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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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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沿路返回,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别人,走到屋外,听马光佐正在叫嚷,埋怨这些苦不苦、甜不甜的花瓣儿怎能果腹,进屋见到石桌上果然堆着几盘情花花瓣,包括金轮法王在内,人人吃的愁眉苦脸,不禁心中暗暗发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走进一个绿衣人来。他面对众人,恭恭敬敬一拱手道:“谷主有请六位贵客相见,请随我来。”
众人对视一眼,均在心中留神戒备,随绿衣人往山后走去。行出里许,迎面绿油油一大片竹林,行走其间,四周优雅静谧,只觉得烦俗尽消。穿过竹林后,忽然又是一阵清香涌至,眼前无边无际开满了水仙花。杨过心中奇怪,这竹子与水仙都是南方风物,怎么却在关洛之间的荒山深谷出现?他又转念想到,是了,恐怕这山峰下有温泉之类,是以地气温暖。
水仙池塘之间架着一条青石板路,走到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的石屋。两名绿衣童子手持拂尘,站在门前,见他们到来,一个进去禀告,一个开门迎客。不过半柱香时分,石屋中走出了一个老者。他身材不逾四尺,五岳朝天,相貌古怪,身穿一件墨绿色布袍,腰间束了草绳。见到六人,深深一躬,口中说道:“贵客光临,幸何如之,请入内奉茶。”
马光佐听到茶字,更加不快,忍不住叫道:“我们大老远走到这里,难道是为了喝你一口茶么。”老者不明其意,大惑不解的向他望了一眼,仍是躬身让客。
尼摩星心想:这位多半是谷主了,看他模样怪异,手下功夫不知如何。他抢先一步,伸手相握,口中叫道:“幸会啦。”手上使了三分力气。那老者微微一笑,并不还击,也不抗拒。尼摩星又加两分力气,只觉得手中似握着一段硬木一般,待又加了两分力气,老者脸上闪过一阵绿气,那手却仍似木头般僵直。尼摩星大感诧异,最后三分力气已是不敢使将出来——原来他怕全力施为之时,对方突然反击,自己抵挡不住,于是哈哈一笑,放开手走进屋去。
金轮法王走在第二,知道尼摩星未试出老者的深浅,心想情况不明,自己也不必妄自出手,当下双手合十,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尹克西、马光佐、潇湘子三人跟着鱼贯而入。杨过走在最后,见潇湘子突然回头冲他咕咕一笑,心中一惊——潇湘子那张脸本就似僵尸一般可怖,此时不知为何,面目一时间竟然全变,看起来更为诡异。他心想:难道他内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连容貌也能改变?不对,不对,这人阴险内敛的很,又怎会莫名对我一笑?他心中一动,突然快要想到什么,还待细想时,只听老者朗声道:“贵客已至,有请谷主见客。”
众人听他一说,才知道原来谷主另有其人。只除了杨过听张无忌说起,公孙谷主乃是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故此心中有数。随后后堂款步走出十来个绿衣男女,在左首边一字站开,杨过定睛细看,便看见了早间所遇到的公孙绿萼,张无忌却是不在其内。隔了片刻,屏风后又转出了一人,年约四十五六,他向厅中六人一揖,先坐在了东首椅上,举止虽然潇洒,但面皮腊黄,容颜枯槁,实在不似身有绝顶武功的模样。他一坐下,几个绿衣童子就献上茶来。大厅内一切陈设均尚绿色,他身上一件袍子却是崭新的宝蓝缎子,在万绿之中甚是抢眼。那长须老者垂手站在他椅子一侧。瞧那人的气派,自然是公孙谷主了。
公孙谷主袍袖一拂,端起茶碗,说道:“贵客请用茶。”
马光佐见一碗茶冷冰冰的,水面漂浮着两三片茶叶,必然奇淡无比,终于发作道:“主人哪,你肉不舍得吃,茶也不舍得喝,无怪满脸病容了。”
公孙谷主面无表情,喝了一口茶,说道:“本谷数百年来一直茹素。”
马光佐不解道:“这有什么好处?难道能长生不老吗?”
