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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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里包恩发来的信件，方墨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意大利西北部的圣莫雷。
表面上，圣莫雷是意大利重要的花卉市场，不仅一年四季繁花锦簇，还曾经是锻铁和食品加工业的中心，有着‘阳光之城’的美誉。但是，由于工业的衰退，圣莫雷的边境处存在着一大片被无人问津的工业区，被意大利的军火组织充分利用了起来，成了巨大的军火制造窝点，与各个黑手党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信件上同样写明了，屉川京子正是被关押在这片工厂区之内。关押地点隐没在大片的厂房之中，并不显眼，无疑是个杀人弃尸……呸呸呸，窝藏人质的好地方。
方墨下了飞机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往笹川京子的关押地赶——比起直接进行营救活动，她更倾向于休整一下再作打算。但是长途飞行已经耗费了相当的时间，每一分钟的流逝就代表着屉川京子的处境可能会更加糟糕。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郊区寂静的路边布满了重重叠叠的树影，空气中隐约出来一天之中最后的、也是最轻微的鸟鸣。方墨独身一人，没有任何接应，只得小跑着赶上不远处的公交车，向着圣莫雷的边境赶去。
方墨背着沉重的行囊，一边跑一边满心愤慨的想：一个人来出S级任务就算了，但是为什么大名鼎鼎的阿尔科巴雷诺竟然连一个来接应的司机都不给她啊！一个月不见，彭格列就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要是屉川京子因为这点延迟而出了啥事的话就是神作了吧？里包恩先生你走点儿心好么！
那个白痴到家的首领也是，明知道自己身处在风浪尖上，还好死不死的带着一大群自然灾害跑到笹川京子的订婚宴上四处招摇，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他的初恋（初次暗恋对象）一样。简直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范啊！
方墨心塞归心塞，却丝毫不敢怠慢。
她也清楚，敢用笹川京子当人质的家伙一定掌握了比一般人更多的情报，并且想要索取什么重要的东西做赎金——毕竟沢田纲吉把自己的过去埋得很深，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只有方墨一位情人。而里包恩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通知沢田纲吉，反而找到了方墨，就说明这个价钱他不准备付，或者压根付不起。
详细的任务计划书她早就烂熟于心了，但是事以至此，多看一遍似乎也没什坏处。于是方墨再次把厚厚的一叠打印纸从背包里翻了出来，所在颠簸的公交车后座上继续孜孜不倦的钻研。
掳走了笹川京子的虽然只是个中型家族，却名气不小，正是掌控着圣莫雷地区最大的军火制造商，几乎可以说是足以左右整个行业的幕后黑手了。
在方墨的印象里，这个家族在她打昏首领、擅自离职之前，才刚刚与彭格列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喜欢和平的沢田纲吉很看重这次合作，因为这意味着彭格列将把握住军火交易这条命脉，并以此牵制住意大利境内家底薄弱、喜欢兴风作浪的新兴家族。
这个家族从谈判中捞到了大笔的好处，所以方墨完全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翻脸，触碰黑手党教父为数不多的逆鳞。
难道彭格列在一个月内失去了对大局的掌控，已经衰败到人人都能分一瓢羹的地步了？
长途跋涉而来的姑娘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非常关键的信息。但是所有的认证都到位了，就连里包恩的笔迹都与记忆中的相吻合，无可挑剔。
宏观上来看，这次的任务虽然非同一般的凶险，但是彭格列寄过来的战术策划一样不差。里包恩给他的资料比想象中的要详细许多，不仅包括了敌方的战力部署，还有整个总部的内部设计，就连笹川京子可能被关押的地方都摸索了大概，看上去像是下了血本的。
以方墨的能力而言，这勉强算是一场豪赌，但并不是死局。
她并不是没有做过同样难度的人物，也丝毫不介意为笹川京子豪赌一场，却依旧忍不住胸腔发闷、胃部翻腾——因为，里包恩在信件中下达了格杀令。
顾名思义，格杀令意味着方墨必须将遇上的对手斩尽杀绝。
这是一场营救，也是一场屠杀。
++++++
当方墨从跨入废弃工业区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整个天空上只有一点晦暗不明的余晖在西面遥遥的挣扎着，并且被高大的铁皮建筑的遮挡住了大半，隐隐约约的看不分明，衬得那地方活像一座鬼城。
方墨对此并不介意，甚至是有些窃喜的，因为她并没有跟随大流，学习使用戒指和指环进行战斗。好在她的夜视能力也还过得去，所以黑暗就会是最好的掩护。
虽说任务计划上标注了笹川京子的所在地，但那幅平面图在黑暗里一片模糊。再说了，那些厂房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另方墨难以分辨出目标。为了保险起见，方墨很敬业的在脑子里划出一个大致范围，然后一栋一栋的把其中的建筑物了个遍。
