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话】安罗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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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期，聿笙站在车边，看见医院外面的车来车往，商量着问小熊：“路程不远，爸爸与你散散步回家，可好？”
小熊嚼着小护士给他买来的趣多多，煞有介事地点头：“那路上小熊口渴，爸爸带没带钱给小熊买爽歪歪喝？”
聿笙微笑，掏出钱夹来拿出五元装在他的背带裤口袋里：“这样爸爸没带钱，小熊也可以自己买了。”
小熊非常满意，伸出两只胳膊：“好吧，你做的很不错，熊给你抱。”
聿笙蹲下来抱着他，却没有着急站起身来，只是这样静静搂着他，沐浴在行政楼的夕阳里。有一天，他居然真的可以抱着安罗与他生下的孩子，真实的，不可分割的，就在他的怀里，喊他爸爸。这样的感觉太奇妙。
“爸爸。”小熊趴在聿笙的肩头唤了一声：“你这样子，是不是很喜欢我？哦，但是啊！熊已经喜欢上安罗了，只能拒绝你的好意，你不要哭。”
聿笙又浅浅勾唇：“好，那我喜欢你们两个。”
天色暗了，聿笙抱着倦乏瞌睡的小熊，拎着满满一兜零食回了家。怀中抱着儿子，站在门外，等待妻子来开门。聿笙嗅着小熊身上的奶香，心底越发柔软了。
“小熊带我吃了很多很有趣的东西，我们都很撑，你不必做很多饭了。等下他醒了再……”进了门，聿笙把小熊抱去屋中先睡着，口中跟安罗解释着，一走出来却看见她脸色不佳地望着自己，遂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小熊的胃不好，饭前怎么能给他这么多零食吃呢！你知不知道，小熊一岁的时候，因为吃坏了东西而发高烧，差点就离开我了……这些年即使过得再不好我也会让他吃上温热的东西，连饼干都不敢给他吃太多，你却带他吃撑了零食回来！万一他再……”
聿笙愣了，瞬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安罗说着，见他有些自责的神色，忍不住去抹抹眼泪停止了怨言：“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我更没有资格冲你发火，是我太后怕了……在我最冰冷的日子里，我只有小熊陪在身边，我只有他……”言毕，安罗红着眼圈，抿抿唇角，绕过尚聿笙走入屋子里去看小熊。
聿笙徒留在厅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全然没了思绪。都市新闻时间，聿笙轻轻走到小熊的房门外，看见安罗正一口口地坐在床侧喂小熊喝着热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满全印着担忧。
待喂过小熊吃了热饭，安罗把图画册给他看，自己则出来洗碗。门口遇见了聿笙，安罗垂着头道：“他没事，我这就去做饭，你也一起吃点热的吧。毕竟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陪着小孩子只吃零食做晚餐呢？刚才是我的不对，不该那样怨你，我忘记了你不知道小熊生病。”
聿笙跟在她后面，略有不满道：“我也很久没吃过糖葫芦，更是从来都没吃过棉花糖跟烤面筋，我是不知道小熊生过病，那是因为你瞒着不与我说！你跟我多讲些他的事情，下次我才能保证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安罗点点头：“是我不好，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小熊出生以来……不，他没有出生时就身子不好，十分弱小，很令人担忧。身边的医生跟护士都以为他无法存活，可是他顽强的活下来了，这是我今生最大的奇迹。你一直都想知道，这三年来我是如何度过的。”安罗回过头来看着尚聿笙：“今天我就告诉你第一件事，知道有小熊的存在时，他已经在我肚子里快要三个月了，所有人都劝我拿掉他，可是都被我拒绝掉了。直到他已经长到第八个月，医生告诉我，告诉陪在我身边的人，让她们做好孩子出世就注定跟我一起走向死亡的准备。我相信没有一个母亲能经历这种阴霾的，那等于同时期判了两个人的死刑。”
聿笙的两潭深井紧紧锁住她的面容：“为何？为何会这么危险？为什么说小熊生下来就会跟你一起不保？”
安罗带着泪痕弯唇：“因为……大家都担心，小熊体内，会遗传到我的癌细胞。”
“什么！”聿笙一时间被她的言语讶异地倒退半步：“你说什么？阮安罗……你……你哪里会来的癌细胞！”
“加拿大，安大略省，那一年的抗癌妈妈，就是我。”安罗笑着说完，转过身去慢慢开始熬粥：“你害怕了么尚聿笙？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现在你是不是该庆幸我当初离开了你？”
聿笙久久无法回神：“为什么会这样……你……你因为这个才离开我？不，不会！可是小熊跟你……我……”