公孙谷主道:“自敝祖上于唐玄宗时迁来谷中隐居,茹素之戒,子孙从不敢破。”
金轮法王拱手道:“尊府自天宝年间便已迁来此处,真是世泽绵长了。”
公孙谷主拱手回道:“不敢。”
此时潇湘子嘿嘿一笑,怪声怪气说道:“那你祖宗见过杨贵妃吗?”他声音诡异,尼摩星、尹克西等都是听惯了他说话的,立时便觉出不对,再往他脸上看去,见他五官改样,更觉骇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公孙谷主答道:“敝姓祖先当年的确是在唐玄宗朝上为官,后见杨国忠混乱朝政,这才愤而隐居。”
潇湘子立道:“你祖宗一定喝过杨贵妃的洗脚水。”
公孙谷主眉头微皱,却不理睬,向站在身后的老者一挥手,那老者大声道:“我们谷主敬你们是客,以礼相待,如何恁地胡说?”
潇湘子怪腔怪调说道:“你们老祖宗当年定然喝过杨贵妃的洗脚水,倘若没喝过,我把头割下来给你。”
马光佐大感奇怪,于是问道:“潇湘兄,你怎么又知道了?难道当日你也一起喝了?”
潇湘子哈哈大笑,声音又是一变,说道:“要不是洗脚水喝反了胃,怎么不吃荤腥?”
马光佐听得大乐,鼓掌道:“对了,对了,你说的正是。”
潇湘子这几句话一出,大厅上人人变色,这分明是向谷主下战书,他顷刻间便要出手。但他六人深入谷中,眼见对方绝非善类,就是要出手较量,也不该这样不留余地。
那老者忍耐不住,飞身跃到厅心,叫道:“潇湘先生,我们谷中可没得罪你啊。阁下既然要较量一番,就请下场。”
潇湘子道:“好!你叫什么名字?”他连人带椅跃过身前桌子,登的一声,坐在厅心。
那老者见潇湘子连椅飞跃这手功夫飘逸灵动,非同凡俗,戒心更深了一层,道:“我姓樊,名叫一翁。”他右足在地下一顿,叫道:“取来!”
便有两名绿衣童子奔入内室,出来时肩头抗了一根长约一丈一尺的龙头钢杖。众人心中都是一惊,想到:这长大沉重的兵刃,他一个矮小的老头,如何使得开?樊一翁接过钢杖,在地下一顿。石屋大厅极是开阔,钢杖一顿之下,震出嗡嗡之声,加上四壁回音,更是声势非凡。他面对潇湘子,沉声说道:“阁下,请站起来亮兵器赐招罢。”
潇湘子咕咕一笑,回道:“和你老头子玩玩,用的着兵器么?我瞧你和你师父武功都稀松的紧,也用不着站起来。”
樊一翁听他言词间不仅不将自己放在眼内,更是辱及师门,怒火大炽,向公孙谷主躬身说道:“师父,弟子今日不能再以敬客之礼待人了。”
杨过甚是奇怪,心想这矮子年纪比公孙谷主老得多,怎么称他师父?
