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之星海遗珠》千山独行

176、拉穆卡恒

　　菲利西亚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荒芜的焦土中，周围怪石嶙峋，她渐渐走入一片泥沼却浑然不知，冰凉柔软的黑色泥浆慢慢没上她的脚踝，大腿、胸口。她却没有任何挣扎。无喜无悲心甘情愿得迎接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然而泥潭比她预想的更快得吞没了她。窒息、痛苦伴随而来，她却感到全身心的解脱。

　　然后她醒了过来。

　　她躺在一处坚硬的石板上，周围有微弱的光在闪动。

　　“塞西尔！塞西尔怎么样了。”这个念头让她忽略了身上的不适和疼痛，立刻双手撑地爬了起来。

　　她抬头四望，大厅高阔深远，除了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无一人。这里绝不会是安其拉，虽然穹顶、墙壁上熟悉的浮雕、纹饰，以及一座座形态古怪而又面目凝重的塑像跟在安其拉所见何其相似，但菲利西亚仍能断定这里不会是安其拉。

　　一切都太干净、太有秩序了，没有一点被虫族破坏占领的迹象。她随意摸上身后的祭台，几乎一尘不染，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很显然，有人精心细致得维护着此地。她还注意到大厅内纯净又柔和的光线来自那些无处不在的蓝色晶体，它们大片大片得镶嵌在石阶、祭台、廊柱、石像上作为装饰品。她认不出这种蓝色晶体是何种宝石，但她喜欢这种晶体，它的光不具侵略性，让人内心平静。

　　搞不清楚状况的忐忑让她几乎暂时忘记了塞西尔。她轻轻走下祭台，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沿着质感上好的的大理石路面往外走，高大的石柱矗立在两旁，她清晰得捕捉到那些雕像与纹饰表面的彩漆依旧鲜艳夺目，映衬出其上一丝一缕的笔画是如何费尽心思，创造这里的文明应该不输于艾泽拉斯已知的任何一个种族。

　　“这里是奥丹姆，曾是泰坦在艾泽拉斯的气候研究中心，也曾是关押上古之神克苏恩的囚牢。”脑海里传来哈卡熟悉的声音。

　　“克苏恩？它不是被关押在安其拉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奥丹姆？”对于哈卡的主动解释，菲利西亚却觉得更加疑惑，

　　“很久以前，广阔的奥丹姆拥有灿烂的文明，安其拉只不过是它辖下的一处岗哨。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奥丹姆渐渐被抛入尘封的过往，不为世人所知，而安其拉也有了新的主人，这让它彻底脱离了奥丹姆的控制。”哈卡对奥丹姆和安其拉之间的关系娓娓道来。

　　“这么说我们仍然在希利苏斯？”菲利西亚理所当然的认为奥丹姆也在同一片区域。

　　“据我所知，奥丹姆一直位于塔纳利斯的最南端。”哈卡回答道。

　　“可是，我记得塔纳利斯的南部是高耸的山脉。”菲利西亚疑惑不解。

　　“这就是它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了，奥丹姆广袤而多姿的土地隐藏在连绵的山脉之后，山川、河流、沙漠、海洋、森林应有尽有，泰坦将改造这个世界的蓝本放在了这里。”哈卡的语气有些惆怅。

　　“哈卡，这个世界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吗？我很好奇。”菲利西亚有时候真是庆幸哈卡这个万事通在她身边，这让她进入某个陌生之地时总是心里有底。

　　“当然有，主人，你太高看我了，关于未来，....关于你，我就并不了解。”哈卡的话让菲利西亚一愣。

　　“我可以理解未来不可捉摸，但是我，已经像一张白纸那样摊在你面前了，我交的朋友，我憎恨的敌人，我去过的地方，我经历过的战斗，我的开心与甜蜜，忧愁与悲伤你都一清二楚，你竟然说不了解我？”菲利西亚摇摇头。

