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沢田纲吉番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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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彭格列的很多高层人员都发现了，自从他们的首领从京子小姐的订婚仪式上回来之后，似乎经常陷入心不在焉的状态，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
果然，BOSS他还是个孩子，眼看着深爱多年的姑娘被人夺走，果然会心痛啊——大部分总部人员纷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非常体贴的对北海道的事情闭口不问，同时在心中默默脑补出一部十万字的虐恋情深戏码。
真正的知情人寥寥无几。沢田纲吉坚持对外宣称方墨突然离职是因为家中出了急事，对与他同行的那一群彭格列同伴们都下达了封口令。
饶是如此，一大早就用晴属性的火焰治好了脸、并且对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的彭格列首领依旧止不住各种流言的传播。有一天，他在前往办公室走去的途中，听到了以下这一段对话：
“我听加百罗涅的人说，BOSS在订婚仪式上与京子小姐的未婚夫大打出手，竟被对方打肿了脸呢！”
“什么啦，明明是那天晚上BOSS深受打击，于是在喝多了之后，一瞬间变身为霸道总裁想要朝京子小姐的女伴出手，却被对方殴打至半身不遂呢。”
“你莫要乱说，坏了我们BOSS黑手党界小白花的名节！”
“卧槽，我们家BOSS的脸可是彭格列的无价之宝——真的不能申请出动瓦里安么？”
“敢动BOSS的脸，绝壁是死罪啊！”
对此，年轻的黑手党教父捂着脸表示他只想静静，你们不要问他静静是谁。
虽然这些流言的确是经过他的默许，才被迪诺·加百罗涅和几个高层人员加以传播的，但他依旧吐槽流言越来越不切实际的内容——他好歹也是个黑手党啊！怎么可能轻易被情敌打脸！部下们对他到底还有没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了啊，好难过！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夸张的流言蜚语，才没有人把话题扯到方墨身上。这让沢田纲吉无法自制的松了一口气：方墨身为女性，而且还是长相颇为出众、在他手下任职的女性，如果被牵扯进来，在流言碎语中总是免不了要被恶意的揣测，很难再重新胜任重要的职位。
就连青年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为方墨的归来铺着路，哪怕后者连归期都没有定下，哪怕他暂时无法分清自己对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情感——也许，尽管他对下一次的会面感到惶恐而愧疚，但在他暂时无法感知的某处，他同样期盼着方墨回到彭格列、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2）
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方墨，是中国姑娘来彭格列总部签卖身契的那一天。
那时候沢田纲吉刚刚上任第十代首领不到两年，颤颤巍巍还没完全站稳脚步，就连意大利语都还说不流利，每天一大早就被里包恩的枪口指着一项一项熟悉家族事务，时不时还要被奥菲尔德这一类资历深厚的前辈鄙视一番，分分秒秒活在修罗场中。
方墨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在意大利无亲无故，没有读大学，在西西里的一家小酒馆里做餐厅侍者。唯一的发小在彭格列里混了两三年，眼见混出了些名头，却私自挪用彭格列的资源去灭了一个小型家族，被里包恩亲自找上了门。方墨情急之下跳起来里包恩打了一场，差点成了三级残废。好在里包恩那时候正在四处为彭格列寻觅新鲜血液，以保住袁碧碧的命为条件，把方墨踹进了黑手党这个大坑。
准备签合约的时候，黑发黑眸的中国姑娘与他面对面坐着，满心满眼都是戒备，仿佛随时都想扑上来咬他一口。他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对里包恩逼迫式的手法一点儿也不赞同，却无法反抗大魔头的威压，看着年轻姑娘妩媚明艳的脸庞不知如何是好，意大利语也说不流利，内心只觉得彭格列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了。
最终，沢田纲吉满面愧疚，朝满脸防备的姑娘挤出了一句磕磕绊绊的“对不起”，然后得到了方墨惊骇的瞪视，以及沉默了良久之后、无比僵硬却不像是敷衍的“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在两个人熟悉起来之后，每当方墨提起这场初见，都会调侃他：“我还以为会见到某个满脸横肉不苟言笑的大叔、然后被压榨得连骨头都不剩呢，没想到却跟你打了个照面——你那一脸纯情的表情简直毁灭了我对黑手党教父这个称号的所有幻想呀。”