公孙谷主微微点头。樊一翁便挥动钢杖,呼的一声,往潇湘子坐椅上横扫过去,他身子虽矮,却神力惊人,这重逾百斤的钢杖挥将出来,风声刚猛劲急。
杨过等人虽与潇湘子同来,但他真正功夫到底如何,却也并不了然,于是凝神看二人拚斗,眼见那钢杖离椅脚不到半尺,潇湘子左臂垂下,单手去抓杖头,樊一翁见他竟如此小觑自己,钢杖上已灌注了全力,一下便击中潇湘子手掌。众人‘噫’了一声,齐齐站起,均想这一下潇湘子怕是要手腕重伤——但樊一翁却感钢杖犹如击在水中,柔若无物,心知不妙,急忙收杖,潇湘子手腕斗翻,已然抓住了杖头。
樊一翁感觉到对方立即向后拉夺,当下将钢杖疾送,要把他推离座椅,不料潇湘子却又再连人带椅的跃起,向左一让,钢杖又已落空,但他手指也不得已放开了杖头。樊一翁左手在头顶一转,钢杖打个圈子,往敌人头上挥击过去。潇湘子有意卖弄,连人带椅跃高丈许,竟从钢杖之上越过。众人见他这手功夫奇特轻捷,虽身在椅中,实与空身无异,都不自禁的喝了一声采。
樊一翁见对手功夫如此高强,全神接战,将一根钢杖使得呼呼作响,心知打中他身子不易,但若打碎了他的坐椅,也是占了先着。哪知潇湘子神出鬼没,又是有意卖弄,竟只用一手夺他钢杖。二人在大厅中翻翻滚滚,转瞬间斗了数十合,似乎旗鼓相当,不分胜败,然而潇湘子却是身不离椅,单手对阵,全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公孙谷主已瞧出潇湘子是存心戏弄,再斗下去,樊一翁定要吃亏,于是缓步离席,说道:“一翁,你不是这位高人对手,退下罢。”
樊一翁听到他吩咐,大声答应:“是!”钢杖一挺,就要收招跃开。
谁知潇湘子口中叫道:“别走,再和我玩几招!”身子离椅飞起,往他钢杖上直扑下去。喀喇一响,一张椅子登时被钢杖打得粉碎,杖身却被潇湘子左手抓住,左足踏定,他嘻嘻一笑,正要开口,突然厅口处绿影晃动,一条人影迅捷异常的抢将进来,双掌齐出,就往潇湘子背后推去。眼见这一下偷袭又快又猛,势必得手,潇湘子左掌放杖回转,往敌人肘底一托,立时便将他的掌力化解了。那人大叫:“老贼,我跟你拚个你死我活!”
众人向他一望,同声叫道:“潇湘子!”这进门偷袭的人竟也是潇湘子!何以他一人化二?又何以向自己的化身袭击?真是让人莫名其妙,茫然不解,但再定神看时,与樊一翁纠缠的那人穿着潇湘子的服色,衣服鞋帽,半点不错,脸孔虽然也是僵尸一般,面目却与潇湘子原来的相貌全然不同。后来进厅那人面目是对了,却穿了谷中众人所服的绿衣绿裤,他双手犹如鸟爪,向前一个潇湘子背心抓去,叫道:“施暗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樊一翁见来了帮手,虽然穿着谷中服色,却非相识,微感惊讶,收杖退在一边,由那两个僵尸一般的人砰砰乓乓,斗在一处。
杨过手往衣囊中一摸,心中便如明镜一般,果然之前程英所赠人皮面具已经不在,他猜到有人偷去,又调换了潇湘子衣服,来大厅中胡搅。杨过虽带过那面具,但戴上之后相貌如何,自己却不知道,是以被他瞒过。他仔细一看,已明白了那人武功家数,口中叫道:“周伯通,还我面具来!”声一出身已动,跃到了厅心之中。
这人就是周伯通无疑,他昨日被绝情谷弟子的渔网网住,不得脱身,心中极是不服。夜间张无忌暗做手脚,放他破网而逃,他便存心要将这谷中闹个天翻地覆。正好见到了杨过等人到来,便待他们睡下以后暗施偷袭,点了潇湘子的穴道,将他移出石屋,穿了他的衣服。他的轻功了得,来去无踪,不但潇湘子睡梦中着了他的道儿,连金轮法王等也浑然不觉。周伯通换过衣服后,就回到石屋中在杨过身畔卧倒,又顺手牵羊偷了他背囊中的面具。次晨众人醒转,竟然没有一人发觉。
