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最初的爱与残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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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各个方面就赵樱空的价值进行了一番深入详细的讨论后，孟行开着游艇返回陆地。
因为要在咒怨世界停留半年，孟行直接买下了一栋花园别墅供所有人居住。
此时别墅内空无一人，零点等人接了一单驱鬼的生意，去做任务还没回来，赛巴斯八成出去采购日常用品了，孟行去厨房看了眼冰箱，从里面拿出两个苹果，丢了一个给楚轩：“你不觉得你应该问点什么吗？在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回避那个关键问题不像你的作风。”
关于那个赌约，关于楚轩这一来一回，孟行不主动说是因为他不高兴不乐意，但楚轩没道理顾及他的心情。
早在浮出海面的第一秒，孟行就一直在等待楚轩主动发问，结果楚轩给他来了个避重就轻，这让他疑惑之余，忍不住主动挑起了话题。
沉默了一会，楚轩淡漠地开口道：“不是回避，只是在整理资料和情报。”顿了顿，他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发出咔哧的脆响声，伴随着咀嚼，他很快找到了最佳的突破口，“我还是我，但那个世界没有你。”
他去到那个世界，成为了那个世界的楚轩，可是，那个世界里，没有孟行这个人的存在。
孟行动作一僵的刹那，楚轩的镜片上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辉。
一刹那的僵硬后孟行恢复了正常，他微笑着看向楚轩，眼神里的暖意却快速褪去，只余一片透彻的冰凉。
一句话。
无比精准的绝杀。
定定地看了楚轩很久，孟行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古怪，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又好像终于放弃了什么一般，他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介意坐下来说话吗？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们正好有足够的时间来诉说。”
两人返回客厅，孟行先让楚轩坐在沙发上，接着走进角落里的吧台，自己动手调了一杯酒，随后以漂亮的服务礼仪问道：“需要来一杯吗”
看了一眼色泽艳丽的调酒，楚轩稍微迟疑了一会，却还是坚定拒绝了：“酒精会损伤我的大脑。”
“那就混合果汁吧。”孟行耸了耸肩，给他调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随后端着两杯五颜六色的液体走出来，递了一杯给楚轩。
做了个举杯的动作，孟行将身体摔进楚轩对面的沙发里，身体落在柔软的沙发上时还震了震，杯中的液体却没有半滴溢出来。
浅浅地抿了一口鸡尾酒，孟行抬手压平不由自主皱起来的眉心，微笑道：“老实说，假如不是你赢了，以及假如不是我欠你一份因果，我恐怕就算死，也不会把那些事说出来。虽然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讨厌这种感觉。”
偏头想了想，孟行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冷笑的表情：“你查不出我十四岁以前的来历，对吧，因为假如你看到十二岁以前的我，你大概绝对认不出来那是我。”
“我的母亲，怎么说呢，通俗地说就是一个有钱男人的情妇，不过她大概是真爱着我的精|子提供者的，为了那个人甚至不惜舍弃爱她的家人和不错的家世，当了那个人的地下情人。陷入了爱情的女人很盲目，假如她清醒一些，很容易就能看清楚那个男人只不过是玩玩，可惜她不清醒，一直相信着那个人的承诺，相信他会跟现任妻子离婚，迎娶她进门。”
“母亲生下了我，然后，那个男人一直没有来。在漫长的等待中，她浓烈疯狂的爱情逐渐转变为歇斯里地的恨意，她经常喝醉，每次喝醉，都会对我发作。”孟行微微笑着，又抿了一口酒，他神色从容平静，没有半丝伤痛感怀，仿佛只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被她虐待，用烟头烫，用酒瓶砸，用高跟鞋踩，用指甲抓，用棍子打，用水淹……”
孟行忽然露齿一笑，手指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动作优美地如流水般划过，手臂，腰际，跨部，以及一双有力的长腿：“你觉得我的身体怎么样？”
