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天下无双（1） ...
-
郭凝的减肥计划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锻炼与叶烬阳的蓄意干扰之下无疾而终，郭凝整日里面对着体重计上稳步攀升的数字欲哭无泪，早饭喝了一杯牛奶就不肯再吃一口其他，叶烬阳硬着头皮面对郭凝愤怒的目光往吐司上面涂抹果酱，一面回忆着晚上自己掌下温腻的触感一面假意宽慰：“你这样刚刚好。”
“哼。”
叶烬阳禁欲太久，最近伤口初愈，每到晚上便格外凶残，变着花样折腾郭凝像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以至于天亮过后郭凝看见他那一张漂亮脸蛋都会条件反射般地腰酸背痛。
“要不要？”叶烬阳把自己的盘子推到郭凝面前，新煎的鸡蛋色泽金黄姿态诱惑地卧在盘中，不断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
“哼。”郭凝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把头偏了过去，眼睛在房间内扫视了片刻，终于把目光放置到了一处墙角上面再也不看叶烬阳和那颗煎蛋一眼。
叶烬阳自郭凝开始减肥拒绝做饭后就学会了自力更生解决吃饭问题，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到现下洗菜切菜炒菜一条龙一手菜刀一手炒勺毫无压力也不过是短短数周的时间，可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果然是人类生存的不二法则。
“那我上班去了。”
叶烬阳解决掉面前的早餐，看着面前梗着脖子不说话的女人轻声叹息，站起身来一面扣着袖扣一面绕到餐桌另一端，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今天会晚些回来，晚饭不用等我。”
郭凝正全身心抵御面前那颗煎蛋的诱惑，闻言抬头眨眨眼睛，看向正微微低头俯视她的男人，清晨的日光亮且薄，均匀地扑打在他的周身，流畅地勾勒出男人瘦而高的轮廓，此刻他眼睫低垂，纯黑的眸中细细碎碎落下的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似乎是许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的脸，郭凝突然发现，他的脸颊已然深深凹陷进一块。
像是只有薄薄的一张面皮包在头颅外，郭凝第一次觉得，他瘦得有些触目惊心。
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她竟然不知道。
人手握幸福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记很多东西，似乎一切都在拥有的那一刻变成理所当然，他的好，他的笑，他的迁就。
如果一个男人言之凿凿告诉一百六十公分六十千克的你说亲爱的你这样很好太瘦了我不喜欢那或许是他不喜欢没有糖醋鱼与红烧小排的生活，但是如果一个肉食主义男人愿意为你成为一个素食主义者，那无疑是因为他真的爱你。
衡量爱情深浅的重要指标，不是你能为他做多少，而是你愿意为他改变多少。
“哎。”
叶烬阳已经整理妥当转身正欲离开，突地听到背后软软一声，一只小手在后面探出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要多吃点啊。”
郭凝撑着餐桌站起，两条胳膊在后面围过来圈住叶烬阳的腰，踮着脚尖凑到叶烬阳耳边，“你太瘦了，晚上硌得我很不舒服。”
叶烬阳只感到一颗小脑袋在自己后背蹭来蹭去，她温热的呼吸与熟悉的香气脉脉萦绕在鼻端，刺激着他全身的血液开始加速升温，双手垂在体侧握紧又松开，稳了几次心神，才令自己的语调正常起来：“好。”
郭凝像只考拉紧紧地攀附在叶烬阳的背上亦步亦趋，他带着她一路从餐厅到玄关直到他要开门出去，郭凝这才放开手来。
“对不起啊。”
郭凝倚在门口看着正从口袋中拿电梯卡的叶烬阳，看着他瘦削的身形，不知不觉之间，歉意已经爬了满脸，“让你跟我挨饿了。”
叶烬阳正准备迈入电梯的脚步闻言顿了顿，眉眼的线条突然之间弯得极其柔和，他嘴角向上翘了翘，长腿收回，复又折返过身子手臂一捞便把郭凝收入了自己怀中。
“傻孩子。”
****
舒缓的音乐在车厢内如水般缓缓流淌，耳机中陈特助保持着相当高的语速将一串串人名，公司与数字不断地报给电话这头的叶烬阳，R市清晨的路况也并不好，仅凭借着一次红灯和一次堵车的时间，叶烬阳下达的指令已不下五条。
“先到这里，我马上到公司。”利落地点下挂机键，叶烬阳单手抚上自己的眉心，用了十足的劲道用力揉弄，这才令昏涨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许。
叶氏最近的状况一直不好，无论是自己极尽所能的多方疏导还是程辙林燃明中暗地的相助都无法令他彻底扳回一局，自家母亲似乎是铁了心要与他对峙到底，他大哥叶淼那边也是劝阻不得无计可施。
就连他那个向来不过问家事的父亲都手书一封要叶淼转交给小儿子，红星的特净生宣上叶父的字体遒劲有力，隐有墨香，赫然在目的是十二个大字：
“端正认罪态度，争取从轻发落”。
而星辰的收购案在他手头一再搁浅，秦朝动作不断，如若不是林燃三番二次从中阻拦，星辰现下早已易主改姓为秦。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电话簿中一个个人名快速地从眼前掠过，最后停留在林燃的名字上面。
只迟疑了几秒，电话便处在了拨通状态。
“谁啊？”
电话拨出后林燃那头磨蹭了许久才接起，她说话的语调沙哑口吻不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叶烬阳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排起的长长的车龙，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坐姿，收回手翻看着手机里面各大餐厅的名字与地址，扶了扶耳机，听着那头林燃懒洋洋的声音轻轻地笑，“纵|欲过度？”
“我倒是想！”那头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突地听见“嘭”地一声，林燃似乎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又摔了下去，“大清早的你诚心刺激我呢。”
“不敢。”
“那你......”