　　“主人，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你扪心自问，你了解你自己吗？”哈卡的声音悠悠的，散开的尾音意味深长。

　　菲利西亚答不出一个字，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追寻的身世之谜从来都不可能被绕开，也不能被遗忘。

　　菲利西亚撇嘴：“哈卡，你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宠物该说的话。”

　　“主人，你在面对克苏恩时爆发出的惊人力量让我有预感，你一直以来想要追寻的答案，已经近在咫尺了。”

　　菲利西亚沉默不语，很多人都说她天资颇高，不论是格尔蕾，妮可姐妹，还是蓝龙之王都认为她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而在她内心深处也为这样的评价感到得意和骄傲，谁不喜欢自己与众不同呢，谁不喜欢将来前程似锦呢。但也只仅限于此，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另一个守护者，也不觉得自己能达到拥有对抗泰坦的力量。然而那一刻，一切都变了，她深切的感受到整个世界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有自然界的力量都为她所用，就好像她就是这个世界本身。

　　“哈卡，如果我告诉你，我恐惧这种力量呢？”菲利西亚放慢了脚步。

　　“主人，你恐惧什么，你无需害怕任何事情，你只需坦然接受，成为强者，这是你的宿命。”哈卡表示不解。

　　菲利西亚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冲口而出说道：“ 那黑龙之王喂我喝下的药水呢？”

　　“你不明白，主人，你或许生来不凡，死亡之翼的什么破药水根本对你毫无作用，所以，你担心的这些事情毫无意义。而我也很快将要完全恢复，到时候，我仍是你最忠诚的仆人。”哈卡的语气有些激动。

　　“是吗？如果我要杀了黑龙之王呢，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得做到吗？”菲利西亚又问。

　　“我最尊敬的主人，您现在的力量和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只要你在使用力量时再巧妙一些，稳定一些。你在艾泽拉斯将罕有对手。”哈卡说。

　　“哈卡，不得不说，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告诉我，其它人去了哪里？”菲利西亚决定暂时抛开这个理不清的问题，解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走出这里，找到塞西尔。

　　“惦记那头小黑龙了吗？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放心吧。”哈卡轻描淡写得说道。

　　“我知道，但我还得找到他。”菲利西亚的语气很坚定。

　　“主人，你比以前自信了，但还不够，所以这个问题取决于你自己，而不取决于我。”哈卡说得模棱两可，但菲利西亚这一次没有再反驳它。

　　菲利西亚最终停在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前，看来应该是出口了。

　　她毫不犹豫得抬起右手，向石门按去，出乎她的意料，门轻易得打开了，露出了外面令她叹为观止的景象。

　　这是一座令人震撼却又美丽的城市，独特的金字塔形房屋、巍峨的宫殿楼宇、巧夺天工的高大雕像，规划有序的整洁街道，街道旁绿树成荫，花草盎然，一片欣欣向荣。如果把达拉然比作一位高傲典雅的贵族之女，那么这座城市就是性感神秘的异域女郎。简直难以想象，在塔纳利斯这片茫茫荒漠中会有这样一片魅力非凡的土地。

　　“虽然你已经给我做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得说，奥丹姆拥有出乎我想象的魅力和趣味。”菲利西亚忍不住赞叹。

　　“主人，我们的运气也不错呢，拉穆卡恒是奥丹姆三大部族中最强盛的一个部族，它位于奥丹姆的北方，临河而建，所以整个城市生机勃勃、富有繁荣，是整个奥丹姆的交通枢纽。

　　“那这里的主人是谁？对外人友好吗？”菲利西亚最关心这个问题。

　　“主人，你问到点子上了。基本上奥丹姆的所有种族都是由泰塔所造的岩石生物血肉化诅咒而来。它们的外形就跟你旁边的雕像一样，有兽类的头部和下半身以及人类的上半身。 ”

