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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八章 ...

  •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梅苑,只觉脑子昏沉的厉害,眼睛困得睁不开。

      三叔很担心,吩咐紫荷去找朗达来。

      我摇头,说不用。心想被苍双曕折腾了大半夜,有精神才怪。

      上床躺下后,三叔照旧搬个圆凳坐在床头,说守着我,让我安心睡。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这一觉,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我飘到现代转了一圈,陪爸爸妈妈回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过了个快乐年。过完年,我去了学校,看见曾经山盟海誓的男友正搂着一个长发女孩在甜蜜说笑。我黯然走开。

      走着,走着被一堵高墙挡住去路。我试图绕开,却怎么也绕不开。焦虑之际,墙边突然出现一架云梯。我手脚并用攀上梯子,艰难的爬到墙头之后,却被入目的景象惊住了。茫茫戈壁中,苍双曕身着威风凛凛的战甲正与一个蒙面布衣男子对峙。我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布衣男子是谁。祖父突然出现,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布衣男子面前,一把扯下他的蒙面。男子面容露出来。

      我吓一跳,竟是父亲!

      苍双曕忽然提剑,刺向父亲胸口。父亲不及躲闪,中箭,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我扑过去大声让苍双曕住手,可他听不见,再次向父亲举剑。我挡在父亲身前,没用,长剑还是穿透我的身体刺向了父亲。

      望着父亲腹部冲喷而出的血柱,我肝胆俱裂,大声呼唤他。父亲缓缓倒下,在贴近地面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将目光转向我,微笑,声音悠远:“阿囡,我的阿囡……”父亲慢慢闭上眼睛,我哭着大声嘶喊……

      “丫头,醒醒……丫头,呜呜……醒醒……”我在梦中哭着喊父亲,朦朦胧胧中却听到三叔在耳边哭着喊我。我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缓了缓,我积蓄全身力气,终于艰难的撑开一条眼缝。

      室中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手被紧紧的握着,我想动动不了,张嘴想说话,嗓子干的厉害,试了几次发不出声音。怎么回事?梦魇了吗?我着急起来,使劲挣扎,凝聚全身力气,终于叫出一声:“啊……”

      声音一出,满室瞬间明亮。

      我再次昏睡了三天三夜,禾卡不在,朗达看不出所以然,三叔急得方寸大乱。阿姆几欲魂断的提醒他,医师没用,要请法师。于是庄子上下的人被尽数派出去,方啸熟门熟路,很快把上次为我招魂的巫师请上山来。

      设坛,做法,招魂……

      进行中,收到消息的苍双曕急急回来了,长孙烈也来了。他们摈弃相互间的敌视,和众人一道围坐在法坛边,为我招魂祈福。

      法事做了一半,巫师摇头,说我的魂魄已飘离的太远,恐难召回,让三叔准备后事。

      三叔闻言,当即晕了过去。

      苍双曕命令巫师,必须召回我的魂魄,否则灭他九族。

      巫师惊惧,哆哆嗦嗦的说他法力有限,需要襄助,提供了具体地址,让苍双曕去请人,但是提醒说不一定能请到。苍双曕令方啸和林顺即刻去办,说请不到人,他们也别回来了。二人领命,半个时辰后,绑回来两个半瞎老头……

      我醒过来了,三叔心有余悸,认为是苍双曕的步步紧逼才使我产生厌世的念头,因而将全部怒气发向他,长孙烈亦未幸免。三叔赶他们走,都走,一刻都不准留。苍双曕没说话,和长孙烈相视一眼,一前一后默默离开……

      “三叔,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我靠躺在床上,嘴里嚼着三叔喂的果仁,感觉幸福无比。

      三叔冷冷哼了声,说:“老崔把他们安排到山下庄子里去了。”

      我这一昏睡,苍双曕的回京计划再度推迟。不过不是全无好处,他不再逼我当下随他去利州了,托三叔转告我好好休养,去利州之事再议,所以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三叔,你何时去郡府上任?”

      三叔闻言,一脸嫌恶表情,说:“谁要去当那个破官,不去!”

      破官?太守可是一方大吏。我笑道:“圣旨下来,你也不去?”

      此番借助水灾,苍双曕成功的从廉王手里抢下云州。一王功成万骨枯,这一场漂亮仗的背后牺牲的是数万奄奄待毙的可怜百姓。

      三叔长长的叹声气,支起下巴望着我问:“丫头,你说叔会是个好官吗?”

