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童珀

8、第八章

　　“这个，扔了。这个，也不要了。”大清早起床后，萧大少爷好暇以整地抱着手臂在旁边看曲凉整理东西。
　　看着收拾出来的这一大堆东西，萧大少爷实在忍不住了，难得屈尊降贵地蹲下身来，拿手在里面翻来翻去，脸上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
　　过了一会萧铮终于不耐烦了，他直起身来孩子气地皱着眉挠了挠头，烦躁地说：“算了算了，都不要了。等你过去后再买吧。”
　　曲凉听了这话无奈地扶额：“我说，大少爷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挣钱买的，你好歹给我留下几件啊。”
　　“这种便宜货还留着干嘛，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就行。”萧铮不在意地说。
　　曲凉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转过身去淡淡地说：“萧铮，我是个男人，我不需要让你养。我搬去你那里不是为了让你包养我的。”
　　萧铮一见曲凉口气转冷，自知刚才的话伤了曲凉的自尊。
　　“阿凉，你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什么了，”萧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把头抵在他的肩上闷闷地说，“阿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把最好的给你，不想让你有一点委屈。”
　　曲凉撇了撇嘴赌气没有说话，绷着的脸却缓和下来。萧铮见他不生气了，忍不住笑眯眯亲了他的侧脸一下。鼻尖嗅着心上人刚刚沐浴后清爽的味道，萧铮忍不住色心大动，环在腰际的手正欲不轨时，门铃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行为。
　　“喂，还放开我去开门。”曲凉凶巴巴白了一眼欲求不满的男人。
　　好好的兴致被打断，萧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去开门，心里把门外打断了好事的人恶狠狠诅咒了一顿。

　　门一开，门外的人愣了一下，脸色立刻晴转阴云。萧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阿凉呢。”叶黎口气不善地问。
　　“萧铮，是谁啊？”曲凉跟在后面过来，看到是叶黎后脸上立刻露出很开心的笑容，“黎。”
　　自从昨天叶黎摔门而去后曲凉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他本以为以叶黎的执拗性子肯定会几天不搭理自己，正考虑着今天要不要去找叶黎再好好说说。
　　“喂，你杵在门口干嘛，还不快让开。”曲凉看萧铮站在那里没有让道的意思，轻拍了他胳膊一下。
　　萧铮挪了挪身子让开了门口，眼睛却没有离开叶黎。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叶黎的男人来者不善。叶黎冷冷地看了萧铮一眼就收回目光进了屋。
　　客厅里萧铮和叶黎各自坐在一边沉默着。曲凉摸了摸脑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气氛着实古怪。
　　“咳。”曲凉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点什么。
　　叶黎冷淡地问了一句：“你要搬出去？”
　　曲凉顺着他目光看向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的东西，有些心虚地答应了一声：“嗯……”
　　“准备搬去哪？”
　　“去我那里。”曲凉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铮抢先开了口。
　　“呵呵，这么快就住在一起了。”叶黎语含讥诮地说了一句，眼神却是看着萧铮。曲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他男朋友，和我住在一起不行吗？”萧铮故意亲昵地搂上了曲凉的肩，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萧铮这句话和这个动作果然成功地刺激到了叶黎，叶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行了，放开。”曲凉显然也察觉到了萧铮的意图，低低呵斥了他一句挣脱开。
　　叶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来是想告诉你，老板想让你演新片的配角。这是剧本，你好好看看看吧。”
　　叶黎把剧本“啪”一声扔在桌上，站起身来不再看这两人：“我先走了，你忙吧。”
　　“黎……”曲凉喊了一句，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叶黎没再说什么推开门离去了。
　　曲凉头痛地把自己丢回沙发里，原本温馨的气氛因为叶黎的突然造访变得沉闷起来。

　　“那配角是你跟老板要的？”曲凉半晌无语，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不是，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插手你的工作。”
　　萧铮走过去把闷闷的曲凉拉进怀里：“昨天是不是他来找你了？”
　　曲凉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那小子对你不安好心。”萧铮酸溜溜说了一句。
　　“叶黎是我至交，那些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捱不过来。”曲凉口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萧铮苦笑一声，终是无言以对。
　　阿凉，你的过去究竟有多少是我不曾了解的，我只后悔自己没能再早一些遇上你。纵使你曾是身处地狱，我也愿拼却全力拉你沐浴光明。
　　“阿凉，陈云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走吧。”萧铮看了看时间，拿起收拾好的东西，招呼曲凉下楼走。曲凉看了一眼这个空荡冰冷的房子，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去。
　　萧铮，从今天开始，我也算有家了吗。