姑娘明明用着谴责的语气，却挂着漂亮而又温暖的笑容。
沢田纲吉看着那个笑容，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为了保持本心所做的抗争都是值得的。
就算因为天真的想法而饱受训斥，就算身上背负着彭格列家族世代传承的罪孽与鲜血，磕磕绊绊的在黑暗世界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沢田纲吉想要守护他人的初衷都从未改变。如果他的天真能让身处绝境、满身是刺的姑娘重新露出那样的鲜活美丽的笑脸，那他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当时的沢田纲吉并没有意识到，他看着那个被自己定位为‘同伴’的姑娘，定定的移不开目光。
（3）
笹川京子订婚仪式的请帖，提前两三个月就早早送到了沢田纲吉面前。
那时候，他早就是彭格列名副其实的十代首领，稳稳当当的坐在黑手党世界的王座上，以温和巧妙懂得变通的手段而远近闻名，尽心尽力的在家族利益与道德底线中寻找着可能并不存在的平衡点，简直是黑手党世界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好先生兼高帅富，被人冠以黑手党教父的尊称。
而笹川京子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广受学生爱戴的中学教师，三浦春则报考了医学院，在八年苦读之后以异常优异的成绩毕业，移居到了东京。年少时与沢田纲吉亲密无间，半夜偷偷跑出家门只为了去所谓的‘相扑大赛’为少年们加油打气的两位少女，如今各自过上了属于正常人的生活，让黑手党教父不忍心惊扰，只好日渐疏远。
看到那一封烫金的请帖的那一刻，沢田纲吉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平静太多。比起心痛、震惊或是悲哀，青年教父听闻笹川京子订婚的那一刻心中空落落的，突然轻了许多，像是突然之间卸下了一副重担。
直到收到订婚请帖之前都认定自己依旧喜欢着笹川京子，只因为废柴少年沢田纲吉‘应该’钟情于身为并盛校花的笹川京子，‘应该’对这份纯真美好的感情至死不渝。
但是他永远都无法向京子坦白，他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无法告诉对方自己正在做什么样的工作，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有着什么样的苦楚。这些被隐瞒的事实成了横在沢田纲吉与笹川京子之间的一道沟壑。这是青年永远没有鼓起勇气跨过去的沟壑——而那一天，他终于发现，自己似乎不愿意抬腿跨越那道沟壑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京子的感情经过了时光的洗涤之后，只剩下年少时期的最纯粹的倾慕，以及那些自欺欺人般的‘应该’。
这个认知让他难过，也让他如释重负。
可以说，那份请帖把迟钝的黑手党教父一棒子打醒了。
（4）
出发前往订婚仪式之前，沢田纲吉刚走出酒店房间，就被对门的方墨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真难得，BOSS你竟然穿得像是要上战场……这样看来，我也要拿出相匹配的架子才行啊。”
语毕，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纯黑礼服的姑娘果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关着门鼓捣了半天。待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完完全全换了一身行头：她把散落在肩头的黑发尽数盘起，露出纤长好看的脖颈；身上宝蓝色的小礼裙与沢田纲吉的领带同色，七厘米的鱼嘴细高跟让小腿绷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温润的珍珠项链恰到好处的柔和了方墨艳丽的五官，淡妆模糊了她身上的锋芒，令她站在相貌温和的男伴身边也会太过突出，反而让人觉得百般般配。
看着她，沢田纲吉忍不住呆了一下。
然后他胸腔一暖：方墨一向不耐烦打扮，此时费尽了心思，却不是为了惊艳全场，而是为了把自己打扮成了他最好的陪衬品。
盛装打扮的姑娘也回望着他，歪了歪头，展颜一笑，眉梢眼角里都透着雀雀欲试的光芒，问：“怎么样，BOSS，您还满意么？”
沢田纲吉呆呆的点头。
看着方墨战意满满的脸，他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对方，自己这一次不是来宣战的。无论是盛装出席也好，那份长长的礼单也罢，都是青年为了与这份珍视多年的感情告别而做出的准备。
他没有选择在还能挽回的时候就坦诚自己的身份，没有选择在合适的时间迈出重要的那一步，就此错过了自己深爱多年的姑娘——如今那个姑娘已经在自己的人生路途上走出了很远很远，远得让人来不及去追了。
沢田纲吉也不打算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沢田纲吉番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