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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单真原本可以在家再待上一天,可家里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她在家待着也没意思,索性提前回了临水。

      短短两天不在家,桌上却集了薄薄一层灰。临水发现储量巨大的铜矿后,做着发财梦的人从五湖四海汇集到这里,市面变得热闹起来,可空气渐渐大不如前了。

      单真拧了条抹布把家里上上下下抹了一遍,冰箱里存货所剩无几,又跑了趟超市把东西备齐。简单做了二个菜,煮了一锅饭,居然吃了二顿。单真吃着饭,看了看桌上二个碟子,这就是一个人的生活,做得再少也嫌多。想想别家,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

      “别想了。”单真恍了恍脑袋,喃喃自语,“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正常人的生活永远不属于你。”

      王建辉被母亲缠到周日晚饭后才出发,回到临水已将近十点,时间已晚没再联系单真。

      周一,单真去医院上班,病房里多了十来个外伤病人,一问才知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都是为了争夺矿源聚众斗殴受的伤。单真看了病历,不是刀伤就是钝器伤,其中有二人伤情非常严重,日后都将落下残疾。

      “7号那个恐怕好了也是瘸子。”从病房出来,单真对汪医生说道。

      “是啊!”汪医生感叹。

      “何必呢?钱那么重要吗?小命差点丢了。”单真又说。

      “看来你对我们这儿还是不了解。”汪医生摇着头说,“临水过去是出了名的贫困县,穷山恶水出刁民,发现铜矿后谁都想分杯羹。前一阵儿还有人想拉我老公入股采矿呢,我没答应。”

      “为什么?你家五金厂不是生意不好吗?”单真问。

      汪医生连忙摇头,“生意不好也不能趟这浑水,采矿的都是什么人,搞不好全家老小都得搭进去,我不求别的,钱够用就行,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那倒是,一家人在一起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单真赞同地点点头,近段时间和汪医生接触不少,让单真更加了解身边的同事。汪医生技术过硬,过去由于人太老实,在评级的道路屡屡受挫,后来变得爱抱怨说牢骚怪话,单真上来后为她争取了不少机会,汪医生慢慢认可了单真这个主任。

      做了主任之后,单真无数次检讨过自己,过去的她太没有“组织性”,特别喜欢独来独往,和谁都不亲昵。主任这个岗位,及要求业务上拿得起,更要求在“做人”上有一套。虽然现在还不能说是和科室打成一片,至少不像过去那样开口就冷场。

      斗殴事件几乎与王建辉回临水的路上同时发生,双方纠集了共三十多号人,手持砍刀、棍棒打成一团,等警察赶到时,斗殴的组织者已经跑得人影都没了,地上躺着十来个伤势严重跑不掉的人,只能送医院先救治再说。

      市公安局一早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就此次恶性斗殴事情展开调查,王建辉做为分管领导成了第一责任人。会后,老局长把王建辉叫到办公室。

      “领导,这是我平时工作做得不扎实,我检讨。”刚一进办公室,王建辉就说。

      “坐,坐。”老局长招呼王建辉坐下,“不怪你,突发事件。”

      “不过,建辉。”老局长话锋一转,“以后这种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你明白吧?”

      “我明白。”王建辉回答。

      王建辉再明白不过,临水过去以荒山多土地贫瘠而闻名,经济极为不发达,GDP位列全省倒数。穷地方民风彪悍,一句不和就能打起来。自探明临水铜矿产量丰富后,本地人外乡人一股脑扎进荒山里,都想从中挖一瓢水走,于是打架闹事成了家常便饭,但这一次却是最严重的一次。

      “我想要以这次事件做个典型,狠狠抓一下,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不然以后还得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老局长扣着手指把桌面敲的噔噔作响,说道。

      “是,领导。”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王建辉立刻赶往医院,医院早有警员守候在外面,王建辉了解到伤者无生命危险,但有几个伤势非常严重。已经对醒过来的几个做个笔录,就是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不见主事者露头,想必这功夫已经跑到外市避风头去了。

      “刚才医院主任进来说有二个会留下残疾。”警员向王建辉汇报。

      “主任?单主任?”王建辉问道。

      “是的,单主任。”警员回答。

      原来她也回来了,王建辉心想,可自己却没有时间去找她。从医院出来,王建辉带着人下到各乡镇打听消息,把十来个伤者家属问了个遍,跑了几天,嘴皮都磨破了,就是没人透露一丁点的消息。

      “娘的,这些人肯定都是事先说好的,话都说的一样。”在回市区的路上,一个老警员骂骂咧咧说道。

      “是啊,肯定的。”

      “王局,下面怎么办?”

