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梦里不知身是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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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比发现一名人称斯内普的高龄剩女，不婚主义者其实有一个六岁的女儿更来得震撼的么？
郭凝现在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在公司里一直以黑面，冷血著称的Linda卸下最外层的壳也不过是个最平凡的母亲，就像之前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个女人和KFC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而现在她就坐在KFC的浅色塑料椅上，低着头给女儿解除头上的脖子上的厚重的武装却没有丝毫违和的感觉。
现在的她反而让郭凝觉得，她的脖颈弯下的角度很温柔。
“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脱去女强人光环的Linda说起话来语气和煦许多，她一面把女儿的小帽子小围巾收进包里，一面抽出一张钞票递到小女孩胖乎乎的小手中，在嘱托了几句“不许点太多圣代和薯条”之后放心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举起小手欢呼了一声，立马把钱揣进兜兜里事不宜迟地颠着小脚跑去了点餐台。
“我也是。”郭凝微笑着顺着Linda的视线看去，小女孩圆滚滚的身子正站在一群比她高出许多的男男女女中间排队，有喜欢小孩子的人弯下腰去逗她，小丫头回答问题时瞪着眼睛一脸认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你女儿真漂亮。”
“她叫叮叮。”Linda说起女儿的时候眼神都变得格外柔软，“她刚出生的时候总是叮叮当当哭个不停，我为了偷懒，干脆就给她取名叫叮叮。”
“很好听的名字。”郭凝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孩，真心地称赞。
“当初怀孕的时候很多人都劝我不要要她，说她会成为我的累赘，现在看来，是他们错了。”叮叮已经捧着托盘向回走，托盘上面满满的都是些汉堡薯条之类，因为东西太多，叮叮走得有些不稳。Linda看着女儿，微笑着抬起手攥成拳举在身前摆出加油的姿势向她示意，“我觉得不管多么累，只要看见女儿，就什么疲倦和委屈都没有了，她是我的兴奋剂。”
待看见郭凝不解的神色，Linda笑着补充：“我离婚之后不多久查出的怀孕，我不想再和那男人有任何瓜葛，孩子都是我一个人带的。”
听到她已离婚郭凝自觉选错了话题，匆忙道歉：“对不起。”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Linda豪爽地摆了摆手，温柔的目光落到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唇边不自觉地漾出一抹笑，“我觉得有叮叮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Linda一面帮着女儿把番茄酱挤到薯条上一面抽空对郭凝补充了句：“对了，我已经在星辰辞职了。”
“辞职？”
“职场打拼这些年，总觉得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Linda抬头看一眼犹是诧异的郭凝，顿了顿，继续道，“星辰现在太混乱，人人自身难保，在那里待着实在是太累。我现在自己开了一家花店，虽然钱不多，但毕竟是自由了。”
郭凝沉默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倒是Linda较之从前开朗了许多，话也随着多了起来，“你现在呢，怎么样？”
想起自己一团糟的生活，郭凝苦笑着摇摇头，如果一定要说，似乎长篇累牍无法叙述完全，自己是害的未婚夫困境深陷的帮凶，而自己求婚之后未婚夫随之不知所踪实在是一个太不合常理的劲爆桥段，如果要简单概括，似乎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你是不是，还和叶氏的老板在一起？”Linda似乎对郭凝的生活十分感兴趣，见郭凝没有回答就又顺势试探着问了下去。
“嗯，算是。”Linda的女儿叮叮正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努力地把自己面前的圣代推到郭凝面前，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眨了又眨，郭凝笑着接过来尝了一口，奶油和巧克力在一起的味道扩散开来，只觉得嘴里又凉又苦。
“你......想好了？”Linda看着正拿着小勺小口吃着圣代的郭凝，眼神蓦地深邃起来，眼底一抹怪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深深地压抑在眸中，几度张口，只尝试着问了这一句。
虽然不知道Linda为什么会这样问，但郭凝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想好了”。
“既然你想好了我就不再说其他的了，祝你幸福。”Linda拿纸巾擦着叮叮嘴角边的食物残渣，微笑着眨了眨眼睛，“其实，如果你找个普通人也不错，起码踏实，不会像跟叶烬阳一样，嗯，飘在空中找不到着落。”
Linda的言辞太过一针见血，似乎她现在所有的处境在她的目光下都能被洞穿，惊诧于Linda敏锐的观察力，偏偏又找不到证据反驳，郭凝拿着小勺毫无章法地搅动着杯中融化成块的奶油，借着垂头的角度掩饰情绪。
于是两人便相顾沉默了片刻。
