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歌]黑血机械师》朽之木

12、等待

　　“昨夜，一架不明来历的直升飞机坠毁在里约热内卢郊外，据警方发言人称，坠毁的原因是因为遭到炮弹袭击。”
　　电视信号时好时坏，马克西姆感到有些烦躁。记者报道着飞机失事的情况，不到20寸的电视屏幕却很难辨识出现场清晰的图像。
　　“现场事故分析员表示，飞机断成两半，机身前半部分坠毁在人烟稀少的郊外，已经发现驾驶员的尸体，具体身份尚在确认中。而直升机另一半则脱落砸向了城市边缘的贫民窟，残骸内部未发现尸体，但高速坠落的机身毁坏了数间平房，造成当地居民三人死亡，七人受伤。”

　　马克西姆关掉嘈杂的电视机，坐回里屋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没有了记者喋喋不休的播报，气氛安静了些。屋外传来细碎的人声，警方大概在商量怎么收拾乌黑的飞机残骸。

　　敲门声蓦地响起，他心里一紧，思考了许久才走向门边。

　　“打扰了，我们是警方工作人员，想了解一些情况。”
　　马克西姆警惕地审视着面带微笑的高大男人。他一只眼睛被眼罩蒙住，像霸气的海盗，而当他的目光转旁边一个笑得有些尴尬的女人后，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是关于飞机坠毁的事吗？”他问。
　　独眼的男警察点点头，接着问道：“飞机坠毁的时候，这里的居民有没有发现里面的乘客？”
　　“没有，飞机应该是空的，之前你们警方在电视里不是说过了飞机里没有发现尸体吗？”马克西姆皱起眉头，似乎在抱怨这两个不专业的“警察”。
　　女警察更窘迫了，男警察也是一愣：“抱歉，我们想问的是，除了本地居民，这附近有没有发现飞机里的乘客？”
　　“没有，或许你可以去隔壁问问。”马克西姆有些不耐烦，开始下逐客令。
　　“抱歉打扰了。”

　　被关上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好像病人发出的嘶哑嗓音，叫得人头皮发麻。可刚送走两位可疑的警员，并不牢靠的木门又被谁敲响。
　　他的屋子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马克西姆心想着，将门拉开一条缝。
　　屋外是一个带着传统圆形眼镜的中年人，刚硬的面部轮廓和伪善的笑脸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寒意。马克西姆瞄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闪闪发亮的十字架坠链，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找谁？”
　　安德鲁森神父尽可能的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想向你打听一件事，飞机里的那位女乘客，是不是被人带走了？”
　　“女人？”马克西姆露出疑惑不已的神态，“不知道，警察说飞机里没人。你说的女人是？”
　　安德鲁森一阵语塞，却又不能解释说飞机里的确有个少女，就好像他知道些内幕似的，这样反而会遭到怀疑。“不，没什么。”他赶忙澄清，临走前还很友好似的祝福马克西姆：“主会保佑你的。”

　　自从上次获取了梅温少量的血液样本，并且派人在机场调包了她的行李拿到某个药瓶后，安德鲁森对抗性血液的研究实验进展到了很关键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袭击Hellsing的直升机是何人所为，但这反而帮了他一把。如果她回到英国，他就更难获得关于她的更多信息了。所以，当他从望远镜中看见她乘坐的飞机坠向这块地区后，他第一时间找了过来。贫民窟的居民对外界抱有一些敌意，这使得他的搜寻工作进展得很慢。然而就在他离开马克西姆那儿没多久，他在一条小巷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吸血鬼小姐塞拉斯。
　　她旁边是一位他不认识的男人，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安德鲁森眼底闪现一道精光，而后悄悄跟了上去。

　　塞拉斯和培尔纳德也正在贫民窟搜寻梅温的下落。阿卡德已经被因特古拉召回了英国，他们两个苦力却只能留在巴西，毫无头绪地去找一个生死不明的人。
　　塞拉斯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要装作警方去询问这里的居民。虽然重新做回警察这份工作令她怀念不已，但这里的居民似乎对警察没有一丝好感，根本没给过他们好脸色。
　　可培尔纳德队长却是老脸皮厚，一点也不在意。一上午都是他在询问，塞拉斯几乎没开过口，连嘴巴都要憋臭了。
　　“咳咳，培尔纳德队长，咱们这样似乎行不通。要在这么大面积的人口聚集区一家家询问，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培尔纳德停下脚步，伸了个懒腰：“我也不知道啊，要我说，根本不用找了。我们救出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又和飞机一起坠落到这种地方，我看她根本没有活路了。”
　　“可是因特古拉局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哎。”培尔纳德轻叹一口气。收人钱财，哪有不帮人做事的道理？“走吧，我们再问问看。”
　　于是，两人又继续行走于各个狭小的巷道中，并且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被人跟踪了。

