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针锋相对（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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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林燃秀气的眉凝成一个漂亮的结，看着自己弟弟，伸手去拉他。
“唔，想来就来了。”林耽笑笑拂落姐姐搭在他胳膊上的纤细的手，反手握在自己掌心里，稍稍用力，便将林燃带进了自己怀里。
不知不觉之间整个场面便逆转成了现在的情况。
林耽搂着自己姐姐的肩膀，微微歪着头，薄唇紧抿，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在秦朝与江兮娆之间，如同单薄白刃，刀锋反射着锐利的光。
秦朝不知何时已经不动声色收回了自己放在江兮娆肩膀上的手，改为拉着她的胳膊，半侧着身子把她挡在身后。
2对2。
“你好。”林耽嘴角翘翘，上扬的弧度精妙，尽管他的面皮都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现在的表情，仍能称之为笑。
他的眼睛是看向江兮娆的。
林耽的眼珠不像秦朝一般深黑，而是很有光泽的琥珀色，在酒店天花板上倾泻而下的炫目灯光中，很容易让人有种流光溢彩的温和错觉。
江兮娆毕竟是名媛，对方如此礼貌的问好，她也闪出身子来点点头，涂着蜜色唇膏的嘴唇弯弯，眼中有类似于如释重负的东西一闪而过。
“你好。”江兮娆双唇轻启，笑容半是甜美半是谦恭，眼睛轻轻扫过旁边紧绷着脸的秦朝，抿了抿唇，又补充道，“经常听秦朝提起你，小耽。”
小耽。
林耽眼中星星点点的光亮一瞬之间便沉寂成无边黑夜，灯光之下，他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就连旁边的林燃也冷笑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撕裂这维持了片刻的虚伪假象。
林耽动了动眼珠，他的目光似乎锈在了眼眶中，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挪到秦朝脸上。秦朝气息阴冷，嘴角噙着凉薄笑意与他对视，眸色中有种承认了的坦荡。
林燃总是固执的称呼林耽的大名，然后得意洋洋的自欺欺人仿佛这样就能显得她自己也小一些，小耽，那是秦朝时常叫他的方式。
秦朝性凉，话亦不多，听江兮娆讲话的姿态，似乎已经暗示了她与秦朝的亲密，而看秦朝的表现，显然也默许了她的这种暗示。
林燃脸上带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的浅浅讥笑，目光幽深地看着江兮娆，林耽则死死扣住林燃的肩膀。
想从姐姐身上，汲取一点为你遮风挡雨的力量。
“这样。”林耽混不在意的从秦朝深黑的眸中拔出自己的目光，像拂落身上的一粒尘土般轻巧抖落自己刚才那一瞬失神的表情，又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天真与邪气的男孩儿的笑容。
“不过，我没有经常听姐夫提起你。”
一句姐夫，一句你。吐字清晰，刻意的把重音压了上去，像是要嚼碎在舌尖上。不动声色，便让对面脸上还保持着得体微笑的江兮娆窒了脸色。
江兮娆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垂下眼睫又缓缓挪回了秦朝身后。秦朝始终置身事外，面无表情。
林燃的手臂从林耽背后折过去悄悄搂住了他的腰。
有那么一瞬，林耽从自己姐姐一向锐利到咄咄逼人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温柔的感激。
那是属于一母同胞的亲人之间才会懂得的惺惺相惜：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孤单的，一个人站在这里。
“走吧。”林燃的柔情只是流星，转眼间就已经恢复了她平日的神态，她拿手指戳戳林耽，向着秦朝和江兮娆扬了扬她精巧的下巴，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土的骄傲的女王。
“带着兮娆妹妹好好玩儿。”林燃挑眉的动作飒爽无比，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正室气场，她拿眼角睨了一眼边上神色不豫的江兮娆，勾了勾唇角，恶意提醒，“回家的时候别忘了给奶奶带点芙蓉斋的金银花露，败火。”
言下之意，回家之后自然有人等着收拾你，你好自为之。
林耽被姐姐的一阳指戳得嗷嗷直叫，东躲西闪，一张俊脸搞怪连连，神采飞扬。那边站着的一对男女已经被他当做空气。
林家姐弟在一致对外这件事情上有种仿若深深印刻在骨血当中的天然默契，林燃对林耽的表演心领神会，拉着弟弟的手向叶烬阳他们的方向走。
“姐领你去见个朋友，他有钱，让他请咱吃大餐。水天一色我是再也不想来了，这地方让我直反胃。”
“那明儿个我把这地方收购了，让你拆了重修，把这儿的墙壁都刷成粉色怎么样，保准倍儿梦幻！”
“那我一定要把这里改建成一个梦幻粉色主题公厕，里面的马桶要全部从美国空运，也必须是粉色的。”
林燃意有所指夹枪带棒，林耽一唱一和遥相呼应，江兮娆在一边气得脸色发白，使劲瞪了一眼旁边的秦朝，可他偏偏他如同入定的老僧，表情淡然的仿佛马上就要圆满飞升，任江兮娆把眼睛瞪得抽搐也不肯给她半点反应。
江兮娆愤恨望了一眼那边正牵着郭凝与林燃姐弟相谈甚欢的叶烬阳......的后脑勺。甩下一句自以为狠绝的话，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秦朝你会后悔的！”
