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燃》原舒音

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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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王建辉打着哈欠进了公安局大门，局长的车正巧停在他前面，他上前打招呼，局长小声让他稍后去办公室面谈，王建辉估摸着是自己升副局的事情有下落了。

　　处理完一些杂事后，王建辉来到局长办公室，局长示意他关好门，王建辉瞅了眼走廊，没发现闲杂人等，合上门板来到局长办公桌前坐下。

　　“局长，找我有事儿？”王建辉问。

　　“是，是关于你升职的事。”局长笑着说道。

　　“我前两天在市里开会，打听了一下你的事情，基本上已不成问题，文件大概半个月后就会下来，恭喜了。”

　　“谢谢局长。”王建辉听了当然高兴，终于盼到了今天。

　　“建辉，好好干，我年纪差不多快到了，后面就看你的了。”

　　“哪里，局长您还精干的很，我太年轻，没您经验丰富，要向您好好学习才是。”王建辉赶紧表明态度，他的升职中有曹秋成的关系，只要局长退休前他稳住，扶正也是顺理成章。

　　局长呵呵笑起来，挥了挥手，“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和你爸一样低调，不像某些人，我还没退就开始动作了，建辉，以后你要多帮衬我点儿啊！”

　　局长去市里开会并没主动打听王建辉的事，而是意外听到了一些消息，说王建辉上头有人，且来头不小。局长也是省城调来的，对王家很是了解，王建辉的父亲王顺安官职没大到通天的地步，为人处事十分小心谨慎。王建辉显然有自己的门路，局长打算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临走前再推王建辉一把，自己离任审计时也好有个照应。

　　“明白，局长。”王建辉自然是满口答应，有了里因外合，要不了几年，临水公安局便是他的天下。

　　局长办公室出来，王建辉出了办公大楼，找到当地一个混混，托他调查方中华的情况。

　　“王队，查这个人干吗？你们有行动？”混混好奇地问。

　　“让你查就查，哪来那么多废话！”王建辉没好气地说，“给我查清楚一些，特别是他小三的情况。”

　　“放心，王队，临水没我查不出的秘密。”混混信誓旦旦保证。

　　和混混分手，王建辉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帮单真，或许只单纯同情一个可怜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有恩于他。

　　“就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好了。”王建辉喃喃自语着。

　　没过几天，混混和王建辉联系，两人约好在一家小酒馆碰面。包间里，混混掏出一个信封交给王建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开始说这几天自己调查的情况。

　　“这个女人叫李露，原来在**公司上班，一年前辞职了，有个快要结婚的男朋友也分了，据说和一个什么当官的在同居，可前段时间突然回了家，邻居看见一个男人开着奥迪把她送回来的，那个男人的长相有些像方中华，可我盯了几天也没见到人。”

　　“她穿着防辐射服，怀孕了？”王建辉指着照片里的李露，问道。

　　“应该是，我还正好赶上她去医院检查，好像快有二个月了。”混混回答。

　　“方中华的？”王建辉又问。

　　混混摇摇头，“不知道，没看到她和方中华一起过。”

　　王建辉沉下脸，事情如同所料很棘手，方中华把情妇送回家再不露面，没证据证明他们俩有关系，更无法证明孩子是方中华的，单真的官司根本打不下去。

　　“继续盯着。”王建辉指示。

　　“要盯多长时间？王队，我也要吃饭。”混混脸上略显不悦，嘟囔道。

　　“再盯一个月，给。”王建辉塞给混混一个装有钞票的信封，“省着点儿，够你花一阵子的。”

　　混混打开信封口朝里瞄了眼，立刻高兴起来，“谢啦，王队，我办事你放心。”

　　“得了吧你，喝酒。”王建辉朝混混端起酒杯。

　　混混把信封装进口袋，端起酒杯嚷嚷，“王队，我敬你，我干了您随意。”

　　和混混喝完酒，王建辉来到市招待所外，拨通她的手机。

　　“单医生，我在宾馆外面，出来一下。”王建辉不废话，直接说道。

　　单真此时正在医院值班，“我不在宾馆，今天轮到我值班。”

　　“那我去医院找你。”

　　医院和招待所都集中在市中心，不用走几步路就是医院，王建辉来到医院，单真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单真见他进来，倒了杯水递给他，凑近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喝酒了？喝点水。”单真说道。

　　王建辉正好渴了，接过水杯喝得一干二净，“谢谢！”

　　单真看他喝水的样子，拿过水杯又倒了一杯给他，这下王建辉只喝了一口。

　　“有事吗？王队。”单真问。

　　“这是你要的东西。”王建辉回答，把混混给他的信封拿出来朝单真递过去。

　　单真瞪着信封，下意识不想去接这个信封，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给，看看吧。”王建辉将信封放到单真办公桌上，“没查出什么来，方中华和李露始终不碰面，你丈夫是个聪明人。”

