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歌]黑血机械师》朽之木

4、神父（上）

　　阿卡德和塞拉斯到达贝多力克市时，距离拂晓还有一段时间。不做等待，他们麻利地解决了遇到的所有敌人。
　　这座位于北爱尔兰的城市，怪物的灾情远没有哈尔特小镇那么严重。从空荡的大街到被毁坏的民居，主仆两人对它们的击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要收拾干净食尸鬼们最后的窝点，他们就能在日出前赶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食尸鬼们聚集在贝多力克市的旅馆。这里旅行者众多，大量的生肉逃不过感染的蔓延。在一条几乎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里，塞拉斯握着她的长铳步枪，连射着从屋内不断涌出的食尸鬼。

　　“对方是人偶，不是人，就像南瓜一样，”她一边默念着自我催眠，一边夹起长枪瞄准那些活靶子，“普通的人偶，瞄准，发射，一击解决。”

　　痛快的杀戮使她渐渐兴奋起来，眸子由清澈的深蓝转变成躁动的红色，她进入了狂暴状态。丑陋的食尸鬼们疯狂的朝她射击，她却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密集的子弹中，在她看来，那些从不同方向飞来的子弹仿佛一幕慢速播放的默片，毫不费力便能杀出重围。
　　滑步穿梭，小跑闪避，她由远距离射击改为近身搏斗的方式，用臂力和拳劲击碎它们的头颅。脑浆和血液洒满细长的木制地板，遍地狼藉，原本廉价古老的旧木旅馆俨然成了一座屠宰场。

　　塞拉斯的英勇取悦了阿卡德，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心情格外高兴。他鼓动着他的小小仆人，告诉她何为夜族——无需忍耐——虐杀敌人，以及，食用血液。

　　她两眼通红如血，彻底陷入了狂暴状态，和平时那个抑制杀戮、战战兢兢的普通人类根本判若两人。食尸鬼们的血液随着子弹的绞杀，四处溅射，不少黏液粘在了她的脸上，狂暴状态的她却丝毫没有不适感，反而被这些腥臭的液体诱惑得越发兴奋。
　　解决掉旅馆内的敌人，她停歇了下来。
　　血的气味弥漫不散，充满美感。混沌的意识游走在清醒与狂躁之间，塞拉斯努力克制着嗜血的欲望，挣扎不定，仿佛一步的差错便会堕入万劫不复。
　　她喘着粗气，抬起手，隐忍着，伸出舌头，想要舔一舔溅射在手上在的血液。在舌尖触到美味的瞬间，一把枪剑从身后刺入她的喉咙，截断了她的呼吸。

　　攻击来得太突然，连阿卡德也未曾察觉。极短的错愕，在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数十把枪剑接二连三的从暗处飞来，通通插进了她的体内。
　　鲜血顷刻间溢了出来，连呼吸都带着血的气息。
　　在塞拉斯痛苦倒地的一刻间，阿卡德才回过神。简短的瞟一眼插在她的身上的枪剑刀柄，他发现这是受过洗礼祝福的枪剑，刚刚转化成吸血鬼的塞拉斯很难反抗和抵御这种神圣的力量。
　　紧随其后，写满赞词和祝福语的符纸一张张飞来，被钉在墙面和窗户上，将这个狭长的走道空间变成了专门围困怪物的结界。

　　阿卡德转过身，循着枪剑和符纸飞来的方向，望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月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一个巨大的身形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唯有夹在脸上的圆形镜片和胸前十字吊坠在闪着阴光。
　　“我们是主的代理人，神罚的地上执行者，”来者一字一句说着，“我们的使命是把反抗我们的主的愚者，就算他们只剩最后一片肉也要消灭。”
　　烂熟于心的信仰脱口而出，在最后也最为具有象征意义的“阿门”两字结尾后，他将一手一握的双剑以十字架的造型，一横一竖地架在身前，碰撞出锃亮的火光。
　　一个短寸金发，胡渣杂而不乱的男人。面部轮廓刚硬老练，仿佛被刀剑雕凿，加上那副泛着幽光的眼镜，透出森森寒意。他穿着有些发黄的白色风衣，双手戴着刻满符文的白色手套，乍一看像一名外科医生，但挂在他脸上的诡谲的笑却打破了这本该值得高兴的幻觉：“痛苦时的声音还是真是可爱啊，小姐。但是，就这样你们是不会死的哦，因为一刀也没有刺到你的心脏。”

　　被铳剑刺伤的塞拉斯□□着，趴在地上艰难地挪动身体。她转头看向从走廊尽头一步步迈近的偷袭者，双眼已经褪去狂躁，深蓝的眸子满是惊恐。而站在她身旁的阿卡德却毫不紧张，面对停在不远处强敌，他悠闲地说出他的来历：“梵蒂冈第十三科，特务机构「背叛者」”。

　　眼前这位身形健壮高大的男人正是梵蒂冈特务机构第十三科的主要战力——圣骑士，亚历山大•安德鲁森神父。
　　特务局十三科「背叛者」，既是梵蒂冈非正式特务执行机构，也是梵蒂冈拥有的，唯一也是最强的战斗力。机构成员都是驱除恶魔、镇压异教、消灭异端的专家，他们背负犹大之名，成立了本不该存在的第十三科。正如阿卡德是Hellsing的王牌一样，安德鲁森神父也是十三科的对怪物王牌。

