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序曲】Part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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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谢谢苏医师了，若不是遇上你，今天早上肯定会迟到。”前几天才分配来实习的小护士低着头红着脸向苏格道谢后，打开车门迅速跑进住院部大楼里。
平时苏医师都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很冷漠的样子，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明天自己做蛋糕来答谢苏医师好了。长相不俗又家境富裕的苏格一直都是疗养院里护士们暗恋的对象。自己应该是被苏医师载过的第一个人吧？小护士匆匆赶到自己的工作地点一边想，有话题可以炫耀一整天了。偶尔这样下个雪也不错嘛。
不过苏格并没有传染到小护士的愉悦心情，停好车，随即也去了自己的值班室。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不知不觉间，从昨晚就开始连绵不断的细雨变成了细小的雪颗粒。镜月台这座城市，在苏格的记忆当中，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据上一次镜月台下雪，已经过去了八年。苏格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从回忆中走出来。
“……请走这边。”院长谄媚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苏医师虽然年轻，但在学术界已经小有名气，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师。他和令公子的年龄也差不多，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也应该更容易。”
“年不年轻我不管。反正人我是交给你们医院了，一定要让他尽快康复。”反观来人，明显地表示出不耐烦。
“是是是，既然王副市长信任我们疗养院，我们就一定会尽力的。”院长边回答边打开了值班室的门，然后做出请的手势，“请进。”
来人倒也没有客气，大步踏进办公室，扫视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苏格身上。
“你就是苏医师？”对上苏格的目光审视了苏格一会儿，对方开口，“嗯，的确是很年轻。”
苏格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跟着两个手下的肥头大耳的人，似乎有点眼熟。对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目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来，苏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桐城的副市长，王副市长。”院长满面堆笑地跟苏格介绍。
“你好，王副市长。”苏格点点头。原来是位副市长，怪不得院长的态度这么恭敬。
王副市长也轻轻点头：“嗯。你们这里是整个镜月台甚至是整个未水最好的精神疗养院。既然我一来你们院长就跟我推荐了你，那么犬子就拜托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让他别再一天到晚胡言乱语。我希望他能在一个月内出院。”
“我会尽力。”苏格回答，“不过想必你也知道，精神方面的疾病都需要长期治疗。什么时候能康复……”
“所以我才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让他闭嘴就可以了。”王副市长不耐烦地打断苏格的话。
“是是是，我们明白。”院长代替苏格做出回答。
“病历什么的我已经交给你了。全都用最好的药，只要能尽快出院，钱不是问题。”王副市长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只价值不菲的表，“就是这样了。我等会儿还要开会。就先告辞了。”说着王院长招呼两个手下离开。
院长闻言讪笑着跟出去送行。
“切，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了不起哦。”一旁的小护士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另一个护士接着说：“听说这个王副市长下个月要参加市长选举。就是因为这样才一定要求孩子一个月内出院的吧。对自己孩子都这么残忍的人，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如果我在桐城，绝对不会投他的票。”
原来如此。本来苏格还在奇怪，这种有来头的病人通常都是会被有资质的医师抢着接手的，这次怎么会突然轮到自己。大概是谁都不肯接这块烫手的山芋吧。
苏格拿起放在桌上的这位新病人的病历。南宫煜。发现病人并不姓王，一开始苏格还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想通了。看那位副市长的态度，估计这孩子并不是亲生的。
南宫煜被这位副市长收养是在八年前的春天，那时候的南宫煜父母双双车祸死亡。刚开始南宫煜只是有自闭倾向，直到那年冬天镜月台郊区那个震惊全国的旅馆杀人案发生。
当时包括前去调查的一名女警官，一共十一个人死亡，另外有一位至今未查明身份的女服务员失踪。不过八年后的今天，虽然没有找到尸体，那位服务员也已经被判定为死亡了吧。
那个案件疑点重重，至今政府没有给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调查报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旅馆内的人是自相残杀死亡。每个人，无论是自杀或时候他杀，全都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凶手是谁。
且不说那些诡异到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自杀方式。法医的验尸报告表明，旅馆的老板和九位客人都是在连续的十天中每天死一位。于是就出现了有证据显示明明在之前死去的人却杀了后来死去的人的情况。至于最后那位女警官的死因至今是个迷。官方解释是心肌梗死，但那位女警官并没有任何心脏疾病史，并且尸体面目平静，看上去并不像是曾受到过恐吓。
当时旅馆杀人案发生的时候，南宫煜还不到十二岁。而且各种影像文字资料都表示，那时的南宫煜身在桐城，正在陪同养父参加第一次市长选举。无论怎么看，南宫煜都和这次杀人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南宫煜却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警方的详细调查报告，然后见人就说当时现场的细节，并且一口咬定那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之后多次自杀未遂。南宫煜在桐城本地的精神疗养院呆了近三年，然后治愈出院。
出院之后这几年，南宫煜都表现得十分正常。直到今年入秋，南宫煜突然再次发病。刚开始时拼命想要自杀，现在虽然已经不再这样做出过激的举动，但一直胡言乱语，似乎是想要逃离什么。
眼看新一轮市长选举在即，出于无奈，王副市长不得不把他从桐城转院到了邻市的镜月台疗养院。
