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Ilens夏

5、陪伴

　　他对她说他在寻找一种陪伴，一种来自异性的陪伴。他说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敢睡觉，害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他说他除了陪伴，什么都有。他注意到她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对他有着打量，他又补充道说：

　　“当然我也可以付钱，我并不是在炫耀我有多少钱，我只是在说，我绝对不会耽误她的。”

　　她又想到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他说他在等死，而且很想有个他喜欢的女人陪着他。

　　她对他说，若是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是不必谈钱的，这并不是因为谈钱是有多伤感情的，只是，只是，如果你对她也是如此合适。

　　他知道她说的合适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急急地撇清。

　　“不不不，我只是想让她陪着我，或许可以发生□□关系，但绝不可以产生感情纠纷。”

　　他说的是“感情纠纷”。

　　他专注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渴望是那么明显。她一直笑着，尽管这种笑很浅很浅，但她仍旧还是笑着，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高兴却做不出任何表现，但此刻，他至少有些高兴，他握着她的手，因为这微小的情绪，他问她要付多少钱。

　　她说合适就好。

　　他听她这样说着，反而觉得拘谨了起来，他看着天色尚早，想到了他们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于是便让她先去梳洗，自己热了些牛奶，还有一些面包。

　　他想他必须要有些食物，她说的食物，并不是他们现在可以从冰箱里面能够找出来的。

　　他问她要回城里吗？

　　她问他怎么回去。

　　他说他有车。

　　彼此本想不要过问对方的姓名的，他什么也不愿说的，可是不知为何，他让她称他为季，而她，则让他称她为秋，这样简单的称呼让彼此熟悉并且太多巧合，彼此都与季节有着关系。

　　她一路为他指着方向，并大体说了地址，他认识那地方和那里的老房子，他对这里的熟悉远远超过了她，但他仍旧一言不发，任凭她一路上说着，因为如果不这样，彼此之间就很难找到话题。

　　他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记忆里一片模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是怎么提出那个无理甚至说是有辱人格的要求的，可是现在她已经答应了，而自己却忘记问她是否会觉得难堪。

　　她让他在一个拥挤而破旧的窄巷停了下来，因为车子进去了是很难倒出来的。他随她进去，在一个不算古旧的院落里停了下来。她住朝阳的那座屋子，其他房子都是空的。她说，

　　我租了整个院子。

　　她指着院子中央那棵长得甚是诡异的葡萄树说她喜欢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有了在他看来异常明显的变化。

　　他越发喜欢她笑的样子了，即使清淡也让人感到温暖，他看见屋顶睡着几只慵懒的猫，在听到她喊了一声“猫咪”之后都叫着从屋顶旁边的竹竿上爬了下来，她说，

　　这个院子是他们的旅馆。

　　她一边笑着一边从自己的房间内取来饼干和牛奶，她看着他，一手递过去食物一边问他要不要试试，却不等他回答。那些猫的温顺要比一般的家猫更让人喜欢，它们对于食物之间没有任何的抢夺，而她，仿佛是一群孩子的妈妈一样，抚摸着每一只猫并且唤着它们统一的名字，而它们则是在每一次进食的空闲里“喵喵”地回应着她。

　　他觉得这样的事情无比有趣，遂小心翼翼拆开牛奶盒，却不想还是沾到了手上，他想要清洗一下，然而有只比较小的猫咪愉悦的走过来舔着他的手指，有些许轻轻的刺痒，他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是觉得喜欢。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没有收回那只被猫咪舔着的手。她也在笑，她说，

　　它喜欢你呢。

　　他听到喜欢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没变，他看着她将脸凑了过来，那双眼睛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自己。她说，

　　你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被她这句好看说得有些窘迫了，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她看着他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笑里面纯粹张扬着开心。

　　她边笑边说：“我们还是先去买些东西吧，你那里太空，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反对，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把猫咪留着看家，便又出去了。他们将车放在原地，乘坐公车去了市中心，他们有太多的东西要买却忘了开车过来，于是，在购物之后不得不付高价打的回去。

　　猫咪吃过后都走了，只有那个喜欢牛奶的小猫咪还在，看见他们回来，它便扭着屁股向他们走去，并在他们的脚边蹭来蹭去。

　　她说：“猫猫很喜欢你呢。”

　　卧室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台取暖器，还有书桌以及一个放满书的书架。她喜欢阅读，尤其喜欢在阳光下泡一杯花茶然后捧着一本书一坐一整天，即使这样，她也不厌倦。

　　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靠墙放着，他注意到她放在一起的高跟鞋好多的价签都还没有拆去。

　　这时候的她脱了鞋子坐在地毯上跟猫猫玩耍，由于开着取暖器，此时房间里面的气温远比室外温暖的多。他们都脱了外套，赤脚坐在地毯上，玩得累了，她编曲厨房烧了热水，泡了花茶来。

　　他知道她是个会生活的女子，一直都知道。

　　那晚他们在她家住了下来，大大的双人床，他们开大的取暖器，只盖了薄薄的羊绒毯，猫猫躺在地毯上，就在床的一个脚边，夜里除了取暖器的光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