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紙-てがみ (背叛同人 CP:焰愁)》starmoon

5、第五封信

　　第五封信，來交換照片

　　海浪輕輕的拍打著堤岸，濺起了白沫的浪花，揚起了動聽的浪濤。
　　天邊最後一絲的日光也早已經落在海平線下，餘暉在天空燃燒最後的火焰，訊號燈塔在固定的時間開始了一夜工作，人工光柱照亮了無際的海洋。碓冰愁生靜靜地坐在燈塔下，旁邊依偎著打盹的小焰，手上拿著剛收到的信封。
　　不知道焰椎真有沒有帶他的小焰來到這裡呢？如果有的話，也許他亦踏過跟自己相同的足跡，正在同樣的地方凝視大海吧。可惜無論如何接近，他們亦無法相見。
　　他不可能跨越到兩年後，焰椎真也不可能回到兩年前。
　　唯一連繫著他倆的，只有手心這輕如羽毛，薄得快要被風吹起的信。
　　如同薄弱得不知何時會消失的連繫一樣，脆弱的，卻珍貴。
　　愁生小心奕奕地打開了信封，發現信封裡除了信紙，還附有另外的東西。
　　有別於紙張的粗糙質感，那是一張照片。
　　愁生有些驚訝，因為他想不到焰椎真竟然會寄自己的照片給他，但隨即又露出了溫柔如水的笑容。

　　原來你知道，此時此刻，我正那麼渴望的想見你。
　　想見你，想見你…即使只有照片也好，我想看見現在的你，想看見你的笑容。
　　那陽光和煦，溫暖如昔的笑容。

　　＊＊＊＊

　　給，愁生。

　　守承諾的焰椎真給你送來回信啦。

　　最近天氣愈來愈寒冷了，不知道會不會快下雪？嘿，不過愁生你這裡何時會下雪我倒是很清楚喔！我翻了翻兩年前這地區的天氣紀錄，你這裡後天就會下初雪了，而且氣溫也會變得很冷喔。因此你要多穿點衣服，千萬不要冷病了。
　　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已經去走過一遍啦！若不是愁生你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麼捧的地方！站在燈塔下感覺真的好像站在海中心一樣，我整個人都被廣闊的海包圍著。燈塔的光明亮得幾乎不能直視，有它的話就算在黑夜的海上也不怕迷路吧？
　　謝謝你告訴我，我已經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小焰也有跟著我去，不過正確的說是牠帶領我去才對，走到堤岸邊的附近牠就好像很熟悉路似地很自然的找到正確地點，我愈來愈懷疑你家小焰在兩年後跑到我家來啦。
　　不過牠喜不喜歡吃蕃茄味的餅乾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沒給牠吃過，相信今後也不可能，因為我討厭蕃茄。

　　站在燈塔前看海的時候，我心想愁生也會不會在兩年前的現在，站於同一處地方？也許我們就只被兩年的時光所相隔著，一想及此就會有「眨眨眼睛就會看到你在身邊啦」的錯覺。
　　對，只是錯覺…事實是不可能的。

　　於是我就想到拍下我自己的照片寄來給你。
　　嗯…雖然我們不能面對面的相見，但至少得讓你知道我的長相吧？因為這樣做你就會知道我長成什麼樣子了，那說不定兩年後的不久我們在街上偶然相遇，兩年後的你也能把我認出來囉！這樣我們就能夠在未來見面了。
　　不過我拍得一點也不好，鏡頭歪了，看起來很奇怪，你別笑我喔。

　　如果愁生你也能把你的照片寄給我就好了，我很想看看呢。

　　以上。
　　P.S.我還特意把小焰一起照在相片中，希望你認認看，牠到底是不是你家的小焰呢？

　　＊＊＊＊

　　整齊仔細地將信褶好，愁生就把附在信封上的相片輕輕地拿出來。海風在一瞬間靜止了動作，時間也似乎因而暫停流逝，凝滯在這一秒的永恆。跨越了兩年時空回到過去的相片安然地躺在愁生掌中，色彩細緻地還原了未來的光景。
　　相片中的少年舉著歪斜了一邊的鏡頭自然地笑得燦爛，一頭閃爍的金髮固執地亂翹著，耳朵釘上了十字架的耳飾，端正的輪廓下眼瞳透露出堅強而霸氣的神采，感覺活像個小不良似的。少年身邊還依偎著一只黑白雙間的小狗，他撫摸著小狗的模樣卻跟他本身散發的頑童氣場截然相反，顯得非常溫柔。

　　如此頑劣固執，又如此細膩的反差，跟小時候一樣沒變。
　　愁生不禁會心微笑，心坎裡頓時滿溢著幸福。

　　追溯漫長久遠的記憶，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跟蓮城焰椎真相遇時，是八歲。也不算是什麼美好的偶遇，只是一個根本不想回家的孩子，在孤獨冷清的公園裡碰見另一個和家人吵到鬧離家出走的孩子而已。
　　日暮時分，幾乎空無一人的公園裡，只有他倆經常出現在彼此的視線內，直到降下星月滿天的夜幕。每每首先是碓冰愁生從補習班下課後卻不回家步到公園，然後固定地坐在鞦韆架上晃著發呆，接著蓮城焰椎真就會在不久後帶著滿身的傷痕跑進公園。他總會越過愁生面前，然後爬到高高的攀登架頂上仰望天空。
　　日復一日，時間久了二人都默默地認同對方的存在，卻又從不開口打招呼。
　　他依然坐在鞦韆架上晃，他依然爬到攀登架上望。
　　望穿了秋水。