“叮叮还要上书法班，我先走了。”叮叮已经把一整个托盘的食物都消灭干净，Linda重新给女儿带上小帽子小围巾，举着叮叮的小手向着郭凝挥了挥，低头对女儿温言软语，“跟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小姑娘小脸蛋红扑扑的，声如洪钟，气势十足，道别过后自己想了想又凑过来伸出热乎乎的小手贴上了郭凝的面颊，十分认真地嘱托道，“阿姨你不要自己在外面哭，很冷，会生病的。”
“好。”郭凝捏捏叮叮软软的脸蛋，笑着摆摆手，“再见。”
Linda母女两个走了之后郭凝又在原地坐了很久，周围的人熙熙攘攘声音吵闹，学生，上班族。他们的声音连同面孔似乎都成为极其遥远的地方的背景，所有的色彩都被淡化得氤氲成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团团斑斓雾气，而她就置身于这团雾气中。
和叶烬阳在一起似乎就是这样一件不着边际的事情，不仅朋友亲人反对，就连陌生人都提出这样不如找个平凡的人更踏实一些的意见。
抉择并不艰难，而最可悲的是，当她为着自己的爱情苦守阵地咬牙坚持的时候，她的战友不知所踪，根本和她不在同一条战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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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无论如何都是这样一天天地过。
郭凝听从了叶烬阳的指示在楼下超市买了几大包垃圾食品窝在家中又开始了宅居生活。外界的情况她无从了解，就算是财经版的新闻报纸也没有关于叶氏或者秦氏哪怕是星辰的只言片语，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事情似乎都在他们所有人的掌控之下，他们都有周全的计划，惊天的秘密，唯独她被蒙在鼓中一无所知。
现在时间距离他们约定好结婚的日子已经一周。
担心叶烬阳已经是常态，而再浓烈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消磨也会变得稀薄，郭凝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听着电话中一如既往的冰冷女声按下挂断键，再继续重播。
每天三个电话，从此腰也不酸，背也不痛，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今天郭凝照例起得很早，去厨房做了双份的早餐自己吃掉一份另一份就摆在对面空荡荡的叶烬阳的座位上。
“一周结婚纪念日快乐。”
吃过饭后郭凝歪着头向着对面的空气绽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一副小女人幸福自得的模样，然而手指不经意间碰倒手侧的餐具，刀叉碰撞在白瓷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导演喊出的那声“cut”，一切终于又戛然而止。
这种自导自演的戏码郭凝在家里自娱自乐般地玩了一周，只差在家里摆上一尊高香与叶烬阳的黑白照，她就能立马化身为新婚丧夫的神经质的小寡妇。
空荡荡的房子中没有人气，自说自话可以假装的热闹或者幸福一些，那种在无限的被延长了的时间中的等待无人明白，像是在漫长的漆黑的河流中无望的泅渡，如果不藉由这种方式，就会变得格外的难捱。
不怕孤单，也不怕等待，最怕的是坚持的毫无希望，且没有理由。
于是叶母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对于郭凝是一种救赎，当郭凝看清门外那张虽然只见过一面却依然印象深刻的脸时，几乎是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总算能得到关于叶烬阳的零星消息了。
又是听不懂的高雅音乐，喝不惯的苦涩咖啡。
郭凝想自己最近一定是和咖啡厅诸如此类的场所格外有缘，人们谈判时总要找个地方坐下来，面对面。而纵观自己这一周，几乎只是在做两件事：找别人谈谈，被别人找出来谈谈。
叶母的姿容依然优雅，像是这样的女人先天被老天眷顾后天被老公眷顾，所以关于她的年龄，注定只能是一个谜题。时光的脚步在她身上是停顿的，四年前后她几乎没有改变，所以面对她时很容易有种时光倒流的荒唐错觉。
“我们开门见山吧。”看看，台词和从前都没有太大的改动。
“我不会离开他的。”郭凝坐直身体，直视着叶母那双和叶烬阳像极了的眼睛，一面暗自抑制着思念，一面在心中暗自比了个V的手势，经验这东西真的很重要，不知不觉，她都已经学会抢答了。
叶母听到郭凝的话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掩口轻笑了两声，保养得宜的眼角没什么皱纹，却涂满嘲讽：“郭小姐真好笑。”
“我不是来让你离开他的。”叶母拢起垂在额间的碎发，极其怜悯地看了郭凝一眼，“我是来通知你，小阳已经和你分手了。”
“那你让他亲自来通知我好了。”面对长辈的礼貌很重要，但是捍卫自己的爱情同样重要，郭凝深刻汲取了四年前的经验教训，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家教，面皮上挂着的笑容和对面的女人一样虚伪。
“难道他的母亲来通知你，不比他自己来更有说服力么？”叶母拿指甲轻点着桌面，笑睨着郭凝，“他现在，没空来。”
“那我等他有时间好了。”
“郭小姐，你是真的不明白么？”叶母不想再与郭凝浪费时间，微笑着起身拿起包，身边早有人殷勤地递过她的外套，挽过外套，叶母低下头俯视着还坐在座位上没什么表情与反应的郭凝，十分好心地进一步补充道：
“小阳和你分手了，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是他的原因，你不懂？”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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