林燃与叶烬阳谈笑着，眼风却一直追随着不远处的男人，直到那男人追了江兮娆出去，这才松懈下一脸伪装的假笑。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戏码，那俩人真是上演百次也不厌倦。
林燃暗中翻了个白眼，却被叶烬阳似笑非笑的表情盯得浑身发毛，尖尖的高跟鞋毫不犹豫的便踢了过去，一双凤眼吊得高高的。
“看毛！”
叶烬阳但笑不语，这女人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只会用激烈的言行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柔软的情绪，怪不得......一直追不到男人啊。
锐利的黑眸扫过一边安静立着的林耽，忽略掉那边越来越暴躁的林燃，叶烬阳深眸微眯，向林耽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林耽笑得无邪，和叶烬阳毫无意义的寒暄几句，眼珠转了转，仿佛才看见叶烬阳牵着的郭凝一般，像所有的纨绔子弟看见美女时那样，吹了声口哨，两腮的肌肉轻轻上提，露出八颗的足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白亮牙齿，笑容璀璨耀眼。
“美女你好。”
郭凝脊背顿时僵了一下。
林耽这人的恶劣程度她深有体会，叶烬阳也亲眼见过她挂在林耽怀里的“亲密”证据。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乱太复杂，郭凝潜意识里就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
想不到的是，看林耽现在的形容，竟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正当郭凝维持着面上的僵硬微笑苦心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眼下这情况时，叶烬阳突然伸手揽住了郭凝的肩膀。
“叫嫂子。”
叶烬阳表情淡淡，语气也淡淡，仿佛是在叙述一个再平静不过的事实。
然而郭凝，林耽，连同林燃，都被这句话惊吓得久久无法反应，一直过了许久，林燃才意识过来自己的失态一般，站出来打着哈哈。
“切，那还用你说，打多少年前我就知道了。”
郭凝觉得自己很长时间都处于失聪的状态当中，像是置身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外面的喧嚣吵闹一切一切都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她只能感受得到，她心中那一瞬就被填满的丰盛的喜悦在疾速膨胀，一直哽在了她的喉头仿佛要溢出来。
时光纷扰飞速掠过，那些颜色各异的记忆片段如同被按下了电影的快退键，终于在某个十六岁的下午定格在她的眼前。
那一天他们高考刚刚结束，整个一个年级的孩子哭着笑着拥成一团，漫天飞舞的试题习题册教科书变成纸屑纷纷扬扬飘散在教学楼上空，成为那一天每个人记忆中最为豪迈与悲壮的大雪。
那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场真正的洗礼，他们自己选择用最残酷决断的方式选择再见。
十七岁的叶烬阳还不是现在眉目冷峻贵气疏离的成功商人，他只是个刚经历过三天酣畅淋漓的大战如今旗开得胜的英勇少年。
叶烬阳与郭凝站在高三教学楼下，破碎的哭声纵情的呐喊从这栋平日里庄严稳重的红色楼房中不时泄露出来，这座以严谨严厉著称的百年名校，在今天也给予了她的学生最大的忍耐与宽容。
头顶纸片如雪，簌簌飘落在两人身上，叶烬阳手里还拿着高考的文具袋，里面小小的身份证在透明的袋子中随着他手臂的起伏欢快的晃动着。
“考得怎么样。”叶烬阳仰头看着天空，留给郭凝半个漂亮的脸庞。
“就那样呗。”郭凝心不在焉低头踢踏着脚下厚厚的纸屑，撕裂的纸张上，有黄冈，海淀这样的字样露出来，触目惊心。
少年突然扭过头来，一双滚烫的黑瞳就这样猝不及防印进少女潋滟如三月春水纯净的眼波。
“你最好不要考得太差。”
“唔？”郭凝表情惊愕，愣愣地看着扬着帅气的脸淡淡皱起眉头的少年，他的眼神太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我要和你读同一所大学。”叶烬阳说话时一本正经，语毕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神情微微沮丧，像是在懊恼自己的词不达意。
郭凝慢慢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简直一点反应都不敢表达。
名叫希冀与害怕的两株植物在她心中同时破土而出，争先恐后的向上疯长。
仿佛，再向前走一步，就是地狱，或者天堂。
年少的叶烬阳仔细观察着郭凝的反应，显然，很不满意。
“喂。”成功的拉回神游天外的少女，叶烬阳凑过脸去直切主题。
郭凝只感觉得到男孩儿的唇柔软如花瓣轻轻擦过她的嘴唇，他清爽的气息从她鼻端轻盈拂过，像是从她心底点燃了一把火，熊熊烈焰似要把万物都焚烧殆尽。
只余男孩一张英俊的脸，仿佛那就是她的地老天荒。
那一天她似乎也失聪了很久，身无所依如同漂浮在另一个世界，惊醒时心底只有一种声音：
——“亲也亲了你就给我个名分吧。”
——“叫嫂子。”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针锋相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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