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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20

      单真和王建辉都是大忙人,早出晚归的,说起来住的距离很近,遇上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有时在超市买东西碰上,单真也只是寒暄个一两句,根本不想和王建辉多来往的样子。

      不久,王建辉发现她买了辆车,mini型的,完全代步的那种,新做了头发,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正在慢慢走出离婚的阴霾。

      时至年底,各种各样总结、表彰、交流会议多如牛毛,王建辉做为刑侦主管领导被派去参加一场行政鉴定培训,与会的都是各市级领导和主管人员,培训为期三天,地点设在警官培训中心,文件要求住在中心,不得随意外出,最后一天下午还要考试,考试成绩列入年底考核。

      培训讲师均大名鼎鼎,第二天上课的是省警官学院客座教授单晨远,拿到课表的时候王建辉便知道这位单教授是单真的大伯父,等单教授走上讲台,王建辉发现他具有单家人典型长相,面部轮廓削瘦,四肢纤长,表情淡然,属于那种感情不轻易外露的人。

      中午用餐,王建辉带着两个手下正好一桌,边吃边聊。单晨远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还剩下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下来,两个手下不知道单教授和单医生的关系,见教授主动坐到他们这桌,连忙受宠若惊打招呼,然后不停请教了很多问题,单晨远笑着一一作答。

      餐后是一小时午休时间,王建辉和单晨远住在一层,两人进了电梯,单晨远轻声说道,“王局,我想打听一个人。”

      “单教授是想问单医生的事吗?”王建辉问道。

      “你认识单真?”单晨远惊喜地反问,这样就不用多费功夫了。

      “认识。”王建辉点头,“***号大案,受伤警察手术就是单医生做的,很成功,小伙子现在健步如飞。”

      “我知道那个案子,没想到单真也参与了。”单晨远说道。

      “她是个好医生。”

      “单真得了她爷爷的真传,却跑去考了西医,老爷子到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单晨远说着又笑了起来,“她因为某些原因到了临水市医院,要不是在那种小医院,当然,我不是说医生都该在大医院工作,可单真确实失去了一些更大成就的机会。”

      “我明白单教授的意思,我知道一些单医生的事情,包括她的婚姻状况。”王建辉说道。

      单晨远沉默片刻,原本只想了解一下单真的近况,还有她过得好不好,眼前这位王局长比想象中知道的要多。

      “你也许已经知道,单真的婚姻没得到家里人的赞同,她从小有自己的主见,又固执。为了和方中华结婚,和她爸妈,也就是我弟弟弟媳几乎闹翻了,去了临水后更很少回家,所以我想问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单晨远问。

      单晨远的问题着实把王建辉难住了,听上去单家对单真的情况一无所知,他该不该多嘴呢?

      “王局,是不是有什么事?”见王建辉犹豫不决的样子,单晨远急忙又问。

      “单教授,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单真出了什么事?”单晨远更加着急起来。

      “单医生已经离婚了。”王建辉只好说了,没想到单真对自家人口风都那么紧。

      “什么!她离婚了!什么时候?她……她怎么没和我们说?这孩子……”

      “单教授,我不便说太多,这本该单医生自己告诉你们的,不过她现在过得不错。”

      单晨远深深叹了口气,“王局,谢谢。”

      刚说完,电梯门划开,单晨远跨出电梯,王建辉走在他后面,他的步伐和背影略显沉重。

      当晚,单真接到家里电话,电话里母亲于芬勒令她周末回家,语气强硬到单真无法拒绝。

      周末,单真开着刚买不久的车回到阔别已久的单家大宅,站在门前,她盯着那扇深褐色大门看了很久。她在这里出生、长大、离开,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里面的情景。爷爷住在正屋,大伯和伯母住东厢房,西厢房是他们一家,叔叔和姑姑不住在大宅,但周末都会回来小聚,所以每逢周末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老保姆蒋阿姨和伯母负责饭菜,姑姑会带来点心,每次品种都不一样,她最盼着见到姑姑,小时候还坐在门槛上等着姑姑的到来,看见姑姑和姑父出现在巷口便跑过去迎接。

      单真唇边露出微笑,那些日子多么美好!

      “真真!”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直在单家做保姆的蒋阿姨跨出门槛,“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蒋阿姨。”单真上前一步,站在蒋阿姨跟前。阿姨老了,头顶都是白头发,背也有些驼,单真不免伤心,想当年蒋阿姨是多么的精神,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

      “你这丫头老也不回家。”蒋阿姨仰头看着单真,抱怨说。

      “太忙了。”单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蒋阿姨不说破,拍了拍单真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进去吧,我去超市买香油,年纪大了,忘东忘西的,等要用了才发现没有了。”

      单真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进门槛,转身合上门板,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小时候她最怕听见这个声音,每次开关门的时候就想起恐怖电影。

      转过照壁是正堂,正中央墙上挂着一幅扁鹊画像,四处轻悄悄的,感觉像是没人在家。穿过正堂,单真继续向后走,她直接来到西厢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爸,妈,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单真听见母亲于芬的声音,“进来吧。”

      单真推门进去,父亲单晨永坐在书桌后拿着本厚厚的医书,母亲走到沙发前坐下,她穿着一双厚底绣花棉鞋,地上铺着单真再熟悉不过的羊绒地毯,那是父母在新疆行医时带回来的,走在上面听不到一丝脚步声。

      “坐下。”于芬指着对面的沙发,对女儿说道。单真坐了下来,静静观察父母脸上的表情,可单家人就是如此,别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连母亲也练就了这高深的本领。

      一家人坐在那里沉默以对,好一会儿,于芬才说道,“你离婚了?”

