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黑暗中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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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行不喜欢说他的过去，纵然如今他已经能平静面对这段过往，心中毫无波澜，但面对是一回事，跟别人说是另一回事。
像怨妇一样诉说昔日的苦楚，这不是他孟行的做派。
他不喜欢回忆过去那段无力的时光，更不喜欢当他说出来后，被人投以怜悯的眼神。
只可惜，他要跟楚轩解释的事，不详细从头说起，很难完全明白。
“不是装疯自晦，那时候的我，是真的疯了。”冷笑转为微笑，孟行淡淡地道，“我的贪嗔痴怨肆意奔流，我控制不住它们，曾经有那么一些清醒的时候，我几乎要绝望地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么一点点地陷入疯狂的深渊，不得解脱。”
那可以说，是他最艰难的时光之一。
“可是我不甘心。”孟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掌纹生得很不好，几乎所有恶劣的命格都融合在了这双掌上，任何一个会看手相的人看了，恐怕都会大惊失色，惊骇这个人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偶尔清醒的时候，我会想，我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我要受这些苦？想要活下去，想要被人所爱，这些有什么不对？”
“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服输，我不愿意输给自己，输给外人，输给命运。所以，我开始努力构建正常的人格。”
依靠用时光积累的智慧，知识，以绝大的坚韧毅力，慢慢找回自己的理性，收束错乱的情感。
假如将人比作一台电脑，身体是硬件，精神是操作系统，楚轩的问题在于缺少部分输出输入设备，而他的问题，则在操作系统上，远远不是重装系统那么简单，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系统就是错误的，没有正确的模版可以使用。
所以，他只能如同海绵吸水一般，拼命地学习外界的知识和常识，观察正常人的精神状态，同时一点一滴蓄积实力，改善身体。
“十三岁的时候，我制造了一场火灾，离开精神病院，并彻底抹杀我的过去。”似乎是回想起当初逃离牢笼的快乐，孟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道，“那个时候，我虽然努力想要自己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但那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一个正常人该是什么样子，在这个世界我用了八年时间被教导了爱的残酷，在别的世界，我用一次次的被排斥被背叛被憎恨，学会了人性中所有负面的东西，我竭力想要活得正面些，但性格还是偏向阴暗冷酷，做事的方法也稍显粗暴。”
他跟楚轩不一样，楚轩生来有大智慧，他却是在一次次的碰壁犯错，一次次用自己的血肉情感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后，才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八岁孩子，逐渐成长起来。
“你查不出来十四岁以前的我很正常，因为我小时候跟现在很不一样，面黄肌瘦伤痕累累，十三岁后我差不多恢复健康，脸也一点点长开了，居然有些像我母亲的年轻时的容貌，当然并不是很像，除非是对母亲少年时模样印象非常深刻，又擅长对人的脸孔进行辨认对比，否则看不出我跟她的关联。”
“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时，我认为自己需要一段适应期，就躲进了神农架山区，在那里我把已经错位长歪的骨头打断重接，慢慢调养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又过了一年，我才重新走进人类社会，之后的经历，你调查的资料里差不多也都有了。”
“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是你自己对吧，因为你的意识侵入那个世界时，会自主选择最好的宿体，那么最适合的宿体，就是你自己了，但是我不一样，不管哪一个世界，都没有‘孟行’这个个体的存在，孟行这个个体，是千万世界中唯一世界的唯一，不存在第二个，所以，我每次到一个世界，都会成为不同的人。”
楚轩抓的那一句切入关键异常精准——我还是我，但那个世界没有你——他在每一个世界都没有归处，一直一直流离失所。
“我曾经很感谢这种能力，因为这个能力给了我学习的时间和变强的环境，假如没有这个能力，我现在肯定还留在那个精神病院里，无法得到新生，可是，也同样是这个能力，给了我无以伦比的地狱。”
“每一次生命，我都会成为一个初生的婴儿，但每一世，我的命格都十分糟糕，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天煞孤独……我爱的人恨我入骨，爱我的人不得好死，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品尝到幸福的滋味，可是很快一次又一次地惨烈失去。”
“但是就好像小时候那样，我还是那么不长记性，也有一点不甘心不服输的意思，我拼命让自己变强，努力学习能让人喜欢我的伎俩，但不管我变得多么强大，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而那些因为各种伎俩而喜欢上我的人，他们喜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我啊……到最后，我所拥有的，只剩下力量，以及占据至高之位所需要担负的责任。”
