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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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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在真田弦右卫门职业生涯的第五年上，遇到了一桩案子。
旧木材厂的废旧仓库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因是被他人徒手压迫颈部窒息死亡。
这原本没什么。
真田刑事干的就是暴力犯罪组的活，杀人案什么的，没少碰到。
不过麻烦就麻烦在，死者的衣服口袋里搜出一张车票，东京至横滨，看日期正是防灾日那天，和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同一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证物。
“也许只是赶时髦去东京买了趟东西，回来就被杀了。”真田刑事这好像小孩子犟嘴一样的发言，连年轻的搭档山形都骗不过去。
光是看磨破的陈旧衣角，这么潦倒的女人，怎么会是没事跑去东京消费的人呢。
“无论如何，除了在神奈川摸排，东京那边也要开始调查啊。”山形对自己这位可靠的前辈突然发昏一样的不智发言茫然不解。
真田刑事走开几步，从口袋里掏摸出一支烟，山形慌忙掏出火柴替他点上火。
深深的吐出一口烟雾，高大的真田刑事稍有些佝偻着背，站在仓库门外面沉默着不做声。
逆着昏黄的夕阳，山形便忽然觉得自家前辈吸着烟的宽阔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萧杀，真心爷们极了。
把烟头在墙上用力的摁掉，像是突然做了极富有勇气的决定一般，真田刑事面色凝重的回过头。
“那就联络东京那边吧。”
真田弦右卫门讨厌和警视厅搜查一科那帮人打交道。
他宁愿去对木手说“请把你的妹妹嫁给我。”，都不愿意和那些家伙们多说一句话。
哦，实际上，木手并没有妹妹，真田只是在打比方，假如木手有个妹妹，长相脾性也和木手一模一样的话。
每次主动去东京请求合作，就会被警视厅那帮人用“地方上的警察果然没什么用”的不屑眼神打量着，半是规矩半是赏赐的答应下来。
就连对方主动来找这边商谈合作都是一副“这是对你们恩赐”的欠揍表情。
对于脾气很大的真田弦右卫门来说，这简直是不可忍耐的。然而他还是忍了，为了工作，其实也是为了顶头上司的眼光。
那个巴不得抱上什么人大腿调去东京的课长，平日对下属又尖酸又苛刻，见到警视厅来人即刻招呼人端茶倒水，卑躬屈膝笑脸相迎，变脸速度比兔子还快。
当然，在神奈川本部内，这样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同仇敌忾的不把警视厅的傲慢家伙当回事的。
不过，有课长一个就够了。
真田的办公桌距离课长极近，每逢来人的时候，被喊着招待客人的都是真田。
于是真田便把茶罐晃一晃，从底部拈出一些最碎的茶渣，放在课长珍爱的白瓷杯子里，拎起开水瓶倒上开水。
如果不是嫌茶水太烫，他大约会想把自己的拇指也伸进去泡个澡。
然后把杯子放在托盘上端到客人面前，哗啦一声把杯子粗暴的放到茶几上，从里面溅出几滴滚烫的茶水来。
再瓮声瓮气的压抑着嗓音冒出一句，“请用茶。”
看起来不像是请人喝茶，倒像是挑衅。
不过，不用等东京来的客人傲慢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课长就会先发火了，“真田，你搞什么！怎么拿茶渣泡水，存心丢我们横滨署的脸吗？”
反正我们在警视厅眼里就是穷酸，索性真的穷酸给他们看看。真田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不敢真的说出来的。
他好歹是要在课长手下混的。
“我以为这跟抹茶一样，是要碾碎了泡的。”真田声音低低的。
于是课长便会一脸“傻大个就是傻大个”的表情一边向客人道歉，一边亲自起身去给客人泡茶。
但客人却在此时端起茶渣泡的水微笑着喝起来。
后来，即使课长不使唤真田的日子，但凡警视厅来人都会问一句，“泡茶的真田呢？”然后指明要喝真田泡的茶渣水。如果真田不在，还会露出遗憾的神色。
课长开始还坚持着说我们横滨署是有好茶的，时间久了便随他们去了，也许东京人的口味就是怪呢。
于是“泡茶的真田”脸色就越来越阴郁，脾气也越来越坏，放下杯子时溅出的水花也越来越多。
不过，警视厅的客人们喝茶时的笑意似乎也越来越深。
于是“泡茶的真田”就更加的郁闷，于是客人就更加的高兴，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只不过这个死循环中，倒霉的始终只有真田。
所以他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长期这么堵着便成了结，对，绳结的结，不是结石的结，不过两者也差不多。
对真田来说，警视厅就是他最不想去触碰的存在，别说向他们求援了，就是帮他们的忙都能让人满口牙都酸倒了。
于是乎，此时对着山形说话的真田刑事，脸上就有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比帮警视厅的忙更讨厌的是向警视厅求援，而比向警视厅求援更讨厌的，则是，警视厅真的帮了这个忙。
还很及时很迅速很到位。
当山形兴高采烈的冲进来，喜气洋洋的挥着手里的电报说无名女尸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的时候，正端着杯子的真田刑事忍不住一口水猛的喷了出来。
于是山形便手足无措的楞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得罪了真田前辈。
