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莱恩国王不会那么糟糕，至少他不应该是个是非不分的君主。

　　卫兵领着他们穿过宽阔空旷的前庭，进入了宏伟的要塞主殿，主殿内灯火通明，白色的廊柱、墙壁、吊顶在熠熠生辉的灯火下也散发着莹莹的白光。第一次踏入这里的菲利希亚也不免被这里雄伟、壮阔的皇家气度所震慑。

　　菲利希亚和阿尔跟在艾伯洛克公爵身后，径直走向大殿中央高处的王座，那里坐着的正是整个暴风王国的统治者，莱恩.乌瑞恩。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抬头张望，但是仅用眼角余光便能看清王座上的国王年轻俊朗，身姿挺拔，两侧的侍卫身披盔甲目不斜视，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气势逼人的骑士。

　　莱恩虽然是个年轻的国王，据说他继承王位才短短五年的时间，但在他的管理下，暴风王国日渐繁荣，人民安居乐业，从这一点来说，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君主。

　　“梅尔克镇镇长艾尔罗·埃伯洛克公爵殿下觐见！”旁边的侍卫大声通报三人的到来。

　　艾伯洛克公爵将手放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两位女孩按照宫廷礼仪提裙行屈膝礼。

　　莱恩国王和蔼得笑着，一如传闻中的亲切：“埃伯洛克公爵，后面两位小姐都是你的女儿吗？”

　　“不，陛下，左边这位才是我的女儿阿尔泰娅，旁边的是她的朋友菲利希亚。” 公爵立刻退到了阿尔和菲利希亚身边，介绍两人的身份。

　　“埃伯洛克公爵，麻烦你们在这个时候来皇宫一趟。”

　　“陛下，这是我们的荣幸，谈不上麻烦。” 莱恩国王客气的措辞几乎让埃伯洛克公爵有丝惶恐。

　　“我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直入主题了，埃伯洛克公爵，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洛萨爵士和在场的侍卫都是可以信赖之人，等会我问两位小姐的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并不让人舒适的话题，但我仍然希望你们能如实向我叙述。”

　　“我听说你们是仅有两个从昨天晚上卡拉赞的血色宴会中逃出来的人。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国王陛下问。

　　阿尔看了一眼她的父亲，在得到父亲的首肯后，她小声得说：“是的，陛下，我们当时被卡拉赞的管家临时留下来充当宴会的侍女。莫罗斯管家说，冬幕节晚上人手不够。”

　　“我不是特别明白，我相信你的父亲已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卡拉赞是个禁地了，你和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国王陛下，这不是阿尔的原因，她是因为我才去的卡拉赞。”菲利希亚赶紧回答。

　　于是，菲利希亚仔细将昨天晚上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当然因为公爵大人的警示在先，她不敢轻易将宴会上麦迪文的真面目在这里公之于众。

　　但接下来国王的话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麦迪文法师跟我说，昨天晚上有一个恶魔假扮成宾客闯进了卡拉赞制造了这场惨剧，虽然他极力抵抗，但因为原先身体受伤的原因，他无法阻止这个恶魔的恶行。我想知道你们看到那个恶魔长什么样了。”

　　菲利希亚和阿尔几乎瞠目结舌，麦迪文竟然用这种谎言欺骗莱恩国王，蒙蔽整个暴风王国。

　　“不，陛下。这个恶魔明明就是....“

　　“阿尔....” 埃伯洛克公爵大喊了一声。

　　阿尔委屈瞧了她父亲一眼：“父亲，为什么不让我说？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事实，国王陛下把我们召见到这里，是要寻求真相的，难道你要让我们用谎言蒙蔽他吗？”

　　“艾伯洛克公爵，你女儿说得没错，我是来寻求真相的，这对我、对整个王国、甚至对整个艾泽拉斯都很重要。”莱恩语气诚恳，但又不失上位者君王的威严。

　　艾伯洛克公爵鞠了一躬。

　　“国王陛下，麦迪文法师就是那个恶魔，他用法术杀害了这群无辜的宾客，他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掩饰他真面目的谎言，如果不是一个好心的先生，我和菲利希亚也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你们应该知道，我和他还有洛萨爵士，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善良睿智，心怀慈悲。他的所言所行和你们描述的相去甚远。”在听到这个事实后，莱恩国王神情竟然显出了一丝恍惚。