　　“主人，为什么说我们运气好呢，不光是因为拉穆卡恒富有强盛，它也是三大种族中对外族人最友好的一支。” 哈卡说。

　　“搞得你好像跟他们打过交道一样？”菲利西亚耸耸肩。

　　“主人，我就是跟他们打过交道。多年以前，远在流沙之战以前。”哈卡的话又是让菲利西亚吃了一惊。

　　但她不想让她的宠物太得意，便说：“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还有几个老熟人。”

　　“谁说不是呢，或许是时候把我放出来兜兜风了。我可以替你引见引见他们。”

　　菲利西亚挑挑眉，一扫刚才阴郁的心情：“你终于不想当缩头乌龟了吗，相比见你的那些老熟人，我倒是更期待你的复出。”

　　“那就出来把，哈卡大人！”菲利西亚摩挲着颈间的翡翠挂坠，一阵烟雾飘了出来，渐渐幻化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菲利西亚瞪大了眼，哈卡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你”菲利西亚手指着少年。。

　　少年弯下腰，朝她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礼：“我亲爱的主人，难道你不感到惊喜吗？”

　　菲利西亚不知道说什么，眼前的少年生气勃勃，一头浓密的棕色卷发，浓眉大眼，肤色虽略黑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套了一件鲜绿色的无袖棉质背心，下身却是一条粉红色的帆布灯笼裤，脚上套了一双白色的低帮皮靴，整体形象有点风骚高调，但看着却并不让人讨厌。

　　菲利西亚扑哧一下笑了：“你的品味和你风蛇的时候如出一辙，我只能说，你喜欢就好。”

　　哈卡当然听出了菲利西亚语气中的揶揄，不满得说：“风蛇要幻化成人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我这样如此英俊帅气的模样，不比你的小黑龙差吧。你应该感到荣幸，主人。“

　　“当然，你们各有千秋。”菲利西亚忍住笑，不想打击他作为宠物的自尊心，在她心目中，哈卡始终是那条胆小怕死的风蛇，和半神沾不上边，和俊朗的小伙子也沾不上边。而现在，他在她心目中变成了一个急欲得到大人肯定的小男孩。

　　“主人，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说清楚，我在这座城市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所以我不可能当着那些熟人的面称呼你为主人，如果您允许，我会暂时称呼你为一声姐姐。”

　　菲利西亚眼珠子转了转：“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觉得我们这个样子像姐弟吗？”

　　“只是远房的姐姐，隔着好几层血缘的那种。”哈卡连忙补充说道。

　　“那就看你的了哈卡，用我的血养了你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出力了。”菲利西亚拍了拍哈卡的肩膀。

　　“姐姐，你知道我们现在拉穆卡恒的什么地方吗？”哈卡很快变换了称呼。

　　菲利西亚心头涌上奇异的感觉，竟然让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半神称呼她为姐姐。

　　“请指教，我的弟弟。”菲利西亚虽这样想着，但表面上却从善如流。

　　哈卡伸出手指向他们走出来的地方，一座高高耸立的金字塔建筑：“多年前，当我来到奥丹姆时，我受拉穆卡恒国王的邀请游览了他的王宫，当时这座用来祭祀神灵的皇室庙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菲利西亚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被烈日照耀的塔尖，在阳光的笼罩下，它泛着金色的光华，梦幻而又美丽：“你是说我们在国王的皇宫里？”

　　哈卡很肯定得点点头。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皇宫里，跟安其拉会有联系吗？为什么我们看不到一个守卫？” 菲利西亚以疑惑得目光看着他。

　　哈卡摊摊手，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既然你来过这里，哈卡，由你引路去见见这里的主人不是一件难事吧。”在这种情况下，菲利西亚认为由哈卡带路是明智的选择，免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闯进不该进的地方。

　　哈卡却挠挠头：“姐姐，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漫长的时间磨损了我对过去的记忆。我只能尽力回忆一下。”

