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6、合适

　　他们用三天的时间让彼此适应彼此，其实这三天的时间却是多余的，因为从第一天的遇见开始，两个人已经是那么适合了。

　　合适，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即使是他们都不曾注意过这一点。

　　她本来是想要带着猫猫一起来的，可是仔细想了想猫猫应该不适合那里，那里太大太荒芜，而且又是异常寒冷的，所以她在走的时候与他商量好了，以后她可以每两天回去一次，并且所有的工作都可以带回去交给公司。

　　对了，她是自由撰稿人，并不需要每□□九晚五去上班，除非是她自己想要去上班，她喜欢上班是因为自己很想要有人陪着自己能够搭乘同一班车去同一个地方，然而现在，当有人可以陪着自己的时候，她也就可以不用再去挤在那些公车上面，忍受着空气里面弥漫着豆浆和油条的气味了。

　　她这样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是那种很浅很浅却很真诚的笑，在一旁整理的他看着也甚是愉悦。

　　她看见他把自己的东西与他的东西分开放置，除了食物，甚至是睡觉的地方，他也是在地上重新进行了安置，她指着床，问他：为什么？

　　她并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切事情。他坐在地板上很认真地铺着被褥，她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动了动，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旁边，俯着身子凑近他的面孔。他做了一个抵挡的姿势，似乎是想要阻止她再向前靠近，而她也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她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说他还不能适应。

　　他说他还不能适应，这其中的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们相互看着彼此，然后笑了笑。他们都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写满了虚伪，明明不愿意笑，却还要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

　　脸带微笑，眼睛里却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绝望和期盼。

　　她再也没问什么。他说：

　　我只是想要你在这里陪着我，但是现在，我不想要你的身体，它不应该是我的，而我，也没有资格拿走它，感情更不能说。

　　她只是笑着看着他，以此表示自己对于他的了解。

　　而他却是被她这样的笑有些中伤一般，他又急急地解释：

　　我不是不正常，只是还想要再适应一些时候，再适应一些时候，你知道的，我说过的，我在等。

　　她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想的，一开始就知道，不管你会不会碰我，我都没有任何想法，和你在一起，觉得很愉快。

　　他说他想要抱一抱她，那种不带一丝欲望的拥抱。他这样说着，便就这样做了。他急切地抱着她，好像是失去很久的怀抱一样，他不期许她会回应自己，他紧紧捆着她，好似希望就此能够和她成为一体，他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窝在她的颈窝里，重重的呼吸着她的味道，那种味道淡淡的却像是一种不张扬的蛊一样，他期许可以从她这里得到更多，他的呼吸重了又重，手上的力量让她不由地喊痛。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她产生任何欲望，而刚才，他以那样的方式不经意间就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是在看着他，一动不动。她想要伸手抚去他脸上所有不好的表情，但是却没有。她重新站了起来，坐在床的边沿，眼睛看着窗外，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只留下一点点余晖，她，还可以看得见那个堤坝，他们奔跑的堤坝，准确地说，他疯了，才会拖着自己在那个堤坝上奔跑。

　　她问他：

　　“你有过女人吗？”

　　“有过。”

　　她没有问他有过多少女人，抑或是像她现在这样子可以用金钱进行等价交易的女人。

　　“那么，你爱她或者是他们吗？”

　　“没有，从来没有。”

　　他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是却是很肯定。

　　她又笑了：

　　“那么，你会不会爱上我呀？”

　　这样的语气多多少少有着玩味，透露着她性格里面一点点的坏。

　　“应该不会，我不能爱上任何人。”

　　她有些气馁，继续问着他：

　　“那么，对我是不是出于欲望啊，欲望，就是那种男人见到女人，很想要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她会这样问，一时间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而这时候的她看着他一脸纠结，却是开心地笑了。

　　他不喜欢她这样看自己，他说：

　　“没有，我对你一开始没有欲望，除了—刚才抱着你的时候。”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告诉她他注意她并不是在这里。

　　她依旧看着窗外，而此时，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了，那点光已经完全消失。他说对不起。她却只是笑着说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并没有觉得受到伤害或是什么的，因为他们只是交易而已。

　　他听到交易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极度难受却不知道这样的难受算是什么。她说爱情其实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然后他就听见她极其认真地说：

　　“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任何人。”

　　他看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看着黑暗好像没有什么能比黑暗更适合那双眼睛的了。心里好像被人挖掉了一个洞一般，不流血却感到疼痛。

　　她放在床沿上的手青筋微凸，他知道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他问她为什么会如此确定自己没有爱过，她转过头面对着他，笑着说你不也是那么肯定。

　　他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低低地说了句“只有这样做”之类的话语。

　　仿佛是除了不爱似乎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一样，两个人似乎在某些事情上面产生了嵌合的轮廓。

　　她定神看着他，只是笑着，不明媚，不忧伤，只是简单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