　　“陛下，我们没有这个必要欺骗你，如果我们所说的一切有一丁点与事实不符，我愿...”阿尔举起手，想要发誓。

　　“阿尔！”菲利希亚在旁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阿尔带着疑问的目光望向她，菲利希亚却只用眼神安抚她。

　　她鼓起勇气朝在场的人鞠了一躬，转身对莱恩国王说：“国王陛下，虽然我只见过麦迪文法师一面，甚至都没有说上话，但是我却觉得他并不是性情反复、残暴凶恶之徒。“

　　国王调整了坐姿，以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表面来看，他的确施展了引以为傲的魔法屠杀在场的客人，但那时候的他与歌剧开始之前向客人问安致谢的样子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换了一个人，到最后他在私人书房里对我们赶尽杀绝的时候，他似乎....”菲利希亚努力克制自己回忆起那个场景时产生的恐惧。

　　“他似乎怎么样？”国王身旁的洛萨爵士着急得追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好像，对了，他的父亲说过一句话，他被恶魔附体了，对，如果一定要形容一种状态，那就是有另外一个人附体在他身上。”菲利希亚将憋在肚子里的话和盘托出。

　　“他的父亲是聂拉斯.埃兰，已经去世多年，你为什么会提到他父亲？”国王却敏感得抓住了菲利希亚话语中的漏洞。

　　“是他的鬼魂，据埃兰法师说，是他的儿子，或者准确的说是附身在他儿子身上的恶魔将他的灵魂禁锢在卡拉赞，让他不得往生。”菲利希亚说。

　　“孩子，你得为你自己所说的一切负责。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鬼魂的臆测能代表什么？何况这个鬼魂存不存在都是未知数，或者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真正的恶魔制造的幻觉，达到陷害麦迪文法师的目的。”埃伯洛克公爵不赞同得说。

　　“父亲，你是不相信我们吗，自始至终我们没有见到其他人，无论是麦迪文法师本性如此还是他被恶魔趁虚而入，难道不应该将事情调查清楚，而不是在这里质疑我们的所见所闻吗。”阿尔急了，几乎跟他父亲争锋相对。

　　“各位稍安勿躁，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都不能只凭一面之辞来给这件事情定性，我会派人前往卡拉赞调查这件事情，埃伯洛克公爵、两位小姐，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辛苦了。已经到晚餐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与我和洛萨爵士共进晚餐呢。”国王结束了这个话题，礼貌得提出了邀约。

　　“谢谢陛下，就不打扰陛下和爵士了，两位孩子从小生活在乡村，对宫廷礼仪并不熟悉，如果跟陛下共进晚餐，席间有不妥之处恐怕冒犯了陛下。”埃伯洛克公爵却找了个理由拒绝了莱恩国王的邀请。

　　莱恩国王没有任何一丝不悦的表情，也没有再三的挽留，只是吩咐旁边的侍卫送三人离开暴风要塞。

　　菲利希亚恍恍惚惚的跟在阿尔父女身后，又迷迷糊糊钻进了来时的马车，刚才所遭遇的一切竟然比卡拉赞遭遇的事情还要魔幻，在国王陛下面前侃侃而谈，甚至有机会跟国王和传说中的洛萨爵士共进晚餐，这对阿尔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但对她这样一个乡村酒馆的小招待而言，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回到公爵府的时候，天上早已繁星满天，安娜张罗着仆人们端上了晚餐，同时将一份装在米黄色信封里的请柬呈给了艾伯洛克公爵。

　　“尊敬的艾伯洛克公爵阁下：明日晚6点，将在府上举办一场冬幕节冷餐会，特邀阁下及家人光临蔽府参加宴会，不胜感激。”落款是塔利亚.桑德维克.

