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如归去旧青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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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出人意料，众人不禁意兴阑珊，大多认为左儒不懂得怜香惜玉。
岳倾靖起身应酬去了，座中人烟稀少起来，唯独南风止静若磐石，面沉似水。
他站起身欲走向苏逝，忽见左儒急匆匆的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十分忸怩，不由得又收住了步伐，遥遥观望。
“阿逝。”左儒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心跳的十分厉害。他只听见南风止这么喊过她，约莫亲近的人都该用这般称呼才是。
他登时觉得，自己同那琅琊阁的年轻阁主平起平坐，优越感油然而生。
对面那琥珀色长衣的女子正眺望山川，似在寻觅些什么，他那声充满柔情的呼唤仿佛过耳云烟，丝毫不起作用。
“阿逝！”左儒有些不甘，又重重的唤了一次，但见那女子姗姗回首，满目的疑云：“你在叫我？”
“难道不是么？”左儒笑道：“阿逝你的剑法了得，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
“不敢当。”苏逝挑了挑秀眉：“就怕高攀不起。”
“怎么会。”左儒凑得愈发近了：“凭我们俩的关系，说什么客套话......”
苏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同左儒拉开了距离，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忽然听见一声惊叫从送别的人群中炸开。
“师父！他们已经逼近莲花峰了！”
松散的人群一瞬间绷紧，众人不解的看向那华山派的弟子，那弟子面如土色，跪拜在岳倾靖脚下瑟瑟发抖。
华山派弟子大多见过些世面，也大多身手非凡，究竟是何物能让他们惊惧至此？众人心中都没了底。
岳倾靖镇定自若，他弯腰将那弟子扶起，沉声道：“你且慢慢说，这是何时的事，怎不早些来通报？”
那弟子喘了喘，扫了一眼迷惑不解的众人，犹豫着道：“也不知怎的，不声不响便侵入山内，六师兄带着我们去抵挡，原先觉得定能将他们一举击灭便不用再来扰各位前辈，但是......”那小弟子几乎要哭出来了：“实在是，挡不住啊！”
岳倾靖眸色一凛：“说什么丧气话！听着，立刻召集所有的弟子，先护送来宾下山。”
“说的是。”泰山派掌门人莫王孙忽的凉薄哂笑：“华山派也不知从哪儿惹来这许多仇家，可别连累了无辜之人才好。”
话一出口，神土崖头一片寂静，岳倾靖背对着他，无甚反应，那小弟子面色错愕，脱口便道：“莫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华山派可最明白了。”莫王孙冷笑一声。
“你！”那小弟子气得脸色发青，刚要说什么就听左丘冥朗声打断：“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此时华山派有难，断不可见死不救，正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左掌门大义。”莫王孙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左掌门留下便是，我看令郎剑法高超，以一敌百，又何须我们插手？”
左丘冥被呛的讪讪，瞥向另外两派掌门人，发现那二人大有隔岸观火的架势，登时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局面僵持，所有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见时间流逝，都暗暗焦急，直到岳倾靖缓缓开口，听不出情绪波澜：
“岳某今日定会护各位周全下山，四位掌门也留去随意，只是。”他字字如刀，颇俱威慑力：“往后若是再发生什么，便是各位自己的担当，怨不得别人。”
空气瞬间凝固，四大掌门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们自然是听懂了岳倾靖的意思。
这件事来的十分蹊跷，也不知山下究竟是何人，若不是针对华山派，那针对的便是五岳，一朝灭了华山派，那么其余四岳也免不了此番厄运......
人群中，武当的一位青年道人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此时便是体现我武林侠士慷慨义气之时，我武当派必当留下，助岳掌门渡过难关！”
“武当绝不退缩！”响应声云起，武当的子弟们纷纷拔剑。
“武当派当真义薄云天！”岳倾靖抱拳，感激道：“岳某在此，多谢各位了！”
“峨眉派也义不容辞。”峨眉中为首的瑶湛师姐扬眉娇喝：“我峨眉女子尚且如此，各位难道还有理由脱逃活命么！”
此话一出，四岳掌门的脸色越发难看，却再也推辞不得。
局势已定，拔剑声交错铮然，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莲花峰奔去。
苏逝远远的看着不清晰，只觉势头不大好，便撇下左儒朝南风止走去。
“阁主，你怎么办？”她低声问：“我可要留下？”
“你且随着去，命风何他们全力协助岳掌门。”南风止拂袖道：“我，自有主张。”
“我明白了。”苏逝点点头，转身朝云台峰的方向奔去。
“喂！阿逝！你等等我！”左儒见她走的极快，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不禁有些羞恼，殊不知他那一声呼唤引得白衣公子长眉紧蹙。
南风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而孤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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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逝上了云台峰的时候，发现一切已经迟了，云台峰上早已开战。
踏足陆地，不远处的黑衣人已一刀斩来，没有丝毫技巧可言，苏逝想也没想便挥剑削下，“扑哧”一声，那断臂飞了出去，甚至没有喷出多少血，那人没有丝毫退意，另一手又蜷曲着五指迎面抓来！
苏逝微微一震，已然看清。
“十二连环坞？！”她没有再次贸然出剑，只是闪身躲开，一回头望见青衣剑客破开包围，健步而上同她肩并着肩。
“不是死了么？怎么会......”苏逝低声质问，耳畔传来风何咬牙怒吼：“当然是死了，你看看，他们可还会再死一次？”
苏逝循着看去，只见那截被她削落的断臂仿佛自己长了腿，极快的朝那具身体飞去，断裂处的血肉已风干成了灰色，只见其中翻滚搅扰着活物一般的东西，蛇一样操纵着经络，那断臂飞回黑衣人的手臂，“叽”一声便接了回去。
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复又攻了上来，姿态笨拙，没有丝毫路数可言，但是，却给人难以描述的心惊胆战。
“根本就是尸兵！”风何恨恨道：“死也不得安生，当真教人厌恶！”
青冥重重的砍落了尸兵的半边身体，几乎将他们分为两半，只是不稍片刻便又会长回去，一来一去间，琅琊阁的不少子弟已经体力不支，被连砍了几刀，血流三尺，倒地不起。
苏逝看的心惊，复又想起了南风止的吩咐。她纵身跃起，琼殇舞过清影万千，一瞬间斩去了七八颗头颅，露出了青衣剑客如风般变幻的身影。
“风护法！立刻去莲花峰协助岳掌门！不得延误！”
“不可能！”风何怒道：“还有这么多兄弟生死攸关，更何况......”
