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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章 ...

  •   可是刚走到小区附近一个拐角处,两人就被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围住了。
      不是吧,今晚怎么这么背。时蕾暗暗心惊,难道是打劫,不由自主按了按自己的衣袋,才拿到手的工资,刚刚为岳青竹支出一笔了,现在剩下的也难保。
      柯扬本还在乐滋滋的跟在时蕾后面,想着一会吃点什么,冷不防时蕾忽然停下来脊背绷得直直的,差点撞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不带反悔的啊。不是没带钱吧,要不我给你垫上。”
      “小子,别来无恙,生活不错嘛,还有钱泡妞,借哥几个花花?”围上来的几人中有人站出来说话。
      所处的地段正好是路灯的死角,柯扬看不清来人什么模样,听说话觉得有几分熟悉,又想不起什么时候听过,而且带着一股劣质酒气,“你谁啊?”柯扬一时间豪气冲天,前进了一步,把时蕾拦在身后。
      “哟,几天没见,把哥忘了啊。”说话的人流里流气的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柯扬面对面了,臭烘烘的酒气熏得柯扬直想吐。那人还不罢休,一只手狠狠拍在柯扬肩上,“小子,你看好了,哥是谁!”
      “马三?”柯扬一惊,猛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企单纯的抢劫事件,很有可能是打击报复。马三恨柯扬让他在兄弟面前折损了面子,他妈因此而丢了工作,也被他把帐算在柯扬头上,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今天本来在附近喝酒,无意中看到柯扬进了小区,守在门口他们必经的路段,准备吓吓他出气,能劫来一笔钱就更好了,正好从老妈那里哄骗来得也花的差不多。
      几个人慢慢围拢成一个半圆,柯扬和时蕾被挤到墙角,出路堵死。这个时间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了,就算有,感受到马三几人散发出得恶劣气息,也没有往跟前凑的意思,匆匆而过。
      柯扬见此劫难逃,也索性不再左右看寻找对策,“哎,你们寻仇的话,我一个行了,别为难她,让她先走。”
      “呵,小子,还懂得怜香惜玉。”马三歪头跟身边几个人笑了笑,看向时蕾的目光猥琐下流,“这妞看上去单薄了些,不过脸蛋还不错,身材也算高挑。”
      时蕾被他从头到脚看得直犯恶心,啪得一声打落他伸过来的手,“哟,妞性子还挺硬,哥就喜欢你这种贞烈女子,别跟着这小孩了,多没前途,跟哥混,哥保你活得滋润。”马三酒壮怂人胆,甚至探手想要搭时蕾的肩。
      柯扬看准时机狠狠一把推在马三肚子上,“你快跑,快!”马三本就喝得有点多,被他全力一推向后踉跄了几步,稳不住摔倒在地,一脑门的怒气如火上浇油般熊熊燃烧起来,“给我打!”
      几人和马三都是一带的混混,平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今晚喝了几瓶酒,一时头脑发热跟着马三劫了柯扬两人,此时更是被一个“打”字刺激得热血沸腾,也不顾后果如何,纷纷加入战团,混乱中把柯扬推倒,拳脚招呼上去。
      柯扬喊快跑的时候时蕾迅速趁空档冲出去几步,跑到路口回头看柯扬被几人群殴很担心,可是自己回去也帮不上忙,想了想用更快的速度向前跑。
      柯扬抱着头,手肘护住胸腔,蜷成一团,尽量缩小表面积,心想等他们松懈下来再寻机会跑,心中还为能保全时蕾全身而退暗喜。几人下手很重,马三又带着怒气,一脚一脚踢上去用尽全力,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柯扬渐渐痛得撑不住了,头上被踢了一脚,嗡嗡作响,肩肘腿脚无不痛得像要裂开一般,护着胸腔的手也无力散开。
      马三笑得满脸狰狞,抬起脚对准柯扬肚子,这一脚踢下去,保他吐血。忽然身后一阵风声,被一股大力撞得歪向一边,正待骂人,又被什么从脚背碾过去。
      “上车!”时蕾一脚撑地,一脚踩在脚蹬上,等柯扬迅速反应过来窜上她车后座,飞快的蹬地,踩脚蹬,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谁啊,谁她妈撞我,给老子出来!”等马三抱着脚嗷嗷叫着原地跳了两圈,回过头,“我靠,人呢?你们废物啊,连个小孩都看不住!”
      “操,老子出了半天力了,晚饭都消化光了,你请客宵夜啊!”有人开始骂骂咧咧数落马三,接二连三有人附和,“就是,累得肩膀疼,你倒请哥几个按摩松松筋骨。仇也帮你报了,你还打算整出人命才消停?”
      几人又相互推搡着骂了几句,勾肩搭背重新找地方腐败去了。