周伯通点穴的手法尤其厉害,潇湘子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觉得四肢运转自如,见谷中一个弟子走过,立即抢了他的衣裤鞋袜,赶到了大石屋中。一进屋就见一人穿了自己的衣服正与樊一翁恶斗,当真是怒不可遏,连挥双掌,恶狠狠的向他扑击。
周伯通见杨过一起扑上,就运起了左右互搏之术,左掌对付杨过,右掌对付潇湘子,他两手分打两人,居然游刃有余。公孙谷主见周伯通与樊一翁相斗之时,已是暗中惊佩,待见他双手分斗二人,宛然是一人化身为二,自己所学有一门阴阳双刃功夫与此略有相似,可怎能如他这般一心二用?又见潇湘子双爪如铁,出招狠辣,杨过却是风仪秀雅,姿形端丽,举手投足间飘飘有出尘之相,不禁想到: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两个老儿固然了得,这少年功力虽浅,身法拳脚倒也秀气得紧。
当下朗声说道:“三位且请住手。”
杨过与潇湘子听他一言,同时向后跃开,周伯通却拉下了人皮面具向杨过掷去,口中叫道:“好玩,好玩!我走啦!”双足一登,往梁上直窜。
公孙绿萼高声叫道:“爹爹,就是这老头儿!”周伯通立在梁上,哈哈大笑,这屋梁离地三丈来高,厅中好手虽多,却没一人自认能一跃而上。樊一翁是绝情谷的掌门大弟子,年纪大过谷主,谷中除谷主之外数他武功第一,今日遭周伯通戏弄,心中大怒。他身子矮小,精于攀援,抱住柱子像只猿猴般飞快爬了上去。
潇湘子心知樊一翁决非他的对手,自己上去联手而斗也未必能胜,转头向尼摩星和马光佐道:“二位兄弟,这老儿将咱们六人全不瞧在眼内,实是欺人太甚。”尼摩星性子暴躁,受不得激,马光佐脑筋迟钝,是非不明,听他说‘将咱们六人全不瞧在眼里’,只道当真如此,齐声怒吼,纵身跃向横梁,去抓周伯通双脚。周伯通左一脚,右一脚,踢向他二人手掌。
潇湘子又对尹克西道:“尹兄,你当真是要袖手旁观了?”
尹克西微微一笑,说道:“潇湘兄先上,小弟愿附骥尾。”潇湘子冷哼一声,口出怪啸,四座生寒,突然跃将起来。但见他双膝不弯,全身僵直,双臂也笔直的前伸,向周伯通小腹抓去。
周伯通见他双爪袭到,身子忽缩,抓住横梁的左手换成了右手。潇湘子双爪落空,在空中停留不住,落下地来。他全身犹似一根硬直的木材,足底在地下一登,又窜了上去。场上局面便是樊一翁在梁上出掌猛击、潇湘子、尼摩星、马光佐三人此起彼落,不住高跃仰攻。
尹克西笑道:“看来这老儿果真身手不凡,我也来赶个热闹。”伸手在怀中一探,斗然间满厅珠光宝气,金辉耀眼,他手中已多了一条软鞭。这软鞭以金丝银丝绞就,镶满了珠玉宝石,如此豪阔华贵的兵刃,武林中怕也就此一件而已。金丝珠鞭霞光闪烁,向周伯通小腿缠去。
杨过瞧得好玩,心想:他们各显奇能,若我不能出奇制胜,就没意思了。心念一动,学潇湘子怪叫一声,拾起樊一翁抛在地下的钢杖,一撑之下,已借力跃在了半空。钢杖本已有一丈有余,再加上这一撑,他已与周伯通齐头,大叫:“吃我一拳!”一招‘麻姑献寿’,挥拳直击周伯通下巴。
周伯通嘻嘻大笑,侧头避开他攻势,叫道:“小兄弟,还是你这法儿有趣。”
杨过道:“老顽童,我也没得罪你,你干嘛跟我玩笑?”
周伯通笑道:“我们有来有往,你半点亏也吃不了。”
杨过一愣,手下一缓,问道:“什么有来有往了?”