“亲人的离弃，朋友的背叛，爱人的仇视。”孟行平静地道：“我经历过一世又一世，品尝了太多的爱恨情仇，这些积累下来的，过分浓烈的情感，一点点消磨我的坚持意志，跟我的理性互相搏杀，我的意志在不断的轮回中磨砺得坚韧，但最终这场拉锯战，是那些负面的感情赢了。”
“你的判断非常准确，差不多在三四年前，那时候我的状况糟糕到极点，所以我几乎不怎么参与黑暗之星的任务，甚至连部下也很少见，我怕我一见到他们，就会控制不住地杀掉他们。”孟行淡淡道，“这个世界是我的根源和支柱，每次度过一生后都会回到这个本来的身体中，因为有这个根源的存在，我才能勉强保持着自我认知和意志不混乱，不至于在一次次的轮回中丧失自我，可惜，最终还是受到了影响。”
“不光是精神上出了问题，身体上也一样，我去过很多不同的世界，那些世界的力量各不相同，有纯粹科技的世界，也有金庸古龙那样的武侠世界，有仙剑蜀山那样的仙侠世界，有魔戒哈利波特那样的魔法世界，还有猎人火影那样有着自己独特力量体系的世界。为了尝试孟行这具身体最适合哪一种能力，我修炼过十种以上的力量，最后选择了当时被我认为是最强大的修真，但修真之人需要心境稳固，而我却心魔丛生，以至于曾经尝试过的所有力量，都在身体中爆发重现，十多种不同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身体内冲突……那些力量有正面的，有负面的，有新生的，也有破灭的。”
孟行将杯中的艳丽液体一口饮尽，放下杯子道：“我又一次地，陷入疯狂，精神意志彻底崩溃，比我八岁那时候更恶劣。”
“三年前正好遇到跟你敌对那件事，我救出我的部下后，顺势解散了黑暗之星，我用最后的力量，解决了给他们找麻烦的人后，就一个人躲在住处的地下室里……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在咒怨任务期间，铭烟薇和赵樱空她们遇到富江那个支线任务吗？”忽然间，孟行提起了看似不相关的事，“假如情况继续恶劣下去，我会变成类似富江那种魔物——集合了世间所有阴暗负面的欲念情感，永生不死，让别人不幸也让自己不幸，无从解脱的魔物。”
“我实在撑不住了，在疯狂与绝望之中，无意间曾对自己说，我发誓，谁能救我，我一定会回报他。”再强大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刻，他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终于没忍住软弱了一回，回想当时，孟行忍不住苦笑，“那时候我的力量虽然失控，但层次已经到达了某个境界，我的每一句誓言，都是有束缚效力的，谁能拯救那个时候的我，我就欠下了一份大因果。”
“接着，我‘穿越’到了你身上。你的身体缺乏相应的情感情绪激素，这对你来说，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但于我而言，却仿佛在漫长的喧闹嘈杂之后，得到一份空灵的清净。”孟行笑了笑，继续道，“在你那具身体的帮助下，我重新构建了自己的人格，修复濒临破灭的理智，然后，就如你所猜测的那样，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主神空间。”
孟行微笑着，静静地凝视楚轩许久，才继续道：“我跟你不一样，就算使用同样的身体，我跟你亦是截然不同，我不会想到向基地传递主神空间的讯息和科技资料，也没有建议军方派遣人进入，除了你以外，我对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漠不关心，你的身体资质很强大，我在进入主神空间以前，就已经是三阶基因锁的水准，并用你的身体进行修真。进入主神空间后，除了少了个孟行以外，中洲队人员构成一切都跟你所知的一样，郑吒是队伍的隐形队长，我用《异形》的情节做切入点加入这个团队，自称电脑程序员，接着装作平庸对这个队长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观察考核，认为他不合格，他没有足够的资格让我为他付出智慧和力量，于是我脱离队伍，直接去捏死了皇后。”
听孟行将捏死蚂蚁的叙述口吻放在异形皇后身上，楚轩扶了一下眼镜，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彻底游离在队伍外了。我跟郑吒协议言明互不干涉，请他不要来打扰我，虽然他很生气，也很不甘心，但这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对于主神空间的很多规则情报，都是在第一部恐怖片后，自己摸索出来的。”
“异形之后的恐怖片，我跟中洲队几乎完全没有交集，郑吒愤怒于我的傲慢与冷漠，不肯抹下面子主动来找我，后来新进的新人，也不敢冒着惹怒郑吒的危险，来主动跟我接触，只除了两个人，赵樱空和萧宏律。”
“《咒怨》恐怖片过后，赵樱空不知道是从郑吒还是谁口中得知我的事，主动找上我向我挑战，被我揍回去了，也就是那时候我发现她体内有双重人格，不过当时我对此漠不关心，没有多加理会。”
“第三部《神鬼传奇》，是与印洲队团战，我先是做了几个支线任务，接着直接出手团灭了印洲队，恐怖片后，萧宏律主动找上了我，他试图说服我加入中洲队，作为一个小孩子，他的智力实在很了不起，隐约成为了中洲队的智者，不过我对于团结所有力量大家一起活下去这件事不感兴趣，把他打发走了。”
“第四部恐怖片《死神来了》后，郑吒来找我，跟我说了张杰身为半引导者的事，我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后，礼貌地请他离开，他说我冷酷无情，很生气地走了。”
“第五部恐怖片是《异形四》，我还是按照老规矩，看也不看新人一眼就离开，直接去捏死boss，接下来的第六部恐怖片是《生化危机二》，团战，跟恶魔队。”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黑暗中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