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留洋英国（清穿）》绯萍绕竹

15、入选

　　元春召见贾母后的第三日，鸿胪寺、户部、监察部共同选出的三名特使来到贾府中。

　　这次出海学子征选并没有采取民间自主报名的方式，而是以王公大臣府中征选为主。想来朝廷虽在推行这一举措，却也担心引起民间非议，干脆采用由上而下得推行方式。

　　大清开国近百年，身为满族的皇族和他的时代姻亲蒙古族联系紧密，对下面的汉族没那么友好，很多方面都是强权压制。封闭海关，禁止民间议论皇族、限制女性权利是他们的几大举措。这些措施施行太久了，让民众习以为常，再由皇族自己推翻必然引起民众的不解、质疑甚至动乱。

　　所以三名特使坐着马车被一队侍卫护送过来后，直接在荣禧堂外坐定时，特地被上次派人送回家的贾政是茫然的。

　　贾政在为官的能力上或许不出色，在听皇上安排这件事上却做的很好。他来到荣禧堂，向三位使者了解来意后，立即请来贾母，并按要求通知各房，把自己八至十五岁的后备带来参选。

　　所有小辈，包括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三个客居的，几乎全是在茫然中被过来的婆子催促着赶紧穿戴好来到荣禧堂。

　　三位特使端坐在荣禧堂，各个面容严肃，贾赦贾政两位老爷并贾母王夫人等在下方或坐或站，院子里一众娇养的公子小姐们大气也不敢出。

　　少爷们还好些，小姐们大多不知所措。要知道荣禧堂属于贾府前院，平日只有男丁出入，女眷踏足于此几乎只有祭祀的时候。如今不是什么节日，却兴师动众，很可能没好事。

　　容不得他们多想，在下人们的卖力奔走下，大家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荣禧堂外。走到近处，之见甬道巷子里到处都是仆人，还有一波波的簇拥着主人过来，送着到了院门外就退了出来。

　　没让三位特使等太久，人来齐了，贾母走到大家面前，说道：“孩子们，都站好并保持安静。不要担心，等会好好回答大人们的问题就好。”

　　这时三位身穿官服的大人走出来。个个神情神情严肃，那为首的大人清了清嗓子，道：“贾府各位公子小姐，本官及两位同僚奉皇命前来，挑选条件适宜者进皇家书院就读。挑选一看年纪，二看气度，三看资质。各位不许弄虚作假，一经发现，罪及九族！希望各位好好配合。”

　　听了这位大人声色俱厉的话，不说他身后的贾府几人脸色惨白，下面年纪小的几个都快站不稳了，连林黛玉听了也内心惶然。

　　几位大人显然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就见又有一位大人上前，抽出一张纸来，另一位大人坐在书桌前，提笔准备记录。

　　“现在开始对人。荣国府，贾赦庶子，贾琮。上前来。”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贾琮走出来，站到最前面。那拿纸的大人开始问话。林黛玉听着，问了他的年龄，有什么擅长的东西，每日做什么，人生目标等。所问的跟平时教书先生提的问题不一样，大家一面揣度大人的意思，一面想着问到自己该如何回答。

　　问完问题后，问话的大人看向书桌前的大人，对方摇头。问话的大人便道：“下去吧。下一位。”

　　“荣国府，贾政嫡次子，贾宝玉，上前来。”
　　听到名字，上边贾母身子颤了颤，王夫人赶紧去扶着她。

　　问话的大人把差不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贾宝玉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一遍。大家忍不住都将眼光瞥向书桌前那人，却见他点点头。

　　问话的人便道：“宝玉公子，请在边上稍作休息。”闻言贾母等人既觉理所当然又宁愿他跟贾琮互换。

　　有丫头过来给宝玉搬了椅子坐下，并递上茶水。

　　接着贾兰太小，贾蔷太大，也就贾环被问了两句很快下去。众人心里都估摸着宝玉这下是非去不可了。

　　然后轮到女孩子这边，迎春、探春、惜春、黛玉、湘云、宝钗被挨个问了一遍。只是问题略有不同。问的是年龄，读过什么书，画画、乐器、厨艺、针线、舞蹈等有什么擅长的。还让人拿来了姑娘们最近的作品验看。