　　送走了警察和神父，马克西姆的心情越发紧张起来。
　　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是一块被世人忽视的地域。除了犯罪事件，媒体和政客们几乎从不关注这里，而他没想到，昨晚发生的飞机坠毁事件，又一次让世人的目光聚集了起来，迎来了不少外界的陌生人，并且都是来找那个人的。
　　他将门推了推，确认锁好之后，他推开之前坐过的木椅，从地上搬起一个石块，然后，黑漆漆的地下，出现一个如防空洞般的地窖。
　　走进湿冷的地下室，他点燃墙边的煤油灯，慢慢有了一阵暖意。
　　不大的空间中央，有一张大桌子，并且摆放着各种试管和玻璃器皿。仪器桌的另一边是一张简陋的床，上面躺着一个长头发的人。

　　在飞机开始朝着贫民窟坠落时，梅温就因为剧烈的震动被抛出了机外，没有成为坠机事件的亡魂。尽管如此，她的情况并不乐观。但幸运的是，她摔到了马克西姆家屋后，正好被闻声而来的他救起。
　　发现梅温的时候，马克西姆也是一阵诧异。他本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里，但身为医生的责任感以及漂浮在少女周身的熟悉的药味还是让他救下了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她。
　　她身中数弹，失血很多，从空中坠落也使得她全身多处骨折。整个凌晨，他都在抢救她、帮她处理伤口，直到她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马克西姆想，她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不然一上午他也不用小心应付寻找她的人。换做平时，除了一些来找他看病的本地居民，他这里绝不会迎来其他陌生人。
　　一上午都在关注坠机事件的消息，加上整夜无眠无休，马克西姆感到有些疲惫。他查看了一下梅温的情况，确认她脱离危险之后，离开地下室，回到了上面。
　　用湿毛巾草草擦了擦脸，他准备躺到小木床上小憩一会。刚一闭眼，恼人的敲门声又“笃笃笃”地响起。

　　“马克西姆叔叔，马克西姆叔叔！快救救我妈妈！”
　　屋外是小孩稚嫩的声音，马克西姆一听便知道是对面街区的小男孩凯尔。他迅速起床，一开门，凯尔便扑向他腿边。
　　“马、马克西姆叔叔！”小男孩还在喘着气，“快去看看我妈妈，她好像很痛苦。”
　　“先别着急，你妈妈不是被送到医院去了吗？”
　　凯尔的妈妈是坠机事件的受伤人员之一，飞机坠落的时候，她的大腿被铁皮机身割开一条口子，凌晨的时候被警方抬到了离这儿最近的公立医院。
　　“那几个叔叔说妈妈只是受了轻伤，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她送回来了，可是刚刚……刚刚妈妈躺在床上不停的抽筋，连话也说不出了。”小凯尔快要哭出来了。
　　“我知道了！”马克西姆犹豫了一会，料想梅温不会这么快醒来，便提着一个小皮箱，随着凯尔来到了他的住所。

　　凯尔的父亲几年死于贫民窟经常发生的枪击斗殴事件。警方很少管理这里的治安，使得鱼龙混杂的贫民窟成为犯罪滋生的灰色地带，很多居民的生命都没有保障。父亲死后，小凯尔一直和身体不太好的妈妈生活在一起，马克西姆偶尔会送一些自己配制的常见药给他们。
　　凯尔的妈妈因为伤口感染导致了严重的破伤风，必须第一时间送入正规的医院进行救治。而当两人赶到时，她已经没了呼吸，全身的肌肉痉挛僵硬，嘴唇也紫得可怕。
　　在小凯尔的哭喊声中，马克西姆默默收起了他的医用皮箱，帮他处理好妈妈的身后事。生活在最底层的贫民没有单独的墓碑，这里上演的无数死亡最终都将结束在旁侧山脚下的集体坟区中。
　　离开凯尔家之前，马克西姆注意到桌上摆放的一瓶陌生的药罐，那不是他赠送给他们家的药。他拿起药瓶，打开瓶盖闻了闻，脸色瞬间就变了。

　　“凯尔，这瓶药是哪来的？”
　　坐在床边的小男孩依旧红着眼眶，似乎在想念他刚刚逝去的母亲。他抬起头，嗓音因为哭喊而变得沙哑：“妈妈去医院的那会，我在飞机残骸附近捡到的。”
　　马克西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药的气味和被她救起的少女身上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她落下的东西。
　　他将药瓶收入皮箱，哄着小凯尔入睡之后才离开。贫民窟有太多孤儿，要么成长要么死亡，他没有办法一个个去收养，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回到居所后，马克西姆直接提着皮箱进入隐蔽的地下室，捣鼓着他的仪器，研究起这瓶药的玄机。
　　梅温依旧昏迷着。他也不知道她何时会醒，也许三五天，也许半个月。他有很多东西要问她，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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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人物登场
大家猜猜他有什么故事，是好人还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