　　“正是如此，Hellsing的走狗们。”他双手紧握一尺多长的枪剑，走向前方身着红衣红帽、笑得猖狂的人，质问道：“你就是阿卡德吗？明明是吸血鬼却做人类同伴，杀吸血鬼，做Hellsing的垃圾处理队长。”
　　阿卡德并未正面回应安德鲁森，他同他一样，迈开脚步，走向同行兼敌人：“在这里的吸血鬼怎么样了？”
　　“解决了，都是杂鱼啊，完全不能尽兴。”安德鲁森答道。
　　两人不疾不徐，面向对方，越走越近，直到并肩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就剩下你们了。”安德鲁森侧目斜视，看向侧身后方的阿卡德。
　　阿卡德却是不屑一顾，只发出一个轻佻的语气：“是吗？”

　　对话没再继续，取而代之的是双剑与双枪的激战。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安德鲁森低着身子，从阿卡德下方突破。锋利的铳剑破开阿卡德刚刚举起的“加斯尔”手枪，一左一右，毫无阻碍地扎进了他的两侧锁骨下方。阿卡德旋即一咳，但随后，他飞快地抬起另一只大口径手枪“豺狼”，干净利索的对准安德鲁森的额头，扣动了扳机。
　　鲜血猛如兽，破牢而出，强劲射击力将安德鲁森震到墙上，头部撞击的地方绽放出一片浓厚的血花。
　　“明明在夜晚，却毫不犹豫地与吸血鬼作战，真是个勇敢的神父啊。”阿卡德拔出插在双肩附近的长剑，扔到地上，嘴边勾起一丝轻蔑，“不过，是个蠢货。”
　　阿卡德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常。
　　身体插满枪剑的塞拉斯艰难的爬起身，朝她敬爱的主人缓缓挪去。“主……主人……”伤口还在发疼，但主人安然无恙使她松了一口气。
　　再看一眼已是死态的神父，阿卡德随后转过身，走向惊慌不安的塞拉斯：“不要说话，你被受过祝福的枪剑刺到了，倚靠自己恢复是……”

　　话只说了一半，阿卡德感到身后蓦地腾起一阵诡异的风，而直面他的塞拉斯却是看清了他背后浮现的黑影。
　　原本呈现一幅死态的安德鲁森神父，彼时站到了毫无防备的阿卡德身后。他再次将铳剑捅进他之前受伤的肩胛，而这次的力道越加强劲。零碎的血星立马溅起，点缀了阿卡德满脸惊愕的表情。随后，他迅速前倾，脱离铳剑的穿刺后翻身跃起，同时不忘开枪反击。
　　数发子弹被安德鲁森灵巧地挡下，却在这一轮攻防站结束前的一刻挨了最后一发子弹。
　　前车之鉴，面对前方倒地不起的安德鲁森，阿卡德并未松懈。随后的几秒，神父又一次毫发无伤的爬起来，并且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向他袭来。
　　阿卡德一边躲闪，一边开枪射击。安德鲁森却是一脸张狂的笑着，握着锋利的铳剑挡下子弹，疾驰而来，步步紧逼。狭长的走道里，阿卡德拉远了对战距离，直到后退至走廊尽头的窗户前。不待他调整好攻防的节奏，数把铳剑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
　　锃亮的枪剑表面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如一束束幽冷的光线，凌冽地朝阿卡德射去。枪剑速度极快，气场犀利，甚至震碎了走廊上的几扇玻璃窗。阿卡德举枪射击，一发子弹一把剑，在击落了所有的铳剑之后，射向了紧随其后的安德鲁森神父。但这一次，神父并不躲闪，而是笔直地冲向了他。
　　晶亮的玻璃碎片犹如夜间的繁星，飞舞着落到地面，敲出零乱的脆响。阿卡德被攻势极快的安德鲁森牵制在走到尽头的墙边，在挡开阿卡德的手枪后，安德鲁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枪剑将他的双手钉在了墙上。
　　手掌被穿刺，牢牢钉在墙上，阿卡德一时间难以挣脱，但他未能及时行动的另一个原因是出现在眼前诧异场景。
　　击中神父的子弹在他的面部及肩部钻出漆黑的弹孔，但伤口却未出现一丝血迹和糜烂，反而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起来。

　　“自我再生。”联想到安德鲁森之前复生的情况，阿卡德像是顿悟了什么，低声说道。
　　“没错，”神父答道，“是我们人类，为了和你们作战而研究出的技术。”镜片上反射出自傲的阴光，不给阿卡德愈合再生的时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德鲁森像是变戏法一般，将数量庞大的铳剑飞快射向因为被钉牢而无法移动的猎物身上。
　　无数锋利的刀尖从体内穿出，带着粘稠的血丝，震碎了身后的玻璃窗。冷清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口，将刀光映得发亮，无法直视。阿卡德全身插.满了枪剑，一脸惊愕，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迹，而后，仿佛怀着深深的不甘，堕入了死地。
　　没人知道数量如此之多的铳剑到底从何而来，也许是隐藏在神父那宽大的风衣里，他仿佛是一位魔术师，总能源源不断地变出杀人的武器。确认阿卡德再无力反击，他握着冷清的刀剑，宛如行刑者，踏上了审判之路。
　　站在一副死态的异端敌人前，安德鲁森露出了笑容，幅度大得连面部肌肉都扭曲了起来。然后，在绝死的血肉撕扯声中，阿卡德头上的宽檐红帽飞了出去，随之而起的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那是一颗头颅，一颗长发飘逸的头颅——
　　阿卡德被割断了脑袋。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战斗场面憋完了，不管好坏不想修了
真心头痛啊，动画的战斗场面流畅充实，用笔写下来实在太难驾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