      时蕾把车子蹬得像风火轮一样转得飞快,胸腔里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他们没追上来,不用骑这么快了。”柯扬刚才跳上来时太匆忙,没调整好位置,坐得很别扭,时蕾骑得又快,一架叮当作响的旧车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一般,他现在真担心没被人打死会从车上掉下去摔个半死。
      “哦。”时蕾紧张的要命,从未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嘴上答应着脑里还没缓过神来,一双脚只是机械的拼命踩着车蹬。
      柯扬搭上时蕾的腰,心里说这是怕自己被甩下去了,可是双手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假公济私的心理。
      直到遇上个上坡,车速慢慢减低,柯扬才有机会跳下,拉住车后架,“别骑了,他们已经追不上来了。”
      时蕾紧绷的弦断开,腿一软要跌倒,柯扬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手中的触感又让他一阵心旌摇曳。“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一边安抚着时蕾,心中倒是兴奋得很,今晚这算是患难与共吧。
      “小蕾,你们?”一个声音打断了柯扬的幻想,转过身看到自家保姆常阿姨,“阿姨。”
      “妈!”时蕾一个转身扑到那人怀里,任她再勇敢再坚强,拼着一股力把柯扬带回来,可她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种种恐惧后怕涌上心头,在妈妈面前暴露了最脆弱的一面。时蕾妈妈久等不见女儿回来,只好在小区门口等待,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跟她跟一个男孩相拥的场景,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常阿姨,你是时蕾的妈妈啊,好巧,我们是同学,今晚我被打劫了,多亏她把我救出来。”柯扬搓着手在旁边讪讪解释,被人家老妈亲眼看到吃自家姑娘豆腐,不是一件特别光彩的事。尽管这个解释很难有说服力,他仍然一脸很确定的表情,只是那表情配上挂满彩的脸极具喜剧特色。

      柯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遍遍回味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揣测时蕾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而又返,将他带离危险,她该是也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吧,越想越兴奋难以入睡,翻身时牵扯到肩头的伤,痛得龇牙咧嘴,可是眉眼仍笑得弯弯的。最后不知折腾到几点才睡着,梦里又是翻天覆地的粉红色,那含苞的花蕾,颤颤为谁舒展开片片花瓣……

      岳青竹没再来上学。事情发生后大约一周,时蕾忽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在教室休息室等待她的是一名警察,和她握手并介绍,“你好,我是岳青竹的父亲,岳恺。”
      时蕾疑惑的看着他,“你好,我是时蕾,岳青竹,她怎么了?”
      “嗯,我知道你。首先我代岳青竹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信和一些物品,希望你能帮助她物归原主。”岳恺郑重的向她敬了个军礼,并将一个盒子交给她,“还有,非常感谢你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
      伤害?照顾?时蕾一时摸不到头脑,她和岳青竹的交流少到不能再少,论伤害实在谈不上,照顾也无从谈起,“她不来了吗?”
      “嗯,她需要休息一段日子,也许将来还会和你做同学。”岳恺神情凝重。
      时蕾和他告别后捧着盒子回到教室,最上面是一封信,
      “时蕾:你好,
      这是我第一次写下你的名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口这样称呼你。
      我知道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一定不好,连我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就像一团死气沉沉的破旧抹布,没有朝气,只适合生活在阴冷的角落里独自发霉。
      很多次我想要和你讲话的,可是我怕,怕一张口,说出的都是谎言。
      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这样……
      只记得我似乎游荡在一个很恐怖的梦里,无数次呼喊自己醒来啊醒来,可是没有用,那个梦像烙印像植根一般,深深扎在我心底。我的青春快乐随着母亲一同埋葬,变得孤僻冷漠,格格不入,更可怕的是我缺乏安全感,觉得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真实存在,包括我自己。我总需要抓在手里些什么,才能安定一些。脑中似乎总有个声音在说:去拿,去拿它!
      我拿了很多,仅仅能给我短暂的安定,之后,是更大的空虚和恐惧……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犯下的罪孽做开脱,只是为了能够获得你的原谅,在和你同桌的日子,时刻能感受到你带来的阳光那种,温暖的气息。时蕾,多美丽的两个字,那时的花蕾,你一定会在将来,绽放成极致。而我也希望,某天可以正常的站在你面前,叫出你的名字!”
      信很短,时蕾翻来翻去看了很多遍,除了其中的茫然无措,读不出什么来,而且似乎有些什么乐观的苗头正在努力勃发。盒子里还有些其他东西,时蕾随意翻了翻,发现有自己消失了几个月的圆珠笔,周嘉惟的玳瑁发卡,还有些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最下面的竟然是那个折磨了她近一学期的信封!时蕾打开信封数了一遍,一张不少,不禁扶额,岳青竹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它拿走的,出自什么心理,以她的家境来说,应该不缺少零用钱吧。
      “哎,刚那谁找你,干嘛的?”柯扬偷偷观察时蕾好久了,从她出门到捧了盒子回来,脸上的表情和翻查盒子的动作一个不拉,终于忍不住用笔戳了戳她发问。其实从过了那个紧张的夜晚之后,他就一厢情愿的认为两人的关系近了一层,至少也从班委班子进步到患难之交的地步,可是时蕾仍是一副疏离样子,磨得让他心焦。
      “没什么,这个还你,有空把欠条给我。”关于岳青竹的秘密,时蕾没有透漏给别人的打算,也许她是错了,可是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她更倾向是个病人而不是罪人。
      柯扬莫名其妙的接过信封,探了探,“不着急,我不缺钱用,你……”柯扬想说你家比较困难之类的话,怕伤了她自尊又憋了回去。
      “找到了。”时蕾淡淡一句话化去了他的尴尬。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谁找到的?不是,谁偷的?”柯扬本预言三年都断不了的案竟然悄无声息的被破了,头一转正好看到窗外路过的岳恺,“不是吧,关安都介入了。那人判刑了没?哎,那不是岳恺!”
      “你认识他?”时蕾终于肯扭过头来看着柯扬对话。柯扬被她这么盯着有点不自在,“咳,去年他破获了一起大案,一名侥幸逃脱的罪犯潜伏到他家里杀死了他老婆,当时很轰动,电视上连续播放了好多天,学校上学放学都组队,最后终于在邻省把那人给击毙了。”
      时蕾忽然明白那句“我的青春快乐随着母亲一同埋葬”的悲怆,那个清高孤傲的女子背后所隐藏的伤痛不是一封短短的信所能讲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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