“问候你。”
“您可难得问候我。”林燃龇牙揉着自己摔痛的腰，艰难地爬回到床上，重新躺好，这才找回点兴致，“是不是有求于我？”
“嗯。”
自小学过后叶烬阳便鲜有像是今天这么老实痛快就承认自己需要别人帮忙，林燃想象着叶烬阳低头在自己面前恳求她的样子心里感到十分受用，翘起二郎腿晃了晃，开口便是流氓的腔调：“是不是叶氏终于到了需要我出马的地步了？”
“......”
“不用不好意思，哈哈，姐姐我一向钱多人傻。”林燃在床上欢快地打了个滚，林耽推门而入是便恰好听见这样一句顺便看见自家姐姐毫无形象的这一幕。
“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智商有问题了？”林耽抬手拍掉林燃丢过来的枕头，把手里的纸袋丢到林燃床上，“你要的手包。”
林燃欢呼一声扑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把包从袋子中剥了出来捧在怀里狠狠狼吻了两下，摆摆手向准备凑过来的林耽示意安静，林燃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抚摸着心爱的包包，递给林耽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悠悠开口：“需要我做什么就说吧，只要你愿意求我，哈哈。”
林燃在这头恨不能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叶烬阳却置若罔闻。他早已把耳机摘下放到一边，依稀仍能听得到那边林燃极富有穿透力的笑声透过耳机扩散开来在狭小的车厢中飘来荡去。轻轻吁了一口气，叶烬阳的手指停留在某个餐厅的名称上面点了两下，折叠起的餐厅简介与招牌菜介绍展开来，叶烬阳满意地浏览了一遍，戴上耳机：“今晚我不在家，郭凝自己吃饭不规律，晚上你找个借口把她带出去吃晚饭。”
“我已经预定好位置，稍后把地址发给你。”
林燃攥着手机方才洋洋得意的笑还挂在脸上，叶烬阳语毕她的笑容寸寸敛回眸中，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再开口时方才不正经的语调已经不见：“叶烬阳你是太自信还是太瞧不起我？”
“她喜欢甜和辣。”
“......你是个疯子。”
叶烬阳打过方向盘把车子泊到停车场，林燃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他下车的脚步停顿了须臾，探过身子取过自己的公文包，叶烬阳锁好车门，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嘴角攒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也许？”
林燃听着叶烬阳模棱两可的回复不愿和他再多说话，无力地把自己摔回床上，手袋丢到一边，缓缓抬起一只手覆上自己的眼睛，颇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我会带她去的，你放心。”
“那么谢谢。”
叶烬阳低头整理自己的领带，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挂断电话前，突然听见林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又飘了过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我知道。”叶烬阳甩上车门，轻按下挂断键。
听筒里滴答声悠长，林燃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沉思了良久复又抬起眼，哀哀地看向林耽。
“弟弟。”
“嗯？”
“只有你才是我贴心的小棉袄，呜呜。”林燃悲鸣一声扑到林耽身上，使劲地把自己不存在的眼泪鼻涕一股脑蹭到他的衣服上面，借以掩饰自己悲伤的情绪。
自己身边的好男人那么多，可惟独没有自己认定了的那一个。
“滚。”林耽一脸嫌恶地把林燃从自己身上剥下来丢到床上，扯过旁边的棉被把她连同她那张极力粉饰自己表情的脸埋在下面。
如果有什么是姐姐不想让他看见的，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看。
“姐，一切有我。”
****
郭凝午睡过后在家中饥肠辘辘地练瑜伽，正练到心灰意冷的时候林燃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林燃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把郭凝劝了出来，现下郭凝坐在餐厅中翻看着菜单，不知第几次向对面的林燃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你说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林燃干笑两声，搔搔头，眼睛瞟向自己的手机，把上面几个字铭记于心，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道：“废除一切形式奴役世界日。”
郭凝眉头跳了跳，揣摩了许久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这样一个自己闻所未闻的节日，只好埋头继续研究菜单。林燃选择的这家餐厅虽说是西餐但是极对她口味，几道主厨推荐都颇合她的胃口，却不知为何生意不佳，诺大的厅堂中只有她与林燃两个客人，郭凝环顾四周，将菜单推到林燃面前，托腮看向她：“这节日过得真冷清。”
林燃抬眼望向餐厅弯曲拱起的穹顶，默不作声地支起菜单，挡住了自己的脸。
****
林燃说话生动幽默，一顿饭吃得有声有色，正当林燃眉飞色舞说到他们大院中几个发小小时候的囧事乐不可支的时候，餐厅中原本明亮的灯光闪了几下，便突然尽数熄灭。
无边的黑暗霎时席卷而来。
宁静，淡泊，远离喧嚣尘世本就是这家餐厅的主打牌，因为修建于城市边缘，地势又高，所以餐厅内灯光乍灭，只余下一室深浓暗色与无声立着的木制桌椅深深浅浅的影。
大厅内安静得似乎连空气都被抽离，了无声息到令人想要窒息。
原本服侍在侧的侍者不知何时已不见踪迹，咔嚓咔嚓的电流游走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流窜着冲向耳力所能及的各个角落，郭凝从包中摸到自己的手机，借着手机的微光摸索到林燃身旁。
凭借着窗外泄露进来的微弱星光与点点灯火，郭凝透过高脚玻璃杯中摇曳的暗红液体看见林燃的一张俏脸有些扭曲。
林燃低咒了一声该死，一面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一面扬声高呼着侍者，偏偏喊了许久都无人应答，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似乎只余回声。
“走。”郭凝握上林燃的手，费力地把她从座位上拉起，眯起眼睛仔细辨识着入口的方位，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郭凝。”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天下无双（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