第一栋，第二栋，第三栋……
没少偷过鸡摸过狗的姑娘这回穿了一身黑，长发利索的束在脑后，撬锁爬窗轻车熟路，放轻身段在夜色里敏捷的搜寻着自己的目标，顺便悄无声息的扭断敌方家族人员的脖子，倒也没有立刻被发现。敌方大本营中虽然防卫森严，但是真正能打的却不多，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以武装供应为主的家族。
虽然一切都顺利，但方墨还是觉得隐隐不耐，甚至还是无法像往常那样控制住心跳的频率，手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渗出了细细密密地汗，好几次差点握不稳手里的枪支。
第四栋，第五栋，第六栋……
随着方墨的逐步深入，她的四肢越来越轻快协调了，但索绕在身边的奇特的压力一直都在，不增不减，仿佛要把人逼疯。更讨厌的是，不等她走近笹川京子的关押点，就听见前方拐角处传来的‘咔嗒’几声轻响。
那声音非常非常轻，在这片寂静的黑暗几乎微不可闻，但是方墨听到了。不仅如此，她还分辨出了那响声的真实含义——那是消音枪械上膛的声音，而且数量不止一把。
方墨一惊，想也不想地就扑在石子地上往侧边滚去，堪堪避开那几枚呼啸而来的子弹——虽然大部分动作做不到好莱坞明星般的优雅，但她对自己的速度和爆发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滚完一圈之后女人立刻跳了起来，进入战斗状态。
“什么人！”对面见偷袭不成，干脆加大声音，但是开枪的手法却丝毫不乱。
呸，会回答的都是傻X。
就脚步声来看对方至少有六个人，但是黑暗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子，仓促间方墨也无法分辨出具体的人数，于是只好不管不顾地朝子弹过来的方向不断扣下扳机，直到弹膛全空，左臂迸发出一阵钻心的痛——她这才发觉自己没能躲过最后一发后方来的暗枪，鲜血浸湿衣袖。
无论如何，她的反击也没白费：不等她找到掩护，就听见不远处立刻传来两具尸体相继倒地时发出的闷响，以及另一个男人压抑着痛苦的咒骂。
然后占据了方墨感官的就是奔跑中急促的呼吸声，左臂的刺痛感，淡淡的血腥气以及……突然从敌方手上迸发而出的奇特火焰。
不愧是专职制造武器的家族啊，匣子多到不要钱。方墨在心里暗暗的一咬牙：当年她刚开始混黑的时候，能够利用这种玄幻火焰进行战斗的，还只有最大的几个家族呢。世事变迁真是快得惹人烦。
在她面前突然浮现的火焰共有三簇，各有不同的颜色、从不同的方位袭来，却以相同的方式在黑暗里幽幽的燃烧：暗红，灿金，以及如同雷电一般滋滋作响的萤绿。
分解，活性，硬化——死气之火的各种资料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闪过，让方墨当即丢下手里的枪，朝怪响不断的雷属性火焰冲了过去。
行动间她使劲儿蓄力，然后瞄准了一拳砸在对方左手的匣子上。
雷属性的那人光顾着伸手护头了，压根没想到方墨会冲着自己的匣子来。而等他意识到事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毁灭性的力量之下，那个精炼金属盒子像玻璃一样轻而易举的碎掉了——碎裂时发出的轻响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音符之一。雷属性的‘硬化’以及麻痹属性的电流对方墨这种没有任何火焰的人来说最是棘手，一旦神经被击中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看着那个雷属性男人惊骇的表情，方墨不禁得意的咧了一下嘴角，闪身到了对方背后，然后伸手绕上对方的脖子，恶狠狠的一拧：“想跟奶奶我拼强度，没有火焰的你也还早了个十年。”
于是在‘咔嚓’一声后，方墨毫不留怜惜的丢开手里软绵绵的脖子，紧接着祭出扫堂腿绊倒两个，朝着地上的两个倒霉鬼一拳砸下去，铺在泥沙地上的整块石板尽皆迸裂，伴随着红白色的脑浆一起。
动作间扯到了伤口，让方墨痛苦的咧了咧嘴，随即毫无犹豫的转向下一个目标——刚才那一阵子弄出来的响动大了些，顷刻间，她就被彻底包围了起来。各种颜色的火焰相继燃起，伴随着一阵阵‘开匣’的喊声，各式各样的匣动物也被放了出来。
一时间，方墨觉得自己身陷于一个缤纷热闹的动物园。
一拳把一只娇小可爱的晴属性狐狸打了个对穿、又一脚踹飞一只雾属性山猫之后，自认为尊老爱幼的姑娘内心都要斯巴达了：到底是哪个傻逼发明的这种战斗方式啊！竟然忍心让这么可爱的东西被殴打至死，上辈子不是变态就是个缺乏母爱的家伙！一定缺爱啊妥妥的！
虽然一只手臂负伤不轻并且身陷敌营，但是方墨却觉得充满了希望：懂得使用匣子的家伙们这么多，她一定离屉川京子的所在不远了。
等着吧沢田纲吉，老娘一定活着把你的公主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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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番毫无美感可言、血腥程度足以在拼比十八禁重口味连续剧的苦战之后，方墨充分发扬小强精神，拼着破烂般的身体和一口灼热的鸡血，终于摸黑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她身后，只有一片死寂——整整一个家族的战力，几乎尽数折损在了方墨的手上。