周伯通道:“我可要卖个关子,不跟你说啦。”他见尹克西的金龙鞭击到,当即伸手抄去。尹克西软鞭倒卷,欲待反击对方背心,身子却是落了下来。
金轮法王见己方已上五人,仍未奈何一个老顽童,再拖下去,也是脸上无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轮,一个铜轮,一个自左而右,一个从右向左,呛啷啷化作两道弧光,向周伯通袭去。
周伯通不知利害,笑道:“这个好玩!”伸手去抓,杨过急道:“这可抓不得!”挥手将钢杖向上一掷,只听一声当啷啷大响,那根极重的钢杖给铜轮击中,直飞向墙角,打的石墙火光四溅,石屑纷飞。铜轮飞回,金轮法王左手一拨,那轮又急转向横梁上飞旋。
周伯通这才知道和尚并不好惹,这许多人一起上也不易抵挡,当下一个筋斗翻下地来,叫道:“老顽童失陪了,我们赶明儿再玩!”身形一晃,奔出厅口,见四个绿衣人张开渔网拦在门前——他吃过这渔网的大亏,暗暗叫苦,纵身往东窗跃出,但绿影晃动,渔网又至,只好跃回厅心,此时东南西北均有绿衣人张开渔网拦住去路,他指着公孙谷主道:“你这黄脸皮老儿,留我在这陪你玩吗?”
公孙谷主淡淡的道:“你只须将取去的四件物事留下,立时放你出谷。”
周伯通笑道:“瞧你本事稀松,东西又有什么好稀罕?”
公孙谷主缓缓走到厅心,右袖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左袖又拂了一拂,说道:“若非后几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便要向你领教几招。劝你留下谷中之物,好好的去罢。”
杨过听他如此说,突然想到小龙女之事,心中一沉。暗道:老顽童是在这儿闹得不可开交,不知无忌那边可还顺利么?见到姑姑了没有?
周伯通哼道:“你硬栽赃我偷你东西么?呸,这穷山僻壤能有什么宝贝?”他一边说一边解开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手脚极其快捷,片刻间已赤条条的除得清光。
厅上之人连声喝阻,他哪里理睬?还将每件衣物都里里外外翻转一遍,果然并无别物。厅上女弟子全都大感狼狈,转头不去看他。公孙谷主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因他书房、丹房、芝房、剑房中每处失去的物事都甚要紧,非追回不可,但这老顽童竟然如此,难道当真并未偷去?
他正自沉吟,周伯通左右一看,突然大叫一声:“啊哟不好,没穿衣服,恐怕着凉!”身子往上一窜,又再跃上横梁,一招冲天掌将屋顶打了个大洞,从洞中钻出去了。谷中众人即使要追,哪还能追的上他?
被他这么一场大闹,公孙谷主固然脸上无光,连金轮法王等也是心中有愧,均想:自己枉称武林中的一流好手,这么多人都擒不住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算得上是无能之至了。只有杨过心中高兴,他觉得老顽童这人如此有趣,自己也答应了张无忌,若他遇险,自己还得照应于他,现在他自己走了,可真是再好不过。
金轮法王本想着探查这谷主来历,到了此时,已自觉呆下去无甚意思,与潇湘子、尹克西两人悄悄议论了两句,站起身来拱手道:“极蒙谷主盛情,厚意相待,本该多作讨教,但因我们各人身上有事,就此别过。”
公孙谷主之前还疑心他们六人是与老顽童一路,见潇湘子与他性命相搏,金轮法王、尹克西、杨过、尼摩星、马光佐各施绝技攻打,倒颇有相助自己之意,便拱手道:“这山谷僻处穷乡,数百年来外人罕至,今日六位贵客同时降临,也真是小弟三生有幸了,小弟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六位能予俯允否?”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道:“但教力之所及,必当效劳。”
公孙谷主还要再说,忽然众人听见厅外又一阵脚步声近,走来了一位白衣女郎。她脸上神色有些欢喜,有些苦恼,变换不定,长睫下泪光闪烁,走得几步,泪珠就从她脸颊上滚下。早晨的淡淡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乎也变成了月光。
她走到厅口,一双眼睛不能置信的瞧着杨过,杨过见到她,一时间也愣了,两人对望半响,女郎轻声道:“过儿,过儿,你在这儿。你真的是来找我了吗?”
众人均感诧异,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公孙绿萼心中一动,往后望去,见到张无忌悄悄从后堂屏风处转了进来,排在了一众弟子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