　　菲利西亚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而是自己慢慢走下金字塔前的台阶。她早就注意到正前方的那座水池了，它美得过分，让人移不开目光。不，真正吸引她的应该是水池中间的那座女性雕像。它背对着她，婀娜的身姿透着一股隐隐的悲伤，像银子般灿烂的长发像一道倾泻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而脚下满池的莲花簇拥着它。

　　她好奇得转到了它的正面，雕像的面容年轻而又美貌，表情却跟它的背影一样忧郁，令菲利西亚感兴趣的是，雕像的眼睛里，它身穿的牧师法袍胸口、腰间、裙摆上都镶嵌着跟刚才房间里一模一样的海蓝色晶石。更加神奇的是，雕像的右手举在了半空，手心中涌动着金色圣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牧师在施法时的情景。

　　“哈卡，她是谁？”菲利西亚不由自主得问。

　　“我记得以前这里没有这么一座雕像。不过，她看起来很面熟，会是谁呢。而且令人奇怪的是，托维尔人为什么会立一座人类雕像，他们一向崇拜的是兽头人身的神灵。”哈卡绕着雕像转了一圈，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托维尔人是拉穆卡恒人的别称？”菲利西亚问。

　　“是也不是，应该说托维尔人是奥丹姆三大部族的统称，除了拉穆卡恒还有奥西斯和尼斐塞特这两个部族也被称为托维尔。”哈卡解释道。

　　两人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继续沿着水池前的道路往前走，穿梭过一株株茂密的棕榈树，绕过一座座塔楼状的建筑物。一路上竟然出奇的安静。就好像这里是被人废弃的空城一般。

　　“哈卡，这里不会没有人了吧？”菲利西亚问。

　　“不可能，托维尔人的使命就是守护奥丹姆，他们绝不会抛弃这里，除非有强大的外敌入侵了这里。难道它是被另外两个部族联手消灭了，也不可能，建筑物没有被损坏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我们走出的神庙里也是被精心维护的模样。”哈卡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记得那个方向是通往国王的寝宫，要不我们过去瞧瞧。”哈卡指着右前方的一条道路说。

　　“走！”菲利西亚并不犹豫，现在选择哪条路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一个机率问题，犹豫不决才是浪费时间。

　　悠长的小道平坦坚硬，菲利西亚边走边警惕着四面的情况，但哈卡却似乎有种故地重游的惬意。

　　“哈卡，前面有一队士兵。”菲利西亚发誓看到了一队全身黝黑的生物从小道尽头经过。奇怪的是，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没错，姐姐，他们就是托维尔士兵了。”哈卡说。

　　走出小道，菲利西亚突然发现外面的拉穆卡恒人多了起来，他们三五成群手持武器结成小队在皇宫的庭院内来回巡逻。

　　“哈卡，为什么他们仍然看不见我们。”菲利西亚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很简单，姐姐，为了以防万一，我对我们两个施展了隐身术。”哈卡得意得朝菲利西亚邀功。

　　“你...”菲利西亚不知道该赞扬哈卡的机灵还是呵斥他的自作主张。但总归她担心的事情暂时消失了。

　　“虽然说我在这里交了一些朋友，但同样的我也招致了这里一小撮人的敌意。而且沧海桑田，时移事易，我的老朋友们还是不是把控着拉穆卡恒的军政大权，都是很难保证的事情了，我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哈卡耐心得解释。

　　“哈卡，我得尽快确认塞西尔在不在这里。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一些无关的人身上。”菲利西亚说。

　　“我明白，我在等一个时机，或许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出现了。”哈卡边说边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斜前方的一座水晶塔，那里一个猫首人身的祭司装扮的拉穆卡恒人正在水晶塔前念咒施法。

　　“姐姐，我只能说我们的运气太好了，我得郑重向你介绍下我曾经的老朋友，也是我的崇拜者高阶祭司塞卡赫莫特，他会狂热得欢迎我们的到来。” 哈卡手中红色流光闪动，随后他们的身形完全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