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念往昔》囧象环生

4、第三章

　　“喂，刘老杆儿，这段听了几遍了，有新鲜的没啊！”
　　小馆子里聚了躲雨的村人，显得比平日里还热闹。体面的小铺老板邀了客人品茶谈生意；无事的读书人三三两两聊天闲嗑；穿短打的苦力蹲在门口，捧着大碗喝着粗茶……展昭占据着不起眼的一角，独自品着酒，沾染着人间的气息……
　　“想听新鲜的是不？”那说书的精瘦精瘦，竹竿子似得手端了茶碗轻啜一口，咳了两声，又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沉声道，“想听新鲜的，还真有一件！”
　　看到下面人的目光被聚拢过来，说书人又是一顿，扯了嗓子一声大喊：“这南来的北往的打尖的住店的，过往来客乡里乡亲，下雨天寒，听小老儿说书您多添件衣裳。”
　　下面人哄的一声，又有几人高笑着合着喊：“嗨，刘老杆儿你有没有新段子啊，没有可别遛爷爷们！”附和声一片。
　　说书人神情自宜，毫不慌张。待下面的起哄声小了，才悠悠张口。
　　“要说时下最新鲜的事儿，还是京城里的夜盗三宝~”
　　“喂！刘老杆儿，你真是涮我们呐！还夜盗三宝，襄阳都破啦！锦毛鼠早就魂归故里啦~”
　　“啪”酒杯从手中滑落，跌得粉碎，只是这小小的破碎之声在满室喧闹中引不起一点注意。
　　“你们知道的是老戏，难道不想听听新闻？”
　　“啥新闻！”“你说呐！”“咋的，难道锦毛鼠还魂啦！”
　　四下又是起哄的喧闹声。
　　“说对啦。”说书人往下一探身，神情好似窥得了什么天机一般，又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正是那锦毛鼠还魂啦~”
　　酒肆内传来抽气的声音，继而是低声的议论，声音不大却哄哄作响。展昭抬起头，盯着那说书人，手臂微微的颤抖着，不知是希冀还是拒绝……
　　“别卖关子啦！”
　　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说书人才慢慢端正了身子，一拍醒木，神神秘秘的说道。
　　“要说这夜盗三宝的是不是锦毛鼠白玉堂，还得先看看他偷了些什么东西。上次那锦毛鼠白玉堂为了引诱御猫展昭去陷空岛，夜入开封府盗走了包相爷的三样宝物。这次那胆大包天的贼偷儿竟然偷到皇宫里去了，将当今圣上的如意九龙冠，七巧夜明杯和秦皇飞云剑统统盗走啦。”
　　“嚯~”说不出是赞赏还是害怕的嘈杂声又哄哄而起。
　　“这还没完呐，那深宫大内也是兵卫森严，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出走脱的。更别说先前那番入宫杀人，题诗宫闱的事情，经过前次的事情，大内早就添了禁军和守卫，如何能让人再那么轻易进出？”
　　卖关子的一顿。
　　“要不怎么说这来人本领高强呢，那般禁卫愣是没拦住，还死伤了不少。这白玉堂可真是胆大妄为，盗宝皇宫，击杀禁卫，题诗留名‘白玉堂’……”
　　“唉唉，我说，你总说那是锦毛鼠！可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对啊对啊！那锦毛鼠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怎么还能诈尸还魂啊！”
　　“哎~你们还别起哄，宫里有人见到啦，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岁的宠妃庞氏的那位娘娘。那庞娘娘别看性子刁蛮，人长的可是貌美非常，不然怎能拴住帝王心呢。白玉堂本就是面如冠玉，姿容不凡的豪强之人，原先在宫内任职之时也是见过庞娘娘的，现在越性深入后宫，去私会娘娘啦。”
　　这番话一出，下面哄笑起来。也有高声说不信的，也有皱眉接耳议论的，还有些人眉眼间都透着粗鄙狎昵的猥亵喜色。
　　“要照你这么说，这个锦毛鼠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对啊对啊，锦毛鼠不是侠义之士吗？不是杀富济贫的好人吗？怎么进宫盗宝无故杀人？还会去调戏后宫妃嫔啊！”
　　“死人还能这么做啊，肯定是假冒的吧。”
　　“不会是那娘娘看中了人家，现在花了眼认错人吧。”
　　“哈哈哈哈”
　　小小的酒肆里人声如沸，倒像开了锅一般。
　　“娘娘就算要思春，也不用摁在死人身上，那多晦气啊。其实这人究竟是不是白玉堂谁也说不好，反正当今除了已死的锦毛鼠，这江湖上谁也没这胆量没这能耐不是！”
　　“刘老杆儿，闹了半天你也说不准啊！”
　　“嗳，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若说不是白玉堂，偏偏那贼人突围之时落下了兵器，正是锦毛鼠的秋水雁翎刀！况且身在京中的北侠欧阳春看过后都说，那可是真品！确确实实就是白玉堂的刀！你们说，蹊跷不蹊跷？！”
　　展昭的心猛然一抽！若说之前尚可等闲视之，听闻此言展昭再也坐不住了！
　　欧阳大哥的为人他岂会不知，况且北侠又岂是多言多事之人，如果不是玉堂的刀他断不会如此说！若真是玉堂的刀……那刀，分明随葬了……
　　难道有人开棺盗刀！可恨！人已逝，还未满一年，怎么会有人如此混账的冒名作恶！那人，那人是那么纯粹而干净……惜名如命，容不得半点污浊……本想那人为家国为朋友为黎民百姓如此逝去，守了忠义全了美名，也不枉一番苦情，不负锦毛鼠之盛名！却如何会被人泼了这样一盆污水！
　　不可忍！不可忍！
　　“啪”
　　酒肆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目光的焦点，一张清俊的容颜偏皱了眉紧了唇，面色发青，手中的宝剑铮铮鸣响，脚下是碎为齑粉的桌子。
　　展昭起身，往柜台上扔了一锭银子，不理会众人诧异惧怕的目光，走出小店翻身上马，冒着绵绵的雨向着开封的方向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