　　“少爷。”陈云见他们下来了，快步迎上去接过东西。
　　“曲先生好。”陈云与自家少爷打过招呼后，只是微微看了曲凉一眼，随即恭敬地喊了一声。
　　“客气了，叫我小凉就行。”曲凉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陈云客气地与曲凉握了一下手，镜片后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豪华的私家车在马路上飞驰着，很快停在一处环境优雅的私人别墅前，年迈却依旧精明不苟的管家早已在门前恭候。
　　曲凉站在这座恢弘阔气的别墅前，心里暗叹不愧是□□世家，外不显富却内藏千秋。
　　“少爷好，曲先生好。”管家朝着二人微微鞠躬。
　　“小凉，这是蒋伯，从小看我长大的。”萧铮为曲凉介绍着，随即亲切了搀上蒋伯，笑道：“蒋伯，跟您说过多少遍不要这么客气，您是我的长辈。”
　　蒋伯站直了身子，爽朗笑言：“哪里哪里，少爷是抬高了我这个老头子的身份。”蒋伯一边笑着，一边很快地打量了曲凉一眼，眼神精明而锐利。
　　“蒋伯您好，我是晚辈，您叫我一声小凉就行。”曲凉陈恳微笑道。
　　“这家里也没别人，就蒋伯平日里帮我打理些杂务，我有事不在的话你可以找蒋伯帮忙。”
　　曲凉含笑点了点头。看这蒋伯虽是年纪大了，身子架却挺直硬朗，眼神精明锐利，眉宇间更暗含一种凌厉之势。
　　曲凉心道萧家不愧为□□举足轻重的帮派，而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正是萧家众星拱月的太子爷。这样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可以伴其左右掌控的吗？曲凉心里蓦然而生了一种迷茫不确定之感。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吧。”萧铮的声音拉回了曲凉的心绪。曲凉抬头歉意地笑了笑，随即跟着萧铮踏入了这所豪华的宅子。
　　“曲先生的房间安排……”蒋伯出声询问。
　　“小凉和我一个房间。”萧铮爽快地回答。曲凉瞥了一眼自作主张的家伙，看着后者无知无觉的模样哀怨叹了口气。
　　“那好，我和陈云把东西拿上来，您和曲先生先休息。”蒋伯说完转身下了楼。
　　萧铮带曲凉来到自己卧房，屋内的装潢简单而大气，显示出主人较高的品味与情趣。
　　“喜欢吗？”萧铮把手轻搭在曲凉肩上，温柔问。
　　“看不出来，你个□□头子还挺有品味的。”曲凉笑着打趣了一句。
　　“你以为我是大街上的小流氓啊，老几辈的人在这上面被笑话了，到了我这一代老头子巴不得把我这个□□头子洗成上流绅士。”萧铮嗤笑了一声，显然对老爷子这种想法有些不屑一顾。
　　“不过，我品味必须不错，不然哪找得到你这种好媳妇。”萧大少爷眼珠子一转，又得瑟起来。
　　“去你的，谁是你媳妇。”曲凉拿胳膊轻撞了他一下，走到洁白的大床前把自己成“大”字型摊在上面。

　　“喂……”曲凉把手交叉枕在脑袋下面，望着天花板轻声说：“你说，我这算……有家了吗？”
　　萧铮走过去学他把自己往床上一丢，慢吞吞地说：“阿凉，不止你有家了，我也算……有家了。”
　　曲凉笑了一下：“你萧大少爷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什么时候没有家过？”
　　萧铮没有理会曲凉口气里的调侃之意，口气平淡地叙说：“我生下来没几年我母亲就因为帮派的斗争送了命，老爷子虽然只有我一个儿子，然而对我自幼冷淡，从小就把我丢给了蒋伯。”
　　萧铮停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或许道上混的都是这样，忌讳感情。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啊……或许就是他对母亲的感情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那次跟其他帮派火拼的时候，才会让别人把母亲截了去要挟他。等赶过去的时候，母亲……早就去了……”
　　萧铮说到这，环望了一圈屋子，深深叹了口气：“房子再大再好又如何，连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得心冷……”
　　萧铮说完，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歪着头对视一眼，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两个人像孩子似的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
　　曲凉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们两个这样并排躺这，像……像不像那些热恋中的傻孩子……”
　　萧铮笑着一把捞过曲凉的小细腰，亲了他一下：“我们本来就是在热恋……”
　　“阿凉，现在我才找到了……家的感觉……”
　　萧铮慢慢平息了笑声，感受着怀中身体传来的温热触觉，心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萧铮，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