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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封书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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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坐在大堂一角,慢慢品着清明前的碧螺春,惬意得眯了眯眼,对着沉默不语的众人道:“八贤王虽然隐退已久,但是赵王爷甚少找他,他膝下无子,很是寂寞。”
展昭眨眨眼。
包拯又道:“八贤王对赵王爷如父如师,想必很想知道赵王爷的近况如何,成亲与否。”
白玉堂道:“多谢包大人指点。”
小板子公公趁热打铁,道:“其实咱家昨日便收到消息,八贤王近日离开封地,往九州去了。”
蒋平眼睛一跳。“九州不就是一线天所在?”
“八贤王也许就是冲着这件事去的。”小板子自袖中掏出一块金牌,道:“不知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八贤王手中已无兵权,赵王爷又不在,这是九州部分驻军的调令牌,希望能帮上二位一点小忙。”
展昭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公公白嫩嫩的手中放着的金牌,心道:这货不是大内副总管,其实他是兵部来的吧?
看出他心中所想,小板子公公又解释道:“其实江湖上的事,朝廷说不管,又怎么真能不去管呢。皇上心系于民,自然希望四方安定。”
这么说来皇帝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他们?云七的事情其实他也一直在默默跟进?展昭有种憋屈的感觉。白玉堂却是说了句“多谢。”便将金牌收了起来。
几位鼠夫人不满的凑在一起,道:“才刚刚成亲,又要出岛?”
“新婚燕尔,自然是要解决令人不快之事才能如梁上燕。”白玉堂道:“几位嫂嫂不必担心,我和猫儿很快便会回来。”
几人立时眉开眼笑。也好也好,两个人要是一直呆在陷空岛,她们还要费神看住四只老鼠不去当红蜡烛,出去跋山涉水,那什么……干柴烈火嘛。
唐毓道:“九州好药材挺多,记得给我物色物色。”
四只老鼠站在自家夫人身边,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家夫人。
展昭的师门问题一下子上升为朝廷秘史,颇为有些惶然,虽然在外族看来赵祯就是个孱弱不知开拓的君主,但是能够将包拯和庞太师两座大山牢牢抓在身边的人……你说他是个傀儡皇帝,谁信呢?
最令展昭忧心的,还是赵氏王朝目前除了赵矍手中的虎符,有八成的兵权都在赵祯自己手上——如果因为云七的事情跟赵祯闹红脸,他之前偷偷跑进御膳房偷吃的事情不是会被赵祯拿到台面上来么?
白玉堂看着展昭脸色深沉,淡淡道:“他又不是三只眼,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知道你在做什么?”
展昭“嗷呜”一声扑进白玉堂怀里。“一想到原来皇上对我们如此上心,我就不免胆战心惊,脑子里就不由自主随便往不太好的方向想去了。”
白玉堂道:“原来南侠展昭也干过不少冒渎圣威的事。”
展昭道:“我只是去御膳房找厨子聊天。”
白玉堂接道:“顺便帮他尝尝手艺?”
展昭愤然道:“都是李厨子的鱼香肉丝太好吃了,你吃过弹性十足,入口爽滑的鱼香肉丝吗?还有总管的杏花白酿得真的是一绝,还有还有……”展昭一边如数家珍,一边又道:“你说皇帝会不会都知道我坑了他这么多道菜……”
白玉堂微微点头,又道:“他毕竟是个皇帝。”
没错,赵祯毕竟是个皇帝,所以八贤王竟然不惜许诺尹韶一线天和容舒城,以及对其不追究的条件,让赵祯无论如何都想要弄个明白。
白玉堂又道:“其实你的事不过是个引子,就算没有你的事,皇帝也迟早会把八贤王请出来。”八贤王自己搞的事,自然要自己去解决。
展昭道:“皇帝么,就是在你一切都搞定的时候,出来叫你说书论赏罚的。”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坐在前往九州的马车上(白白坚持要坐马车,内个,你们懂得),展昭和白玉堂在车内窃窃私语,却苦了外面赶车的人。
车夫很不幸是小板子公公的随侍之一,他发誓如果知道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出来一趟还要做展昭和白玉堂的车夫,他情愿天天呆在宫里数草叶子。他刚刚听到的那些大逆不道欺君的话,就可以全部都还给展昭和白玉堂了……其实说皇帝的坏话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毕竟皇帝只是他们谈话中的小小一部分,最让他想拔腿逃跑的,是车厢内时不时传出的衣料的摩擦声和白玉堂低沉的呻吟,偶尔夹杂着一两句“死猫儿,放开”之类明显是喉间发出的声响。车夫欲哭无泪——虽然你们新婚燕尔,但是也顾虑一下周围好不好,我是大内侍卫,我也有武功的,我也有内力的,你们那毫不掩饰的声调是肿么回事,我完全听得清清楚楚有木有……
于是展昭和白玉堂就在车夫强烈的怨气下一路欢快的滚到了九州……
九州。
落阳塌下。
八贤王从梦中幽幽转醒,才刚刚直起腰,便有侍女往他腰后塞上软絮,呈上漱口水和打湿了的面巾。屏风也被拉开,早有侍女取了衣物候在一旁,外室的桌子上也立马有人放上早膳。八贤王一边穿衣洗漱,一边对抱着把剑站在他床头巍然不动的人道:“昨夜可曾发生过什么?”
侍卫抬头看了八贤王一眼,道:“没有消息。”
八贤王叹了一声。“我生平就来过九州两次,都是为了尹韶,希望以后不会有第三次。”抖抖衣袍,又道:“继续查,九州不比沿海州府,他们没有通关文谍,一定还没有离开九州。”
“是。”侍卫喏了一声,便离开了。
八贤王用了早膳,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看着桌子上安稳放置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啊,大概就是大半个月前吧,他已经逍遥自在了很久,赵祯也把国家治理得很好,他还打算今年就收养两三个义子义女承欢膝下,然后安心的老死……人老了,他几乎就要忘记自己还干过这么一件事了。
桌面上的信封是空白的,但是右下角的地方印着一个城的模样,这种封皮的信封显然是容舒城专用的,而信中的内容,显然也是容舒城的人写的。
八贤王默默拿起信封,将信笺取出,展开。信上只有寥寥八字,却让他叹息不已。
——约期已过,势必了结。
简简单单,连个落款都没有。
八贤王又默默将信笺装了回去,信封依旧放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