　　单真拿起信封，倒出里面的照片，一张张翻看起来，照片里李露穿着防辐射服，有几张就是在医院照的，陪在身边的应该是她的母亲，照片里找不到方中华的身影。

　　“我不是说不想查了吗？为什么？”单真从照片当中抬头，看着王建辉问。

　　“算还你个人情。”王建辉回答。

　　“还我人情？我帮你做过什么？。”单真摇摇头，疑惑地问。

　　“是你救了我手下人，那次行动要是出事我就完了，怕要被撤职。”王建辉说。

　　“没什么，救人是我的工作，你没欠我什么。不过，真的要谢谢你。”单真淡然地说，做医生那么多年，她仍旧记得爷爷说过的医德医心，救死扶伤是本分。

　　“不用谢，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照片你也看了，根本不能证明李露和你丈夫有关系，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我找人和邻居打听了一下，没人知道什么。”

　　单真走到挂衣架旁，从包里拿出钱包，又转身走到王建辉跟前，“王警官，谢谢，我不知该该给你多少？”听到他话里说找人打听，单真想着该给些跑步费才是。

　　“不用了，单医生。”王建辉挡下单真，“别谈钱行吗？就当交个朋友。”

　　“怎么好意思。”单真还是坚持。

　　“那就当同乡帮同乡好了。”

　　“谢谢。”单真觉得再坚持下去显得矫情，收起钱包不提。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不能总住在宾馆。”王建辉在一张凳子上坐下，问。

　　单真也坐了下来，“我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下周去法院。我们俩名下有二套房子，首饰是没法要回来了，我想法院不会让我露宿街头的。”

　　“首饰发票在哪里？有发票也能证明是共有财产。”

　　单真叹了口气，“发票和首饰放在一起，都被拿走了。”

　　“还不算太坏，你还能拿到一套房子。”王建辉说道。

　　单真苦笑笑，“他拿走的里面有结婚时我妈给我的一个戒指，很有纪念价值，当时我爸妈并不同意我和他结婚，但我一再坚持，我爸妈拿我没办法才勉强同意，结婚时我妈给我买了那个戒指当嫁妆。别的可以不要，那个戒指我真想拿回来。”

　　“你可以死马当活马医，跟法官提一下，把戒指的样子、价格，购买时间说的越详细越好。”王建辉建议道。

　　“好的。”单真把王建辉的话记在心里。

　　一周后，单真和方中华这对夫妻终于走上法庭，离婚并不像两人想得简单，法官还是要走调解程序，并要求两人分别列出家庭财产明细，为后面的财产分割做准备。

　　第一次调解用脚想也知道以失败告终，两人都要求不再调解，法院宣布一周后开庭，对离婚和财产分割做出最终裁定。

　　法院外，单真拦住方中华，要他把戒指还给自己。

　　“我什么时候拿过你戒指？”方中华耍赖地笑，首饰是母亲去拿的，尤其喜欢那枚戒指，当年尽管不愿意女儿嫁进方家，单真家人还是大方的给了嫁妆，光戒指就价值好几万。

　　“我别的首饰都可以不要，那个不行。”单真逼着自己无视方中华的可恶嘴脸，说道。

　　“我没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拿了？”方中华依旧无赖地笑，发票连同首饰都被母亲拿走了，单真拿他根本没办法。

　　“你！”单真气得差点犯晕，“你非要什么事都闹上法院吗？”

　　“单真。”方中华凑到单真眼前，“我明白地告诉你，法院我同学多得很，房子我们一人一套，别的你就不要想了。”

　　“你真是无耻透了！”单真骂道。

　　“随你怎么骂，我无所谓，单真，咱们下个星期见，拜拜。”说完，方中华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冲单真挥挥手，自以为潇洒地扬长而去。

　　“无赖，流氓，混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单真手攥成拳，边发抖边呢喃。

　　单真慢慢朝宾馆走去，等进了房间已是浑身大汗，洗了个澡她坐下来想了半天，思来想去只有找王建辉，看看他法院里是否会有熟人。

　　“法警认识两个，法官不是很熟，方中华是本地人，根深蒂固。单医生，你为什么不找你伯父？”王建辉说道。

　　“我不想麻烦家里人。”

　　王建辉笑了笑，“你伯父是省厅级专家，找他再合适不过，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家里人不就该在这种时候出头吗？”

　　单真沉默片刻才说道，“我基本上已和家里人断绝来往了，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离婚的事情。”

　　王建辉也有十几秒的停顿，“到底是一家人，迟早是要知道的，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告诉他们。单医生，我劝你一句，还是找家里人帮忙。”

　　“谢谢，我会考虑的。”

　　单真和方中华的关系渐渐在王建辉脑中清晰起来。

　　一个女人在年轻时不顾一切嫁给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而今女人只剩下不值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