当方墨一脚踹开那扇理应关押着笹川京子铁皮门的时候，浑身上下难受得快要散架了。她几乎失去了分辨敌我的能力，全凭一口气在死撑。她满脸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幸好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她的痛觉非常迟钝，只能感觉到浑身上下隐隐作痛——她没有时间做紧急处理，但是也不怎么担心自己会变成残废。毕竟她只要回到彭格列之后用那种黄色火焰烧一烧，估计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但她随即又想到自己这身伤也是匣子带来的，于是低头嘀咕了一声高科技真是一把双刃剑，开始环顾四周。
废旧的仓库里阴冷异常，同时也非常空旷，让方墨一眼就找到了躺在角落里的笹川京子。对方纤长的脖颈和四肢此刻都无力的垂着，样式清新的长裙上满是污渍，仿佛搁置已久的偶人。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清冷的银白色光芒如水一般从仓库唯一的窗口灌了进来，包裹着一动不动的少女——她的肤色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白皙晶莹，色泽温暖的长发上落满碎钻般的光，哪怕盖过精致的眉眼，却更是掩不住那股楚楚动人的气质。
尽管在此等艰难的境地里，屉川京子都是美丽的，美得令方墨自愧不如。
这就是女神的气质啊，她这种满手是血、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黑手党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呢。方墨暗自感叹了那么一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伴随着视线的一阵模糊。但她咬咬牙硬撑着，尽力将手上与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了，快步赶过去将无辜的女神抱在怀里，准备离开。
虽然这一夜简直是地狱修罗场，但是能站着走出去，已经比方墨设想的要顺利太多了。
简直就……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她下意识的这么想。
几乎是立刻的，方墨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好使劲甩了甩头，一边急急忙忙的加快脚步，一边像是确认体温般的将屉川京子抱得更紧了些。
“唔……纲、纲君？”刚跨出仓库的大门，不大清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软软糯糯甚是好听。
方墨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紧绷，同时脱口而出：“笹、笹川小姐，您醒了？没有受伤吧？”
“不…你是……”怀里睡美人紧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了那么一点点，但看上去还不怎么清醒，漂亮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很迷茫的样子。
方墨尽力扯开一个和善的微笑，急急忙忙的开始安抚被营救出来的屉川公主，生怕对方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把满身血污的自己当成厉鬼之类的东西：“请别害怕，虽然我现在的样子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请务必相信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是十代首……咳，泽田纲吉君派来带您回——”
“哦？没想到你真的活着走到这儿了呢，倒也不枉BOSS大费周折。”屉川京子突然睁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方墨不得要领的解释。
方墨一愣，正寻思着京子的喃喃声不知怎么的听上去分外冷漠失真，眼前就突然闪过一抹亮丽的绿光。
她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那是死气之火，雷属性。
“什么……”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不等方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倒了下去——不是因为大脑控制身体这么做，而是因为双腿无法支撑上身的力量。从嘴角溢出的血沫堵住了剩余的话语，胸口一阵尖锐的绞痛，伴随着电流灼烧血肉的滋滋声。
她趴在尖锐的石子地上不甘心听血液流失的声音，于是瞪大模糊的双眼，使劲抬头。
然后她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营救出来的女人正低头看着自己，嘴角含笑。
方墨愣了一下，不禁眨了眨眼，发现对方的确在笑，而且笑得很美；那双纤柔无骨的手指间抓着一把正在淌血的匕首，而匕首的刀刃上燃烧着漂亮的绿色火焰。
她还想再看，却发现一阵墨蓝色的雾气遮挡住了对方窈窕的身段，模糊了精致的面容。待雾气散尽，暴露在方墨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美艳万分的脸庞。
那个陌生的女人长发漫卷眸光清明，高高在上如女神一般，嘴角一道冷若寒冬的笑意，哪里有半点迷糊的模样？
操！
陷入昏迷之前，方墨在心中向着对方默默竖起了中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