对别人来说绝对有歧义会引起误会的话语，但是对楚轩说出来，却仿佛再正常不过，楚轩认真地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非常完美，是我见过的力学结构最美丽的身体。”
眉梢上挑，微微有些得意，孟行笑着道：“可是在我小时候，我绝对是一副受虐儿童的样子啊，身体表面到处是伤痕也就罢了，我的骨头至少被打断过六处，而且因为没有及时得到良好处理，骨头长好时是扭曲错位的。”为了能治愈儿时的旧创，他少年时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总算那些辛苦没有白费，得楚轩这么一句赞美，他觉得十分圆满。
放下手，孟行好像说别人的故事般，用一种仿佛很愉快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最开始，她只是喝醉了才打我，醒来后就抱着我哭，说她爱我啊，叫我不要怪她，还不停跟我说她跟我那位生理上的父亲的故事，渐渐地到了我六七岁的时候，她连喝酒的幌子都不用了，也不说爱我了，反正有空就是打骂，我儿时的记忆，便是由一次又一次的疼痛构成。于是，我诞生于世间，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爱之名的残酷。”
孟行说这段话时，楚轩回想起来，兑换回异形世界，在《异形二》剧情中，他曾经主动提议，阻止女主角雷普利与小女孩纽特的接触，防止雷普利被唤醒母性本能后，为了孩子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量，想要炸毁星球来消灭所有异形。
……实在是非常异常的状况。
那个提议，居然不是由拥有丰富敏锐感性，洞悉人心的孟行提出，而是从楚轩这个三无口中说出来。
或许是因为儿时的经历，在潜意识里，孟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母亲会对孩子有那么深刻的爱。
楚轩想到的东西，孟行也想到了，他笑了笑道：“还记得兑换回异形世界那时候吗？我自负通晓人性情感，但是雷普利的母性本能这件事，居然是由你来提醒我的……大概就是因为儿时的经历，虽然我不至于偏激狭隘地认为全世界的母亲都不是好货色，但潜意识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避母爱这种事。”
不过在楚轩提出后，孟行也不是那种会任性地把自己的感情往别人身上套的自我中心主义者，于是他理性客观地肯定了这个布置，并亲自执行。
楚轩觉得，按照理论，他似乎应该安慰一下这时候的孟行，但孟行却没有等他开口，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小时候没你小时候那么聪明，我那时候是真蠢，即便被虐待，却还是仰慕她的美丽，亲近她的血缘，一厢情愿地，想要爱她，想要被她所爱。”
目光有些茫然，孟行的思绪行走在漫长的时光回廊里，渐渐翻出沉淀在久远时光中的记忆：“直到我八岁，她有一次发狂地想要掐死我，我不想死，我对生命犹有眷恋，于是我抓住身旁的酒瓶碎片，杀死了她。”
那个时候，他因为缺氧而陷入错乱，以至于事后回想起来，他甚至分辨不出，究竟他是怀抱着怨恨，故意杀死了母亲，还是在挣扎的过程里，失手杀死了她？
但是不管怎样，他都犯下了弑母的原罪。
“杀死母亲后，我整个人像痴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她的鲜血喷洒在我身上，从滚烫到冰凉，直到有人发现母亲的尸体，接着我昏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穿越’前发生的事。”
“我足足昏迷了一个月，在那一个月里，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度过了比这个世界更漫长的时间，以至于我回来时，曾一度发生自我认知障碍，我究竟是这个世界里八岁的受虐儿童，还是另一个世界里活得同样不幸福的成年人？”
“发现母亲尸体的人，是我那位生理上父亲的下属，很不巧他的婚生子病逝了，没有其他孩子，他本身又是不容易生孩子的体质，就想干脆把我接过去养，正好撞上这一幕。他对我和母亲都没什么感情，幸好那时候我被认为有用，靠着良好的医疗条件我才活着睡过那一个月，当我醒来时，正好是我的自我认知最混乱的时候，经常言行诡异，从外人的角度看，那就是我疯了，那个男人怕我给他丢脸，在他妻子的挑唆下，把我关进了精神病院，跟一群真正的精神病在一起……”
“从我记事起，我的成长环境就不正常，八岁以后，又时常在睡梦中去到另一个世界，成为另外一个人，虽然每次成为的人不同，但每一次我都不会太好过，醒来时，身边围绕着的不是精神病就是负责折磨精神病的人……”孟行哼笑了一声：“于是，我就真的疯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最初的爱与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