——更何况，薛锦还在这楼上，我又如何能丢下她......
他思绪一滞，登时感到肩头钝痛，他反手挥出青冥，将对方即将深切的刀刃格了回去，尚自温热的血溅在了半边脸颊上，沾染了眼脸，他视线有些模糊，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不远处的苍松之上一跃而过，消融在飘渺的云气之中。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琥珀色长衣的女子动作也一滞，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
苏逝足下一蹬，眼见着便要脱离这一片混乱的杀戮。
“你要去哪儿！”风何怒斥，他猛地抓住苏逝的手腕，力气大的骇人，不顾肩头刀伤，竟要像是捏碎那纤细的腕骨。
“放手。”苏逝皱了皱眉头，望着那一袭白袍消失的方向，目光冷然。
“不可能！”风何怒容满面：“局势紧急如斯，你竟敢单独行动？”
“我再说一遍，放手。”苏逝面色沉静如水，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胆敢弃琅琊阁子弟的生死于不顾？！弃整个华山于不顾？！”风何咬牙道：“我不会让你得逞。”
“唰”苏逝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带丝毫犹豫，广袖如虹。她回首纵身跃上一棵古松，提气飞奔，很快便消失在风何的视野里。
风何还怔在原地，他的手尚维持着原来的姿态，只是五指之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喀拉”一声，他狠狠的握拳，冰沫四溅。
身后，尸兵已至，动作大开大阖，左右开攻，刀刀直取他要害。
胸中的怒意不可遏止的蔓延开来，风何眸色寒湛，他猛地砍下了对方的头颅，一脚而上踩碎了头骨。
那无头的身躯依旧在战斗，乐此不疲。
这样下去便是力竭。风何咬紧牙根，仿佛做了极艰难的决定，他回首深深的望了一眼那栋小小的楼阁，冲剩余的子弟们高喊：“一同随我去莲花峰！”
薛锦对下方局势洞若观火，她不声不响地放下帘子，转身走到妆台前，翻箱倒柜。
在最下端，她翻出了一个白金色的小盒子，轻轻地启开锁。浓烈的白光四溢，仿佛镀了一层厚厚的银箔。
——竟是密密麻麻上百根细小精致的银针摆放于内，密集到几乎看不见缝隙，宛若一方银绸铺陈。
她看的有些心惊，“啪”一声阖上盖子，塞入袖中，转身匆匆朝楼下走去。
刚一推开门，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闪身一躲，猛的关上门，“嗤”一声，那刀刃穿透了木板，擦着她的鬓角而过。
薛锦攥紧了衣带，冷汗细细密密的渗出，她原以为那些尸兵会随着风何的转移而离去，给她空出罅隙，谁料竟然还留了这几个。
门外传来沙哑的“赫赫”声，仿佛嗓子里堵着极浓的痰，薛锦复又上楼，她从高高的小轩窗望下去，有两个尸兵堵在门口，正狠狠的撞着门，其中一个仿佛感知了什么似的缓缓抬起头，朝薛锦的方向看来，竟和她打了个照面。两颊上已然生出了尸斑，那尸兵裂开了嘴，露出一个极诡异的笑容，他将同伴固定在门口，自己却跌跌撞撞朝着她的轩窗下走来。
心际一阵冰凉，薛锦从袖中掏出两枚深色小丸，暗暗握紧。
那个尸兵以刀插入墙体之中，缓缓的朝着轩窗攀爬而来，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健，忽然，从窗口掉下来两枚深色的弹丸，巧巧砸在他脑门上“轰”一声炸裂。烟雾茫茫散开，那尸兵笨拙的用手在眼前煽动，忽然，紫衣女子从窗口灵巧跃下，一脚踩在他头顶，将他脑袋踩得凹陷，两人齐齐摔了下去，薛锦在就着那尸兵的身体从地上爬起，趁那烟尘未散，拔足飞奔，直向神土崖。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不如归去旧青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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