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泪》深深白

17、老夫人

　　细碎的阳光穿过树枝照在地上，映出一块块斑驳的阴影。琉璃带着赵凌珠穿过数条长廊，才到达老夫人居住的桃苑。

　　琉璃一路上略略说了点，现在唐蜀葵家的这处宅子是唐盛留下来的，又名“怀壁山庄”。

　　怀壁山庄依山而建，庭堂院落一派江南园林的风格。顺着山势而上，山庄内建了七个别苑，分别是梵苑、桃苑、荷苑、桂苑、雪苑、葵苑和山茶苑。沿路四处可见长廊，百年大树遮天蔽日，高檐低阁，错落有致。

　　关于唐门，尹不凡已经说过一些。

　　比如，唐门是一个大的门派，分很多支派，但只有极少数的支派才算是正宗的，只有这些正宗的支派才能染指唐门的武学。

　　比如，现今唐门的掌门叫唐然，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唐然曾经有三个儿子，如今都不在了，包括唐蜀葵的父亲唐盛。

　　比如，最近几十年来，唐门在江湖上的地位远不如以前了。年青一代武功稀疏，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只有七个人，号称“唐门七绝”。这七个人每人都有一手江湖上罕见的绝招。其中唐蜀葵年龄最小，所以被称为七姑娘。

　　老夫人现在住在桃苑，唐蜀葵自然是住在葵苑。梵苑是唐蜀葵唯一的哥哥唐梵住的地方，但唐梵几年前就被唐然接到他宅子里面去了，所以等闲时刻，是不在梵苑的。唐梵也是“唐门七绝”之一。

　　从昨晚开始，赵凌珠一直以为这老夫人是唐蜀葵的奶奶，直到见着人，才恍然大悟。这老夫人是唐蜀葵的母亲。

　　她可一点都不老！赵凌珠目力甚好，隔着珠帘望去，只见她头上青丝高耸，挽成一个美人髻。身着一件桃红色的衫子，正携着唐蜀葵的手在亲热的说话。

　　琉璃低着头在帘外禀报：“老夫人，八姑娘已经到了！

　　老夫人和唐蜀葵同时抬起头：“琉璃，带八姑娘进来阿，站在外面做什么！”这是唐蜀葵的声音。

　　琉璃挑起珠帘，赵凌珠缓缓走了进去，对着老夫人盈盈一拜。这时才完全看清她的脸，她长得与唐蜀葵十分相像，可能由于保养得当的缘故，脸上皮肤宛如少女般光滑细腻，两人看上去就似姐妹一般。

　　老夫人含笑开了口：“昨夜睡的可好？我已吩咐下去，以后你就住在山茶苑吧。若是不习惯，就换个苑子住，反正宅子内人少苑多，你欢喜住哪个苑子就住哪个！”

　　赵凌珠柔声道了谢。不知怎的，虽然老夫人脸上带着笑，却给她一种疏离的感觉。想到周非林说的话“唐门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毒的”，她隐隐有些不安。

　　午饭很快就端上来，菜式不多，却都很精致。老夫人和蔼的说得：“老八，听说你自幼在江南浙地长大，所以这席菜都做的苏杭口味，不知你可习惯？若是喜欢，这个厨子就派到你那山茶苑去，专门侍奉你的饮食。”

　　赵凌珠慌忙接声：“不必不必，谢谢关心，我吃什么都是习惯的。”

　　老夫人满脸笑意，突然想到什么，又柔声说道：“葵儿说你姓田名凌珠，如今你既回了唐门，就改回唐姓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凌珠略一思忖，点点头：“但凭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扬扬眉，无奈的笑了：“你不愿叫我，我也不怪你，不过掌门那里，你总要叫一声爷爷的！要不这‘细雨飞扬’，我可做不了主！”

　　赵凌珠心生疑虑，却感觉放在桌下的脚被人踩了一下。她心如明镜，情知唐蜀葵隐瞒了一些事情，于是作势垂下头：“谢谢老夫人教诲！”

　　一席饭吃得悄无声息，老夫人淡淡的吃自己的饭，赵凌珠也不敢多说话。唐蜀葵可就不同，她吃的最多，也最猛，一边吃一边说：“这些时日在外面吃的东西可真不能提，想死我了！”

　　老夫人露出浅浅的笑，漫不经心的说：“深蓝道人一路上很小气么？没给你吃好？”

　　一提到这个人，唐蜀葵就气鼓鼓的：“这蓝老头存心跟我们唐门作对，他就是不允淡哥今年娶我过门！”

　　老夫人沉了脸，斥道：“怎么说话的，好好一个姑娘家，这么不害臊，就等不及让那小子娶你过门吗！真过门了，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怎么得了，唤人都不知道尊敬些，就知道这些粗鄙的称呼！”

　　唐蜀葵调皮的笑了笑：“娘，以后葵儿会注意的。这是私下说说嘛！”

　　老夫人点点头：“曹淡呢？”

　　唐蜀葵落寞的答道：“淡哥一早就被深蓝道人带回花海了！”

　　老夫人有些不高兴：“这蓝老头也太不通情理了，待我写封信去质问他！”

　　唐蜀葵低着头偷偷的笑，一边侍立的琉璃眼里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饭终于吃完了，老妇人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闲扯了几句后，就说累了。

　　赵凌珠正准备告退，唐蜀葵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八妹还没去我那葵苑看过吧？不如现在就去？”

　　赵凌珠心领神会的点头答应了。

　　老夫人也赞同的说：“老八，去去也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还有一个哥哥叫唐梵，过几日我带你去拜见掌门的时候可以看到！”

　　因为要去葵苑，所以赵凌珠吩咐琉璃自行回山茶苑，不用跟随。眼看四下无人，赵凌珠用极微弱的声音询问道：“姐姐，你在老夫人面前是怎么说我的？”

　　唐蜀葵一听就捂着嘴笑，跑到了前头。赵凌珠摇摇头，紧追了上去。

　　一来一去之间，到了葵苑。葵苑里面种植的都是蜀葵花，眼下花期已过，只剩下零星的几朵点缀在绿叶当中。

　　穿过长廊，映入眼帘的是一所大院子，几个丫鬟正在院子当中嬉戏。看到二人，忙不迭的请安。

　　唐蜀葵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然后笑道：“我平日起居都在这院里里，练武也是。”

　　赵凌珠无心其他，只顾发问：“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唐蜀葵一边带她走入内室，一边发笑：“我只是告诉娘，说你是爹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