　　最后探春、黛玉、湘云、宝钗全部被选上。

　　看到选出来的结果，贾政为难不已。他走到为首的大人面前道：“常大人，这里有些不妥啊。这里面的三位小姐，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都不是我贾府的人，不过是亲戚家的孩子，暂时寄住在这里。他们的父母亲人尚未得到消息，要是孩子在我这里走了，要我如何向他们的父母交代。还请几位大人不要记上她们。”

　　那主选官并不给他面子，冷声道：“适才说过，我等奉皇命而来，为大清选人才，被选中是你等荣幸，岂能推三阻四！况且这几位，依本官方才了解的，他们的父辈也是本朝官员。既如此，本当参选。”

　　不等贾政说话，常大人喊了被选中的五人到跟前来，拿出一个册子道：“现在本官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照实回答。”

　　林黛玉忐忑地听他的问题，却是读过的四书里面的句子。问道黛玉这里，是《论语》中一句话，让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林黛玉镇定地答了，那位大人点点头。

　　最后，常大人宣布有四个人通过初选，分别是贾宝玉、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探春因为说不出释义那句话的意思没通过。

　　结果出来，贾府众人包括贾珍脸色都不大好。贾赦贾政贾珍三人脸色苍白地把他们送到了荣府大门外，让家丁送上的礼物却被拒绝了。

　　贾母由王夫人邢夫人搀扶着进了厅里，坐在榻上拍着大腿流着泪痛呼：“老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

　　王熙凤作为二人最得力的帮手，自然明白两位长辈的顾虑，当即喊人道：“快派人修书一封，发去扬州给林姑父。这件事他们要尽快知道。”

　　贾母缓过气来，又了解到贾府三位客居小姐，一位嫡系公子被选中，入选总数量排在京城各世家前头。得知情况后她闷在院子里好几天没见笑色，一天叹气十几次，还把贾赦贾政喊去狠狠骂了两顿。

　　贾母心里苦啊，她就算之前再怎么表现积极，支持贾宝玉出海，那也是觉得贾宝玉不一定会去。谁知宝玉到底入选了，连三个好好的姑娘也入选了。这么多人入选，她怀疑这是国公府没落，有人故意针对贾府。不然这种大家避之不及的事会选贾府？

　　贾母的情绪直接影响了贾府所有人，大家无论在屋里还是屋外，走路说话都不敢大声。

　　贾政依旧每日在衙门忙着，贾母让他去打听一百个人选是否确定的事，他腾不出手来，就把这件事交给贾珍。

　　贾珍作为贾氏一族族长，人脉颇广，在公侯世家圈里也有几分面子。他给几个知道点内情的故交递了帖子，带上礼物亲自去问，果然得到一个消息。少男这边不足六十个，圣上下令再选，年龄可以稍大；少女这边则比需要的四十个多出三十多个，只等再次审核。

　　贾母她们知道消息后歇了把贾宝玉从这个名单中拉出来的心思，打算等他们在学院二次选拔时再想办法。而三位小姐，她们也努力想法子找门路把她们弄出来。

　　就这样过了五天左右，朝廷终于把名单定了下来，一百人外加六男四女候补名额，一共一百一十人入选。贾府四人全在名单上，贾府几人塞出去的银子打水漂。

　　黛玉和湘云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听到消息后纷纷落泪，感叹姑娘命苦，忧心她们小姑娘家远去异国他乡怎么能过得好。奶娘李嬷嬷当下就出府找她当家的往扬州递消息。湘云则被奶娘强行带着回史家。

　　绣楼的一角突然安静下来，黛玉带着雪雁，来到卧房打开之前小年她收到的父母从扬州寄来的信。在开心地经历人生一大转折点这个时候，她本能地想跟父母倾诉。即使父母不在身边，她也想跟他们送来的东西在一起。

　　信是母亲写的，对她交流的语气已有些平等交流的意味，不仅告知她他们已经到达扬州所在地界，还说起临近扬州的海港开放海禁的事，字句中隐约透着些担忧。

　　第一次读信时她只能担忧而已，此刻却有机会帮忙了。果然，还是应该参加的。

　　黛玉心情平静了些，又打开随信带来的小木箱。里面有一些扬州特产和母亲给她做的贴身衣物。

　　父母即使远去千里，依旧担心她的衣食住行。明白这一点后黛玉也没想过退缩，这份爱给她力量，给她支撑，让她更加坚定了。

　　虽然有些介意这一次贾宝玉和薛宝钗都被选中，将与她同行。可跟她所期待的事情相比，这些小瑕疵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