      我抓起他的手,重重的握了握,坚定的说:“当然。”

      三叔咧嘴笑,反握住我的手,说:“既然我家丫头相信叔是好官,那叔就去当这个官。”

      苍双曕在我醒后第三日回京,走前,他来跟我告别。不再冷厉,不再逼人,温和的摸着我的头,说等他忙完手头的事物就来接我回京,让我安心等他……

      苍双曕走后第四日,京城忽来一道加急圣旨,宣长孙烈即刻回京,不得延误。

      “蕙儿,我走了。”山脚下,长孙烈对我说。

      “嗯。”我心里酸涩难言,他的回京不是偶然,不想亦知是苍双曕在其中做了手脚。皇命大如天,不管是我这个尚书府的小姐,还是他这个太师府的公子,皇权面前,同为蝼蚁罢了。

      长孙烈至我跟前,犹豫了下,试探着握起我的手。见我没有抽出,他眸中瞬间溢发光彩,望着我目光灼灼,说:“蕙儿,等我,回京面圣之后我即刻回返云州。”

      我没说话,心想一旦回京,苍双曕岂会轻易让你回返?

      长孙烈轻轻抬起我下颌,表情温柔似水,“蕙儿,要等我回来。”

      我拒绝不了这样的他,点头说好。

      目送长孙烈离开,我的心苦痛不已。

      方啸来到我身边,掷下一句话:“在小姐成为康王妃之前,他不会再有机会回来。”

      是夜,弯月如钩。

      我漫步在山林间,耳边吹过风声,鸟声,流水声。行至盘石处,我转身看向不远不近跟着我的方啸,问他:“能聊聊吗?”没听到他回话,但眨眼之间,他人已站在我身边。

      我在盘石上坐下,随手拽了把细草,一边编草辫,一边随意说:“你不是他的侍卫吧?”侍卫应该是林顺那样的,他这样的人若是侍卫,一早被砍了。

      方啸静静的平视前方,不回答我的话。

      我无所谓,问他:“你心中有爱慕之人吗?”

      方啸沉默不语,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点了下头,说:“曾经有过。”

      我说:“既有体会,你认为爱情是几个人的事?”

      方啸意味深长的看看我,沉吟了下,说:“方某以为是两个。”

      我微笑:“真是巧,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呢。”

      方啸不说话了。

      不说话不要紧,他只要把我的意思传达到苍双曕耳朵里就行。事情既已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做两手准备。长孙烈若能回来,我会给自己机会享受爱情;若然……不能回来,我须得为来日入主康王府筹算些事情。

      三叔履任太守之职后,庄子庶务再次压到我身上。好在郡府离此距离说远不远,快马脚程,半日也就到了。三叔隔个几日就会回来一次,与我说说话,交交心,生活和从前无二。

      一日,三叔突然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娇俏秀美的白族女子。

      我看他,行啊,口味越来越特别了。

      三叔咧嘴笑,招手让两个女子过来给我行礼,介绍说她们是姐妹花,姐姐叫金花,意为金波耀眼的花;妹妹叫银花,意为银波耀眼的花。

      我听了无语,这名字起的,要是三姐妹的话会不会还有个铜花,铜波耀眼的花?

      两朵花汉语说得不流畅,勉强能听懂。她们先是按着白族规矩给我行了个礼,又在三叔的提醒下按着汉人规矩再给我行礼。事情有些突然,我没有准备见面礼,就让阿姆取出两张百两银票给她们。花姐妹不敢接,三叔一旁发话,让她们拿着。金花怯生生的望了我一眼,跪地接过,连声道谢;银花见姐姐如此,也赶忙跪下……

      三叔很满意我的大方,说了句晚上陪我用膳,带着两朵花回苑了。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心生感慨,秋桐走了,两朵花来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晚膳后,我向三叔汇报庄子庶务,当得知有一名庄仆出现疑似疫病之症但被迅速隔离,目前症状稳定后,三叔松了一口气,跟我说他这回来要把朗达带走。

      我一惊,难道爆发疫情了?

      三叔点头,说木雅与贡曲两个镇子已有不少乡民出现疫病之症,他去巡视过,情形不容乐观。

      我吓一跳,赶紧问他有没有事?