　　他知道對方跟自己一樣，對方也知道自己跟他一樣。
　　所以從不用問候，亦不需要任何客套的話語，卻已經了然於心。彷彿每天、每天…只要看到彼此出現在固定的場所，內心就會不禁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安慰，覺得自己可以繼續活下去的真實感。

　　啊，他今天也在這裡，跟我一樣。
　　至少我還不是孤獨一人。

　　如此地習慣對方的存在，如呼吸空氣般自然。

　　轉捩點在某天下午。
　　當愁生跟平常一樣從補習班下課在回家的途中繞到公園裡時，那裡卻不像平常般寧靜。幾個孩子正在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挾帶恥笑的尖聲辱罵著刺耳的話語，被數人圍堵要求「滾出去！」的他卻一直忍受著屈辱，半聲都不哼。
　　為什麼可以如此忍受著一切施暴，而不作任何反抗？
　　比起一直冷眼旁觀的同情，愁生更覺得胸口湧出的是莫名憤怒。
　　結果愁生上前掏出口袋中的手機，「要打電話叫警察了喔。」如此恐嚇著其他孩子，他們作鳥獸散前還不忘把愁生推倒在地，此舉卻觸怒了一直在努力忍耐的焰椎真，他突然發狂似地追著他們毆了好幾拳。
　　把他們都趕跑了之後，二人已經氣喘如牛。滿身是傷的焰椎真毫不在意身上正在敞血的破口，一臉歉意地把愁生扶起來。
　　「害你受傷了，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愁生不解。
　　也許從沒有人這麼問過他，所以他頓時呆滯了一下。
　　「因為…都是我害的，要是你沒捲進來的話就不會受傷了。」
　　「但傷害我的人並不是你，而且是我自願來幫你的。」
　　愁生真的不明白，為何他遍體鱗傷卻不在意，反而在意起自己手上小小的擦傷？他的內心第一次泛起了被搧動的感覺，那名為「痛」的感受…傷痕刻在焰椎真的身上，他卻覺得很痛。
　　很痛，很痛…很想為他療傷，那怕一點點也好。
　　他很自然地捉住焰椎真流著血的手腕，輕輕地用舌頭舔著傷口。焰椎真被愁生的舉動嚇了一跳，驚訝地瞪大眼睛。
　　「很痛吧？」
　　焰椎真的表情由驚訝轉為悲傷，他咬緊下唇。
　　「不要緊的，我已經習慣了。」
　　「要是痛的話…怎麼還要忍耐。」
　　「…不得不忍耐，我已經不能再給人惹麻煩了。」
　　手上的傷口被愁生小心地用手帕包紮，焰椎真似乎是第一次被人療傷，他的眼角開始漸漸變得濕潤。

　　不痛了，真的。

　　「我從不覺得，你的存在是麻煩。還是說…我覺得有你在這裡真好。」
　　說罷愁生瞧焰椎真笑了，那是在愁生臉上甚少出現的真實的笑容，那句說話他已經想說很久了。
　　「不可能的。所有人都覺得我的存在是麻煩…父親負債累累又犯事，哪裡都容納不了我們，哪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如果沒有的話，就待在我的身邊吧。我來當你的朋友，好嗎？」

　　我們…真的可以當朋友嗎？
　　嗯，因為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啊…

　　即使並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一直默默地伴在他的身邊。
　　也許因為我們同樣孤獨。

　　眼眶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抖落，焰椎真無法再掩飾自己的悲傷哽咽起來。
　　愁生輕輕用手拭去他臉上的淚，安靜地讓他哭泣，讓他依靠在自己肩上。
　　「我會伴著你，直到淚水流乾。」
　　淚被風吹乾後，會跟你一起相視而笑。
　　他知道，焰椎真抹乾眼淚的笑容，一定溫暖得叫夕陽都比下去。

　　令愁生冰冷的內心迅速溶化掉的，難以忘懷的和煦笑容，如綻放閃亮的陽光一樣。
　　很想一直待在你身邊，看著你的笑臉。

　　現在的你一定在笑著，是麼？
　　我如此希冀。

　　縱然我們只能憑照片相見也好。

　　隔天早晨，大地已悄悄的蓋上了一層純白冬衣，粉雪飄渺地落在降至冰點的半空，朦朧了遠方的輪廓。愁生從閣樓的採光窗凝望室外，果然如焰椎真所說的，今天真的下了今冬第一場初雪。
　　那是當然的吧？視線轉移到手上拿著的照片，背面打印的日期的確是兩年後的時間…身在未來的焰椎真，要預知事情非常簡單，因為在他而言現在發生的那一切都是已發生的理所當然。
　　倒是愁生比較在意照片中的那只小狗。
　　他不可能認錯，焰椎真在兩年後飼養的那只狗的確是現正依偎在他懷中的小焰。可是焰椎真在信中說過小焰是「路邊拾回來的」，那即代表兩年後的自己不止搬了家，而且還拋棄了小焰麼？

　　…到底，兩年後的我發生了什麼事，非要拋棄小焰不可？
　　愁生邊撫摸著睡得正香的小焰，邊嘆氣地陷入了沉思。

　　要是能跑到兩年後去見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