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鎮魂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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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尸体们缓缓的从屋顶上被放了下来，祥华这个时候才发现吊着她们的并不是绳子，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她的手百分之三百的想要放在剑柄之上，但是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有任何攻击的动作。
对方愿意开口愿意和自己交流，那是个好的开端。祥华不想要激怒她们，然后换来糟糕的结果。
紫色的双眼努力的看着那些站在自己前面的尸体大军，被放下来的她们似乎也并不怎么习惯现在的状况，摇摇晃晃的努力站着。祥华悄悄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山庄的深处，听心宿他们说过，那里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那里过分黑暗的让人看不到有什么东西，但是祥华却隐隐约约的可以觉得那里有着什么在同样打量着自己。
『*当你望着深渊，深渊也在望着你。』
她的脑袋里面突然的冒出了这句话，过分贴切的话语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而那些似乎站稳了脚步，逐渐要往自己走过来的尸体大军，将她的全副精神又都拉了回来。此刻，她知道自己该好好站着，聆听这些悲惨亡者的诉说。但她的内心却尖叫着想要逃离，这画面太挑战人的神经了。
但是下一秒的，她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似乎很不得体也不对。这些人是她的子民，是她发誓要保护的人们（虽然已经死去）。她不应该因为外貌或是其他的因素而产生排斥。
这样想了以后，她似乎有了更加坚定站在这里的理由和意志。而与此同时，那些腐烂而时不时流出浓血的嘴巴一开一阖的诉说着他们的委屈。委屈里面有着愤怒与悲哀，但是也许是因为王女的态度算是和蔼或是表示出明显的接纳，里面到底是没有了对王族的愤怒。
而随着那些控诉的话语，详华的心情再次的低落下去。
『这毫不意外的和那几大家族以及王知府有关，说真的要是没关我才讶异呢。』她如此想着，压下想要耸耸肩的冲动。『但是……』
那其实又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状况，但是祥华却感到悲哀与头疼。
神殿也有插一脚，但是并不是全体神殿而是某一两个神官。而那两个神官，祥华认识。而他们参入的理由，祥华知道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其他。
神殿的神官不拘出身，而受神眷顾和祝福者并不一定来自民间来自贫穷的地带。有些世家大族或是商贾之家，也会出现几个被神眷顾的存在。
而正是因为非出于名利的因素，才万分的悲哀。
即使不想看也要仔细观看，那些苍白腐败尸体上的痕迹，就是施下禁咒的残虐证据。一开始的开始，出自于几个纨裤子弟的行为与一名无辜的少女。再然后，是无辜的女孩，再然后事情逐渐的扩张。
愤怒的村民，被打跑的纨裤子弟。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在那时候画下了句点。事实上，如果在那时候事件就此终结，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取得真正的正义，却还是可以让人勉强接受的结果。
「我的哥哥啊，就为了保护我，脑袋被大刀给砍开了啊。」
混浊的双目里面流出的并不是清澈的泪水，是浓臭的血液与其他的液体。但是这样可以说是让人相当不快的情况，在一般状况之下会让人觉得恶心的画面，此刻却是加倍的哀痛。
而那并不是单独的个案。
有着什么东西顺着底下的阴凉的气流往上爬升，祥华突然的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从那样的愤怒与悲伤之中脱离。她悄悄将手伸到口袋之中，悄悄的揉碎了几张符咒，缓解了那逐渐侵占自己意志的，属于他人的意志。
只是这样的作法并不能够完全的解除这些事情所带来的负面感受，祥华一遍遍的聆听着由知府，宛城之中大家族的贵人们与家丁所制造的罪孽。
那些所谓的强盗，并不是真正的强盗。而是伪装成强盗的护院。
在玷污了村中所有适龄，甚至是部分幼龄的孩子之后。他们当着这些人的面前，将她们死去父兄，长辈，丈夫的尸体堆在一起，用大火烧的焦黑。然后他们将女孩们的身躯吊了起来，在她们还活着的时候，再用着各种的方法杀死挣扎着的她们。那些人从神官那里拿来了符咒，他们知道自己的罪孽难消，所以他们将这些魂魄强硬的锁在这块土地上。那是被记载下来的狠毒诅咒，让灵魂永远的痛苦而不得安息，不得到阴曹地府之中诉说着他们的罪状。
本来他们的计划确实有可能成真，但是少算的一点即是，这个村庄之中也有着可作为术士可作为神官的人存在。被残虐对待灵魂，以其愤怒将原本完美的禁咒撕裂出了缝隙。那些没有跟着主人离开的，留在村庄里面善后的家丁就被她们撕裂，扭曲，变形成了妖魔的形状。虽然因为禁咒的关系她们必须一次次的回忆着那时的场景，但是只要等到那样的场景结束之后，就是那些被留下的家丁的地狱。
时间一到，一切反转了过来。那些生前害人者，会重新回忆被报复的瞬间，恐惧以及痛苦反扑而来。如果想要获得片刻的安宁，唯一的作法就是听从命令，飞往宛城攻击攻击。
她们，他们，这所有村民的最大愿望，就是要让那天的所有人承受他们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直到这个愤怒平息的一天。
祥华知道，为了各种的理由，于公于私她都不会放过那几个人。但是……
「吾很抱歉，即使吾身为王女，以现阶段而言却无法替尔等伸张正义。」
面对着面前惊讶而扭曲着的面容，祥华对着这些受了伤害的子民们深深的低头。这种低头的滋味很不好受，并不是因为出于自尊的考虑，而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吾本身并无任何的实权，既不能重新开启审查这个案子，也没有可以制裁他们的力量。吾唯一可以指挥审查的，只有那两位提供禁咒的神官。」吞了吞口水，她敏锐的察觉到那失望之后，逐渐要形成的愤怒。「但是，纵使吾无法替尔等讨回公道，吾却可以使尔等自己讨回公道。」