      三叔笑,说没事。我不相信,让他站起来走几步给我看看。

      三叔听话,站起来转了十几个圈,说没事就是没事。

      我还是不放心,赶紧吩咐紫荷去找朗达。

      朗达很快过来,给三叔细致检查一番后,确认身体健康。

      我松了一口气。三叔笑我小题大做。

      朗达一旁老神在在的说话,她警告三叔,疫病的传染性非常强,今天无事不代表明日安好。

      我连连点头,附和她说的很对。

      朗达把目光转向我,说:“师叔,你刚与公子有接触,稍时别忘了用艾草泡个澡去去秽气。”

      三叔瞪眼:“你这丫头……”

      我笑,朗达说话一向噎人,三叔的口才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三叔只住了一晚,翌日大早就带着朗达回郡府了。走前拜托我帮她照看两朵花,说姐妹俩娇嫩怯生的很,让我别吓着了她们。我听了心里吃味,不高兴的说她们娇嫩,难道我就是山野里的狗尾巴草?三叔抱着我哈哈大笑,说我就是一棵狗尾巴草,不过在他心里,我这颗狗尾巴草赛过天下任何至宝。

      禾卡来信,说他五日后到,问他的衣服有没有给做好。

      我手忙脚乱起来,因着三叔的阻拦,我早把给他做衣服这事抛到爪哇国去了。赶紧喊来阿姆,问她有没有闲置的衣料?阿姆说有,不过都是去年剩下的,不是时新的料子,问我干什么?我说给禾卡做衣服。阿姆的脸立刻黑了。

      忙活了两天,给禾卡做了两套常服。为防三叔吃味,也给他做了两套。

      禾卡提前两天回来,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理解了他为什么老问我要衣服?用阿姆的话来说,这哪是个人?分明是只要饭的野猴子。

      “野猴子”恢复人样后要吃饭,我亲自下厨烧了几道大菜。禾卡很高兴,边吃边说没白交我这个朋友。饭后聊天,禾卡转身在脏不拉几的诊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给我,说是送我的生辰礼物。

      我接过,看了半天认不出是什么玩意。

      禾卡鄙视我枉为大家小姐,连猫眼宝石都不认识。

      我惊诧,这臭哄哄的东西居然是猫眼石?

      禾卡有点囧,闷闷的说洗洗就不臭了。

      三叔得知禾卡回来了,急急忙忙从郡府赶回来,要禾卡跟他一起去趟木雅,说那儿又出现几例疑似疫症的乡人。禾卡一听,立刻放下碗筷,拿个馒头就跟三叔走了。阿姆望着他的背影感慨,说看着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竟有一颗仁善之心。

      时间很快进入十一月份,我生日将至,三叔要广请宾朋,为我操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我觉得不妥,他刚任太守,又适逢灾际 ,说还是低调点好,自己人庆祝一下就算了。三叔不听,说他心里有数。我火了,威胁他要是不听,我就去睡觉。三叔怕了,立刻改口说依我,都依我。

      翌日,方啸交给我两封信,一封是苍双曕的,另一封居然是二叔的。

      我心中讶异,二叔的信怎么会跟苍双曕的一起?

      方啸解释:“八百里加急只有兵报,灾报和王爷可用。”

      原来如此。

      回到书房,我默默的拆信,先看苍双曕的。与以往不同,这封信的字里行间散发着淡淡的哀伤。他先是抒发了对我的刻骨思念,说每日要点安睡香方能入眠;然后提到王府里的女人,从次妃到侧妃再到庶妃,苍双曕用寥寥几语评价了她们每一个人。

      这是他首次跟我提起他的女人们。

      我又展开二叔的信,就一句话,说他写信之日便是他出发来云州之时,一切等见面后再说。

      收起信,我去找三叔,把两封信拿出来给他看。趁三叔阅信的空当,我走到书架旁浏览他新添置的书。不经意间,竟看到一本《般若心经》。心下不由纳闷,三叔什么时候信佛读经了?

      经书不厚,薄薄数页。因为母亲的缘故,我对《般若心经》虽不了解,却也不算陌生。著名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语,即出自该经。随意翻了翻,发现其中夹着几张折叠整齐的花笺。

      忍不住好奇,我偷偷展开其中一张。

      看后愣怔,花笺上的字迹竟是父亲的手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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