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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断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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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心觉着她这话问得毫无道理,不禁蹙眉,指着两名少年:“他们……”
那老鸨一愣,随即恢复一番笑颜,仿佛喜滋滋很是得意,左右环顾一番,小步来至玄心跟前,在她耳旁低声道:“公子月前曾与我有一面之缘,公子可还记得?”
玄心一怔,极力回想,那老鸨继续道:“公子当日说你喜欢……男人,实在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日后我便养了几个漂亮小生,不想生意甚好!城中那些好男风的少爷老爷不少,都喜欢的紧。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公子,今日这顿酒钱便算我的了!”说着乐颠颠转向两名少年,“元宝,银两,你二人要把这位公子伺候的周全些!”
老鸨一番话下来,却没见玄心脸色愈发难看,而宸清那厢则嘴角挂着揶揄,顺手接过一名少女递来的酒轻抿一口,低低笑了两声。
不知哪里窜上来一股火苗,玄心伸手拉了宸清的袖子,几步跨出门去,头也不回。
屋内一干人等皆是疑惑。
老鸨自顾自疑惑着:“这是怎么了?”然而终于还是她这当妈妈的反应快些,恍然扶了一把脑门:“我怎地忘了,断袖嘛!这番定是醋了!”
于是身后众人也随着附和:“定是,定是。”
再说玄心这厢拉了宸清,腾云而去。宸清好笑地望她:“不是说要吃酒,怎地又变卦了?我看那两个小生长得倒很标致。”
玄心横他一眼:“你若喜欢,你收了他们罢。”
宸清失笑:“我又不是断袖。”
“难道我是?”
宸清抿嘴不语。
玄心目光一凛,随即眯眼而笑,扬了扬眉毛:“我便是断袖,也只断你一个。”
宸清微微一笑也不理她。玄心自讨了没趣,扁扁嘴不再说话。腾云了半晌,忽而想起什么,表情肃穆了些,转向宸清:“这几日,我正想问你一事……那魔婴……”
早前,玄心只身前往忘锦州寻凤文最后一缕魂魄。当年,凤文乃是死于魔婴之手,魂魄散乱之时被那魔婴夺了一缕去。她这三年中自是钻研了不少魔婴豢养之术。终于也略有明晰,只因那魔婴生长需常年汲人之血,食人之魄,一般人绝无法豢养,便是养了,也定不能悄无声息,而必引人注意。这天下唯有一人能够悄然豢养不为世人发觉。
此人便是冥界之主,冥王。
豢养魔婴的禁术由魔神沧溟而起。于是玄心推断,那冥王必然已为沧溟所用。冥界阴魂无数,地处幽暗之所。如若有一日沧溟起事,有冥界相助,四界之内必然大乱,彼时定要生灵涂炭,乾坤颠倒,此乃灭世之灾。
然而自从忘锦州回来,她尚有许多疑惑不明。虽知岑幻定也了解一些魔婴之事。但她实在不愿向他开口。而对于宸轩,他再没提过那日之事,她便也没有再言。这些日子虽风平浪静,她内心之中却大抵不安,于是此时不耐,开口询问,只盼着从他口中得些有用信息。
宸清神情动了动,也偏头过来:“怎的?”
“你那日既然寻去了忘锦,想必也了解了魔婴之事。她当日口中一直唤我姐姐,我十分疑惑,而且,我隐约记得那日你一剑划破她的喉咙……她可是已经……”玄心说道此处心中一痛,不知为何,她不愿知晓那魔婴已经死去。
“我那一剑,并没有杀死她。”宸清顿了顿,“我当日急于救你,那一剑力道微微使偏,怕是还伤不了她的性命。”
“你既然知道是冥王,为何还装作无事……”
“如今海魔破壁而出,天帝仍在闭关之中,四界俱是恐慌,可大抵还都认为他不过是伤了元气的海魔,却少有人知他是上古魔神沧溟所化。如今若和冥界起了争端,恰好让他有机可乘。沧溟需要时日调整,天界如今气候也不得与他抗衡……如此,也算双方一种默契。”他说着唇角一挑,微微斜她一眼,缓缓吐出,“说到底,沧溟破壁,你还是罪魁祸首。”
玄心故作冷哼,不甘示弱:“你莫把我当做三年前的无知女子。”她眯了眯眼,“我那时忒过单纯,一心只以为自己闯下大祸。如今想来,不过是一早便被天后算计。天后既知这定水之心牵扯三界祸福,又岂会轻易将它放在我这个小女子身上?所谓将楚澜带回天界的任务,如今想来更是牵强借口。
天后一早便算计好我会帮擎穆打开幻壁。她不过是怕那沧溟在幻壁之内静心修炼。估摸他左右也该到了破壁而出的时候,不如早日将他放了出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觑了他如今实力如何,早作打算。这样一来也卖了擎穆一个人情。而且他若在出壁之后与擎穆冲突,落个两败俱伤,天界恰好坐收渔利。天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轻瞥他一眼,忽而沉吟:“我只是不明,这样做也实在有冒险之处,天后向来谨慎……”她只顾陷入自己沉思,却不见宸清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薄唇微抿,略显苍白。
玄心思考一番无果,侧头望向他:“我那颗若痕草可还好用?天后如今情形如何?”
“此事还要谢你,母后已能视物了。”宸清淡淡答道,双眸无波,面容无色,倒使玄心有些尴尬。
“天后的眼疾到底是为何……”玄心皱眉,她如今想来,总觉着这不是偶然。
“你可知,西海有一种草,名为泯明,即使是仙人,食过之后也会渐渐不能视物,神鬼不觉。”宸清垂下眼眸,淡淡一句。却使玄心怔在云上,忘了前行。
宸清缓缓回头,就那么静静望着几步外的她,并不言语。
她回过神,不敢置信地望他:“西海,你是说……擎穆?”
他没有回答。只轻声道:“还不走么?”
“不,擎穆,他不会。”她转了转心思,忽而坚定道。
嘴角轻挑,宸清抚过一缕搭在额边的银发。望着她,忽而静静低笑。那一刻,她恍惚觉得,仿佛世间光芒都汇聚在他的身上。如果白雾淡淡,却美丽得令人窒息。
他开口,还是柔声的:“你便如此相信他?”
玄心低头,不去直视他的目光。半晌还是道:“擎穆虽为人阴枭,却不至做此卑鄙勾当。此事必然另有其人。”
他没仍旧没有回答。只淡笑着望她:“走吧。”
她脑中电光火石闪过许多西海情景,忽而抓住一缕,微微有些怀疑。
是了,初到西海时。她无意曾撞见的那一幕瞬间闪过。她微微有了头绪。
假山后的诡秘身影。二王妃幻蝶和那个人……
望着宸清淡淡不知所谓的神情,她忽婉转一笑:“我并非偏袒于他,若不出意外,此事今夜便能有所进展。”
他一怔:“你要去西海?”
“是。”她笑着看他,唇边漾起一丝笑意。
他却目光复杂。恍若想到了什么。然而终于还是将情绪压在眼底:“也好,你总会知道。”
丢下这样莫名的一句,不等她发问,转身腾云向天宫方向而去,只柔声向她:“早去早回。”半晌,又回过头来,“年糕还在凌轩殿等你。”
她心神一动。
然而。
你要去西海?也好,你总会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