　　“塔利亚.桑德维克，她是谁，我听着这名字好熟悉啊。”阿尔歪着头努力回忆。

　　“农业大臣弗里达.桑德维克公爵的长女，据说国王陛下有向她求婚的打算。”公爵说

　　“哦，菲利希亚，我想起来了，我们下午刚刚在花店里碰到的那位小姐似乎就叫塔利亚，跟父亲口中的那位国王未婚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阿尔一脸发现八卦的表情。

　　“不过父亲，塔利亚小姐似乎亲自操办家中的晚宴呢，这在贵族小姐中并不多见。”阿尔疑惑得问。

　　公爵表情却很平淡：“塔利亚小姐不仅美貌动人，而且能力出众，桑德维克公爵夫人早逝，是她一手挑起了公爵府的内务，把家中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然你们以为国王陛下会看上一个空有外表的草包吗？“

　　“父亲，明天晚上的宴会让菲利希亚跟我们一起去行吗？”阿尔立刻问。

　　“阿尔泰亚，我还没追究刚才你在国王陛下面前那样大胆无礼的行径呢。”公爵斥责道。

　　阿尔嘟起嘴：“父亲，我看国王陛下对我们的回答很满意，他并没有生气啊，他还邀请我们共进晚餐呢，我不知道你还在生气什么？”

　　埃伯洛克摇摇头：“国王陛下虽然年轻，为人又和蔼仁慈，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不作为的君主，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你们的说法，莱恩国王恐怕再难信任我们。“

　　“父亲，我们可以跟麦迪文法师对质啊，如果他有问题，早晚会露出马脚。”阿尔满不在乎得说。

　　“你简直天真，你根本就不明白麦迪文法师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我可以这么说，虽然人人都恐惧卡拉赞的传闻，但这个王国甚至整个艾泽拉斯的和平有一部分都是靠着麦迪文的守护才得来的。无论世人如何议论他，艾泽拉斯的国王和贵族们都是离不开他的。”公爵的一番话说得既严厉又在理，阿尔虽然平时任性又胆大妄为，但并不是听不进意见的孩子。

　　“那父亲，您的意思是说，无论真相如何，国王陛下都是要一心袒护麦迪文法师了？那他将我们叫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阿尔撇撇嘴说道。

　　“阿尔，这么多王公贵族惨死在卡拉赞，麦迪文法师既然不能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那国王陛下必然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明天晚上的冷餐会，你们两个都出席吧！”公爵说。

　　阿尔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父亲，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阿尔喜上眉梢。

　　“我从来就没说不同意。”公爵挑了挑眉。

　　“太好了，菲利希亚，我们可以一起去了，你开不开心！”阿尔摇着她的手臂。

　　“恩？当然，阿尔。”菲利希亚放下正在割牛排的刀叉，冲自己的小伙伴笑了笑。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激动呢，你对这样的冷餐会不感兴趣吗？宴会上应该有很多美食还会有一些精彩的表演。”阿尔心再大，也知道菲利希亚对这次冷餐会的态度并不热衷。

　　菲利希亚握了握阿尔的手，却转头对公爵说：公爵大人，国王陛下会不会出席这次冷餐会吗？”

　　“为什么这么问？”公爵擦了擦手巾，停止了进餐。

　　“国王陛下会不会在这次冷餐会上向无辜枉死的那些贵族家人们一个交代？”菲利希亚没有回答公爵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说，这次冷餐会并不单单只是冷餐会？”阿尔平时大大咧咧，但并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孩，立刻明白了菲利希亚话语中的含义。

　　菲利希亚点点头。

　　“上流社会都在传言，塔利亚小姐虽然还未与国王陛下成婚，但国王陛下对她的信任与倚重已经与家人无异了，所以这次宴会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出自陛下之意，既然知道这一点明天宴会上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知道吗？”公爵顺着她们的猜测叮嘱道。

　　“知道了，父亲，你就放心吧。”阿尔一口保证。

　　公爵不再说话，而是望向窗外，夜色中，横七竖八、弯弯扭扭的枝丫在半空中形成成一幅并不让人感到愉快的画面，它就像夜的使者在黑暗中肆意妄为的一幅涂鸦，昭告他们的到来。

　　“阿尔，你也该长大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残酷将要慢慢侵入你的生活，童年很快就要结束了。”公爵将视线拉了回来，重新将目光落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眼里充满了怜悯与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