      单真暗暗吃惊,父母怎么会知道的,这也意味着全家人都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今天把她叫回来的目的。

      “嗯。”单真应了一声,并不想做任何过多解释。

      “为什么?那时死活要跟着他走,怎么又离了?”于芬语气生硬地问,从大伯嘴里得知女儿离婚的消息,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但没有吃惊,从女儿走出这个家之后,结局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没什么为什么。”单真回答,就是不想听到母亲这样的话语,才让她不和家里联系的。

      “听说你们离婚没多久他就再婚了,那女的还大着肚子,你说说,怎么搞成这样?”女儿的态度惹恼了于芬,她大声问道。

      单晨远得知侄女离婚的消息后,又托人调查了一下,这才知道侄女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方中华不停外遇,最后把小三肚子搞大,离婚没多久便再婚了,侄女卖了原来的房子又搬了家。他把调查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弟弟弟媳,老爷子单汉德也在场,弟媳气得浑身发抖,大骂方中华不是个东西。

      “你要我怎么说?”单真抬起进门后一直低垂的头,盯着母亲说道,“难道要我承认我是错的,你是对的,我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于芬气得指着单真,“你什么态度?我早说了,我早说了会这样,你不听,真真,你但凡能听进去一点大人的话,也不至于会这样!”

      千金难买早知道,单真苦涩一笑,人就是这样,往往等走完弯路回头再看,才发现自己走了弯路。

      “好了,都少说两句,等会儿开会,看老爷子怎么说。”坐在一边的单晨永说话了,他一向话语不多,但字字如金。

      单家有个规矩,凡事都要开家庭会议,个人表达各自观点,最终有老爷子做决定。单真虽离家多年,可也无力反抗这个规矩。

      没多会儿,就听见蒋阿姨在门外喊了一声,“老爷子让大家到偏厅。”

      三人来到偏厅,老爷子单汉德端坐在上,左边依次是大伯,大伯母,大堂哥,二堂哥,叔叔和姑姑并不在场,单真稍稍松了口气。

      “都坐下。”单汉德说道,年逾九十的老爷子声音依然宏亮,还是单真记忆中的爷爷,时光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痕迹。

      单晨永,于芬,单真落坐到老爷子右手边红木椅子上。

      “真真,你说说,怎么回事?”等单真一坐下,单汉德立刻问道,脸上虽无表情,可心底气得不行。二儿子和儿媳婚后忙着全国各地行医,单真自小跟着单汉德长大,单真聪颖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三岁就拿着老爷子书房里的医书看,遇上不懂之处便问,老爷子倾其所有教授孙女中医知识,本想她传承单家衣钵,可她却选择了西医。做决定之前,爷孙俩在书房长谈了二小时,也不知单真是如何说服老爷子的,反正后来老爷子再没说一句反对的话。

      总而言之,单家人都知道,单真是老爷子的掌上明珠。

      “爷爷,我离婚了,对不起。”单真说道。

      “你又没错,说什么对不起。”单汉德说道,“可你有事怎么不和家里说?”

      “爷爷,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单真不知还能说什么,想想爷爷是怎么将她养大的,单真愧对爷爷的培养。

      “离了也就离了,那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你将来有何打算啊?”单汉德问。

      “爷爷,我没什么打算。”单真回答道。

      “怎么能没打算?”于芬怒女儿的不争,叫了起来,“既然都这样了,留在那个小地方做什么?回家来,我们会给你联系一家大医院的。”

      “妈!”单真看向母亲,“我不想回来。”

      “你怎么回事?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于芬被女儿气得够呛,“那个小医院能有多大的发展?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留在那里!”

      “妈,我有我的打算,如果要换医院,凭我自己也能换,可我现在没有跳槽的打算。”单真的医术已是远近闻名,其他几个市的大医院都私下找她接洽,想挖她过去。

      “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当初死活要嫁那个方中华,然后又跟着跑到那么个小地方,好了,他倒是步步高升,你呢?窝在个小医院什么都不是。现在,人家没几天就再婚了,那个女的还挺个大肚子,再看看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怎么那么没用?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女儿?你对得起单家吗?”

      单真被骂的低下头。

      “有话好好说。”单晨永小声劝着妻子。

      “我能好好说嘛?”于芬眼含泪水,全家对单真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单真一次次给他们带来打击。

      “于芬,还是好好说,不要急。”对面的大伯父单晨远也劝道。

      “你就是从小到大给大家护的,都护着你。”于芬气不打一处,怎么倒好像是她不讲道理了,“你说话啊!你给我解释解释,不说不会后悔的吗?怎么离婚了!说清楚!”

      “我不能生。”单真被母亲的深深刺伤了,难道母亲就不能谅解吗?正是害怕面对这样的情景,她才不敢回家,不愿面对家人。

      “什么?”于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

      “我不能生育!”这次,单真瞪着母亲,大声说道。

      “我生不出孩子,妈你满意了吗?”

      全家人呆愣住,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起看向单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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