面对着那些带着疑惑的灵魂，祥华缓缓的开口。
「吾可以解除这个囚禁尔等的咒语，但是尔等只能够让那些有参与者偿还这次所欠下的血债。」
请听我说完。
「不可也不能伤害到其他与此无关的人们，即使那无关者是那些罪犯者的家属。」
不要选择这个。
「但是这样的作法却会给尔等的灵魂增添了杀孽，伤害尔等高洁的灵魂。」紫色的双眼里面带着恳求，祥华是真的不希望他们做出这个选择。「或者，尔等可以给吾一点时间。吾依旧会解除这个囚禁尔等的魔法，让这份冤屈上达天听。吾会将这份愤怒与悲伤刻印在吾的内心上，到吾掌握力量之时，再替尔等伸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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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四位神官之中，为首的林神官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心宿和房宿对此事实上的都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心宿并没有将这份疑惑表现在脸上，而房宿直接摆在脸上而已。脱去了寻芳楼的身分，此刻的房宿反而真真正正的回归了一点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虽然真的只有那一点点，却也足以让人感到欣慰。
「这是怎么回事。」
房宿微微蹙眉，她感觉到不对劲。这些神官明显知道什么，之前说要演算，说不清楚这些是什么的话语看起来似乎是谎言。
「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殿下……」
「别担心，房宿大人。」林神官缓声说着安抚，然后对着其中的两个神官缓缓点头。「这虽然并不全是他们的错，但是他们却也在其中有着不小的原因。现在，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平息这里的愤怒与哀伤。」
「欸？」
房宿这才认真的打量着那两个被指名的神官，之前也许是太过紧张，她并没有特别打量这两个穿着中级神官服饰的神官。那一男一女的神官，此刻面色惨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说话的林神官。
「可是，这样的状况的话，要解除除了……」在察觉出林神官的坚定之后，那位女的神官软倒在地的哭泣着，而男神官则声音颤抖的求饶。「求求您，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啊！我们来到这边不就是……」
而下一秒，那人就突然的失去了声音，他表情惊恐的抓着喉咙惨叫，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房宿被这样的画面整个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今天所有的一切超出了过往所有的认知，以及既定的解决方法。她害怕的往心宿的方向靠去，这时候原本给她感觉总是圣洁高尚的神官，有着全然陌生的气息。
也就是这一刻房宿突然的感觉到，一个所有人都该知道但是却忘却的事实。
『神官大人，其实也不过是一般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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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愤怒的累积会让这些怨灵失去所有的理智，选择最为大快人心，但却也最伤这些灵魂本质的作法。祥华悄悄的深呼吸，唱着那舅舅所教授的，由某代青龙巫女引进的镇魂歌曲。
「*Riposa, riposa in pace nella tomba
scritto: puoi volare in libertà
E io farò il mio ultimo incantesimo
Affinché la tua luce non conosca l'ombra」
那据说是无人能懂得语言，所有的只是巫女大人留下来的镇魂曲所代表的文意。祥华却知道，这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某国度的语言。她也知道，所谓的镇魂曲本身其实没有什么力量。有力量的是，凭借着歌曲以及信仰，所引领出来的神明的力量。
歌曲不过是一种媒介而已，什么语言其实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里面的祝福与信仰，那真心诚意的祈祷才是关键。但是这样的理由，如果说开了反而成为抽象而虚无飘渺的理论。最初的青龙巫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引进了由谁也听不懂的语言所组成的歌谣。让他们相信是来自于歌谣，来自于咒文的力量，不去过多复杂的思考，让这样的力量自然而流畅的产生效用。
祥华将自己全心全意的沉浸于歌词所代表的意思，以及那份来自内心的祈祷。然后，在歌曲之中给予祝福，给予灵魂自由飞翔的力量，给予他们脱去悲哀诅咒的力量。让他们的灵魂，不受阴影的侵蚀伤害。
她想要让他们冷静下来，脱去所有的痛苦与悲伤。这并不是要帮罪人开脱，祥华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给那些家伙应有的报应，但这份惩罚应该来自的是国家，所要背负的所有也应该由王族由国家来背负。
不应该让这些已经饱受伤害的人们，为了正义而背负着因复仇而产生的罪孽。
『请不要让那些人的罪孽，伤害你们高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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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30章 鎮魂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