********************十二夜未眠********************
“我的仆人，当年的魔术师的后代。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吗？献上祭品吧，献上祭品吧……否则我又向八年前那样代替你主持祭典了哦。”飘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听不出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甚至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自今年入秋，这个声音就一直缠着南宫煜。好不容易因为换了新环境，在门口被温柔的养母抱着依依不舍地哭了一会儿，这个声音稍微消停了一下。现在病房刚刚恢复了冷清，这个声音就变本加厉起来。
南宫煜到现在也还是不适应这个像是要钻进自己大脑里的声音，不过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再像开始那样一听到就会反应过激。无视它，恐怕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从十二岁开始成为我的侍从，所以我每次醒来都只向你要求十二个人类灵魂作为祭品。你的父亲可是每次都必须献上三十个灵魂哦。怎么样，我对你很仁慈吧？哈哈哈哈哈哈……”声音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激怒南宫煜，即使没得到回答也继续在耳边响着。
“这也算是仁慈吗？”南宫煜在心里冷笑。
八年前南宫煜就已经明白，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话，那些听不到声音的心理医生都说那是自己的幻觉。就如同八年前，自己睁眼闭眼都可以看到那十一个人死掉的场景，仿佛自己当时就在现场。明明所有细节，至今还历历在目，却没有人相信他们的死和自己有关。
“唉……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千年了，魔术师的后代已经不记得自己祖先当年的辉煌了啊。”依然没有得到回答，声音突然转变了话题，“那些融入血骨的记忆，就让我帮你想起来吧。那些要将你们赶尽杀绝的绝情的人类，那些得到恩惠却又背叛你们的无知的人类。全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得到了你们亲手施加的惩罚。来来来，快点想起来吧……想起我们定下的契约，以及那些我赐予你们的、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
伴随着这黏稠的、让人觉得恶心的声音，南宫煜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接着便发现，周遭突然改变了场景。
天空阴沉昏暗，闪电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撕裂。这片陌生的枯树林里，到处充斥着血腥味和被大火烧焦的味道。地上用血画出的巨大的魔法阵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目极之处皆是比周围熊熊大火更为刺眼的红色。接着，暴雨倾盆而至。
树林里，对峙的双方，一边是身穿被血染尽了长袍的人，另一边则是树林边缘，手持金色长剑和十字弓的人。一时间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
“决战吧，决战吧……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哼，终于露出原形了吗？你们这群恶魔的侍从。”站在树林边缘那群人中为首的人冷哼一声，“主教大人说的果然没错，魔术师一个都不能活下来，否则后患无……”
不等他说完，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来，仿佛不带任何温度，只是像刀一样把人肢解成碎片。
一直是旁观者的南宫煜本能地闭上眼，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感到滚烫的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脸上。恶心，反胃，但是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任何东西的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施加惩罚啊！伟大的魔术师们。给这群愚忠无知的人类以应有的报应啊！这不就是汝所希望的吗？‘圣’骑士们，招呼汝信仰的神来给吾看看啊。做不到吧？接受汝等的信仰为无物的事实吧。哈哈哈哈哈哈……”
那群被称为魔术师的人依然没动，圣骑士们却本能地畏惧着这样恐怖的力量，止不住地后退。
“怎么，伟大的‘圣’骑士们，汝等那为主献身的精神呢？这么快就退缩了，这样的灵魂根本不配做吾的饭后甜点啊……”
笑声似乎还在回荡，南宫煜眼前的世界再次发生扭曲。一双红色的仿佛要滴出血的眼睛出现在南宫煜眼前，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
“看到了吧，我亲爱的孩子。你是因为我才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永远不要忘记这个事实。我可是深深爱着你们每一个人啊。所以，搭好祭台，献上祭品，好好报答我吧。”声音温柔得像是母亲在哄自己心爱的孩子睡觉。但伴随着声音传来的强烈的压迫感，却让南宫煜不寒而栗。
“啊啊啊啊啊啊啊……”过了几秒钟，南宫煜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在尖叫。随手拿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眼前挥舞，试图驱散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那双眼也如他所愿地带着笑意很快消融在空中。
房门突然被打开，重重摔在墙上。一群人冲过来控制住南宫煜。
“快注射镇定剂。”一位年轻的医生发话。
南宫煜很快便感到了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然后被按在床上躺下。药效发挥得很快，南宫煜轻轻闭上眼，终于可以获得片刻安宁了。
就在南宫煜尖叫的同时，同一层楼另一间靠近角落的病房里，另一位病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大笑。
“终于回来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快点来带我走吧！”
看着眼前这位已经七十多岁高龄的，平时基本上都是痴痴呆呆的老人突然大笑起来，旁边正准备测体温的实习小护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的笑，对一个平时总是痴痴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来说，并不是身体能够承受的了的。
“卓……卓先生？”看着对方的笑终于有减弱的迹象，小护士试着叫了病人的名字。不过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对方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痴痴呆呆的模样。口中喃喃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对了，叫医生。小护士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立刻按下了病房里通向医生值班室的呼叫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序曲】Par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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