被水呛到的真田摆着手示意山形别在意，心里忍不住骂娘。
这才过去三天而已，做为案发地的真田他们这边甚至连一个有效的目击证言都没有找到。
被东京警察胜过，是三倍耻辱。这是神奈川县警格言。
真田整个人都悲凉起来。
他早就该想到的。
从发现那张车票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自己要倒霉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还会输的这么彻底。
于是他便怀着不甘不愿的心情踏上了前往东京的火车。
山形是丹泽乡村里出来的，这是第一次去东京，对于传说中的繁华之地，好奇的不得了，一路上追着真田问，“前辈你去过东京吗，东京是什么样的啊？”
真田懒得回答他，开始还忍着，后来觉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让人受不了了，就狠狠的给了山形一个暴栗。
“闭嘴。去了就知道了。”
真田去过东京，刚当上巡查那阵子，他就因为在辖区内巡视时凑巧抓到了个东京的逃犯而去过那里。当然那时候，他还没和警视厅那帮子人结下梁子，也是没机会，他一个小巡查实在高攀不上。
说起来还是借了这件事情，他才会那么快就由巡查升了警佐，接着调来搜查科。那一次，其实算是好的回忆。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东京。就算没有后来和警视厅结梁子，真田也对东京没什么好印象。
出了火车站，山形对于东京的繁华大为惊叹，一直东张西望着只嫌眼睛不够瞧。一副实打实的乡巴佬模样。真田就不去管他，一个人自顾自的大步走在前面。
当两人走进警视厅搜查一科暴力犯罪五系的办公室时，真田听到了整个办公室里传来的低声窃笑。
系长招呼女警员将负责此案的手冢刑事找来时，真田心里涌起一丝异样，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手冢这个姓还是蛮常见的。大约是他想多了。
当那位白净的青年出现在门口时，真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的是这家伙！山形也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悄悄的扯了扯真田前辈的袖子。
手冢轻轻的向神奈川来的两人点头致意，还是之前那副不卑不亢的矜持态度。
真田打量了他一番，爽朗的笑着朝他伸出手，“辛苦你了啊，手冢刑事。”
双手交握的瞬间，真田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
手冢的手掌光滑的连一个薄茧都没，与真田粗糙的大手触感截然不同。
此时，真田便更加确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这家伙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吧。
手冢国一刑事介绍了本案死者的基本情况，并带他们去了死者生前租住的地方。
日高麻弥，现年二十九岁，东京人，无业。
二十九？真田微微扯了下嘴角，死者那张脸，就算说是四十岁也大有人信。
走进那片低矮的房屋时，山形忍不住捏住了鼻子，抬眼看去，真田和手冢却均是面色镇静的朝前走着，似乎丝毫不为异味所动。
这种破旧脏乱，房檐下横七竖八的晾晒着些散发出异味东西的木质房屋小街，与下火车时，山形看到的那个繁华的东京截然不同，这里，大概就是相当于“东京贫民窟”的存在。租住在这里的日高麻弥，经济状况可想而知。
“就是这样，日高从十七岁离家出走后，和家里断了联系。家里人没人知道她后来究竟在做什么。这里的居民们……”手冢顿了顿，“他们从来不会相互间提起自己的过去，所以……”
“消失的年轻时代吗？”真田接腔道。
“是，日高是三年前搬进这里的，平时以拣垃圾为生。据说……”突然在这里停住，手冢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尴尬。
“出卖□□？”真田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戏谑与嘲讽。看到那个死者穿着破烂的外套还坚持擦着劣质口红的时候，他就猜到她那不为人知的生活方式。
连这种事情都说不出口的刑事，究竟过着怎样天真的生活。
刑警，尤其是暴力犯罪组，原本就是和这个世界上最污秽最下层的一群人打交道的职业，连说到“妓女”都要尴尬脸红的人，根本不适合做这个行当。
他看向手冢的眼神便严厉了起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是调去清闲的科系喝喝茶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手冢抿紧了薄薄的唇。
深吸一口气，他像背书一样飞快的说道，“传闻日高会向周围的男人出卖□□换取食物。”
“那些男人那里呢，有调查出什么吗？”
在警视厅里互相介绍的时候，真田就知道了，手冢国一其实和自己同岁。虽然同为警佐，不过与奋斗了五年的真田不同，手冢是去年通过公务员考试的直接当上警佐的准职业级。
自恃资历更老的真田说话时，便颇有些把对方当成山形一样的小弟的感觉。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老成的真田倒反客为主的主导起调查来。
“目前还没有。”
“去问问看吧。”真田甩开手冢，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真田刑事，这边，不是那边。”手冢在他身后喊道。
“噢。”真田停下脚步，调转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田刑事天然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