      有人附和,有人问,大家都齐刷刷看向王建辉。

      “先回去再说,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晚上我请大家喝酒。”王建辉睁开假寝的眼睛,说道。

      王建辉这么一说,众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闭嘴的闭嘴,装睡的装睡,车上顿时鸦雀无声。

      王建辉继续闭上眼睛休息,这几天确实太累了,乡下各方面条件都不好,有个别老警员直抱怨好多年没办过这么辛苦的案子了。过去临水穷,相当闭塞,民风虽彪悍,聚众斗殴事件并不常见,多是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因此养成了公安局内部懒散的工作作风。

      回到临水市区,王建辉找了家常去的酒店,点了一桌子菜要了几瓶白酒,吃吃喝喝之后各自散去。王建辉打发走要送他回家的司机,独自一人晃悠着朝家走去,走到单真小区大门口他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王建辉抬脚进了小区大门。

      上楼按了门铃,半天不见开门,打手机也没人接,王建辉在门口台阶坐下,本来就累的不行,加上喝了几杯酒,不一会儿,王建辉头靠在楼梯栏杆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建辉睁开眼睛,楼道里黑乎乎的,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很晚了。

      “怎么还不回来?”王建辉嘀咕。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燃,叼在嘴上,王建辉默默吐出一阵烟,再吸一口。

      又过了许久,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触动了声控开关,楼道亮起了灯。单真一直低着头,走到还剩几节台阶就到家时,她看到台阶上尽是烟蒂,抬头,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楼梯口。

      “你坐这儿干什么?”单真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疲倦。

      王建辉抬起眼皮,目光一凛,“你脸怎么了?”掐掉手上的烟,站起来。

      “没什么。”单真回答。

      “你手又是怎么回事儿?”看到单真手腕缠着绷带,王建辉的声音更难听了。

      “别那么大声音,小心把邻居吵醒了,进去再说。”单真拿出钥匙开门,两人进了屋。

      王建辉靠近时她闻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她问。

      “喝了一点儿。”王建辉不等单真招呼,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指着单真问。

      “摔的。”单真只说了两个字。

      “摔的?多大的人了还摔跤,你当我是傻子。说不说。”王建辉不耐烦地问。

      “别和我耍狠,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说就是了。”单真嗔道。

      原来,单真这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十来个伤者占着原本就紧张的床位不说,医药费也没有着落,几天下来,手术费医药费等等,医院已经垫进去不少钱,严重影响到科室的绩效甚至是年终评比。医院本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可医生也是人,也要养家糊口,做为科室的领导人,单真不得不考虑到其他科员的切身利益。

      单真请示过院长后,不得已做了停药决定,这下病房可炸开了锅。家属把护士站围了起来,更有人骚扰护士,护士们不堪其扰。停药通知是单真交代的,护士让家属们去找单真。十来个家属,还有伤势较轻的病人一窝蜂跑到单真办公室,不分三七二十一,推开门就吵。

      “凭什么停老子的药,医院就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一个只是伤了胳膊的男人跳在最前面,指着单真喊道。

      “医院确实应该救死扶伤,这几天我们也尽了最大努力,医院确实已经没钱了,请大家理解!”单真说道。

      “理解,谁来理解我们呀!”后面有人喊。

      “就是。”

      “就是,你们医院这是见死不救见钱眼开,我们要到上面去告你们!”

      “告没用,上网,把他们医院做的好事发到网上去!”

      “冷静,请你们大家冷静一些。”单真大声地喊,她希望医院保安能尽快赶到,眼前的这些人不是她能应付的。

      “冷静,你让我们怎么冷静?我们家里人都要死了,你还让我们冷静,你还是不是人啊!”

      单真一步步往后退,眼看就要到窗前了,背后是墙,已无路可退。她隐约听见外面有了动静。走廊上,小于带着医院保安跑过来。到了门口,保安队长指着闹事的人喊道,“你们干什么?让开,都出去,这是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不是给你们来吵架的,出去,都出去。”

      激动的人们哪里听的进去,仗着人多势众和保安争执起来,保安队长带着两个手下硬是冲进了办公室,想把单真弄出去。

      “不能让她走,让她给我们一个说法。”有人眼尖,在人群中喊道。

      单真只感觉自己被两股力量撕来扯去,身体被摇晃的快要散了架,脚上只剩一只鞋,快要挤到门口了,单真心里暗自高兴,觉得终于可以解脱了,可没想到保安队长的手不知怎么的松开了,她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耳边是嘈杂的吵闹声。

      过了半天,单真才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抬眼看去是个警察。当时,单真真希望这个人是穿着警服的王建辉,她忍住泪水,勉强站稳。

      “单医生,没事吧?”接警赶到的警察问道。

      “没事。”单真恍恍惚惚摇摇头。

      “真的没事?”警察又问。

      “没事。”单真木然地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受没受伤,全身麻木,没有疼的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看你还是先去检查一下。”警察看着呆若木鸡的单真,看来她是给吓傻了。

      “好。”这次,单真改成点头。

      门外的汪医生连忙上前,扶着单真慢慢走出办公室。

      “这几个院领导真是王八蛋,停药他们是知道的,出事了个个都跑得远远的,都什么人啊!把一个女人推到前面,真不像话!”汪医生骂道。

      单真只是苦笑笑,这是活该她受的罪,院领导当然不会站出来承担责任,又不能让底下人顶着,只好她这样的人出面。

      经过检查,单真并无大碍,脸上有些擦伤,左手腕韧带严重挫伤,肿的厉害,为了恢复的快些,汪医生给单真上了固定绷带。

      “伤成这样你还不回家休息?搞什么搞到现在?”王建辉听完,不由怨道。

      “医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医生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轻松。”单真有气无力地说,她现在是浑身疼,没有力气和王建辉争辩。

      “你来有事儿?”接着,她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王建辉庆幸自己来了,站在小区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分明感到了一丝不安,所以才决定走进来。

      莫非是心灵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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