安罗舀好了粥，端去餐桌，聿笙急忙跟上来道：“告诉我，全部，我要知道全部！”安罗微微抿唇：“你要听么？好，事情就是我的父亲因为屡教不改，非法集资而被抓起来，知道我认识你，而你们家又跟上流社会走得近，于是，老土的戏码，临死挣扎打算让我去勾引你，等着怀了孩子可以要挟你们家相助。身败名裂就一起身败名裂。就是这样。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他的女儿把弄到手的钱全都拿去还了法院判决受害人的赔偿，并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我告诉他你不爱我，你要跟璐雯小姐结婚了，我什么都没得到，还在肺里发现了癌细胞。爸爸听了之后，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判了刑，入了狱。而我，一个人，远赴重洋去治病。凄惨无比，家破人亡。这就是我最后变成的模样。好在上苍没有带走小熊。我说过他是我人生唯一的奇迹，唯一的光芒。他没有遗传到我的癌细胞。这就是我坚持活到今天的动力。”
安罗说完才意识到早已泪流满面，看着尚聿笙凝滞的双眼，她凄然一笑：“现在，你知道了，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有，很多很多话要跟你说。”聿笙肯定地握紧两拳：“你爱我的，是不是？”
安罗微怔，聿笙又逼问道：“告诉我，当年你离开的时候……你……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我不会看错人的，这么久以来，我都不会看错我认定的你。不然，我不会这样跟一个傻子似的等了又等，终于还能在有生之年等到你回来。你的确坏的够本了阮安罗，你的确够让我恨上一辈子的。”
他说着一把将她捉进怀中，狠狠地，不客气地紧缚着她瘦弱的身子：“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到现在竟然还爱你。阮安罗，我这辈子从没怕过什么……从现在起，你要用你的一辈子来弥补我。还有，你若是敢说你不爱我，我一定杀了你。”
安罗被他紧紧勒在怀中，明明是觉得摊开来了，跟他之间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是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距离着幸福更近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深深迷惑了，却落在他的怀抱，永远都不想再离去。
“坏安罗……”
小熊心痛地抓着自己的领子拉扯着画册站在廊子里：“你用小白公主打发了我，就为了跟爸爸在这里偷着抱抱！你忘记你最喜欢的是熊了！还有爸爸！明明才跟熊说喜欢，又去抱安罗！呜呜……你们抱抱，不带熊一起……还抱的那么紧！”
☆
窗外阴云密布，安罗打量着天气，道：“今天真的要回大院一起吃饭么？我担心晚上会下暴雨，那样我们都回不来。”
聿笙倒是不在意，认真地弯腰给小熊系着鞋带：“回不来？回不来就住下，那房子够大，不用担心住不开。”
“可是……”可是她心中就是有介怀啊！
“你在怕什么？”聿笙举起整装待发的小熊：“我什么都不会说，不必担忧。”
安罗轻笑：“我既然有勇气告诉你，就不怕任何人知道。揭开伤疤的那一瞬间很疼，可是既然揭开了，还是消消毒，风干过后能好的更快。”
聿笙没有再多言，只道了声：“出发吧小熊！”便打开门抱着小熊一阵欢喜的冲出去了。安罗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呐喊道，阮安罗，他都可以那样洒脱地去接纳这一切，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不然，你怎么配跟他在一起？
坐在后座的儿童椅上，小熊乐呵呵地吹着冷气玩着他最爱的新凹凸曼。安罗看着他的笑容，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她暖心的了。
“铛铛铃铃……”一阵悦耳的铃音传出，是她的手机响了。
安罗拿起看了一眼，很奇怪，陌生来电。可是显示的一长串号码瞬间就令安罗警醒过来，来自加拿大的号码！
聿笙从后视镜中望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安罗呼了口气接听：“你好，我是阮安罗。”
“Really？安罗？我的上帝，我终于打通了！容恋恋竟然告诉我三次错误的号码，这白白让我焦头烂额了二十分钟！”
“宸安？”安罗听出他的声音来唤了一声，这一声唤也一齐入了尚聿笙的耳朵。
“是我，安罗，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听恋恋说你租住的房子着火了，把原来的一切都烧没了……这让我好几个晚上担心地睡不着！安罗，你跟小熊都还好么？有没有受伤？你的身体好么？现在又找了新的房子么？药还够不够吃？天呐……我发现我只要是接触到了你的问题我都会变得喋喋不休。安罗，我很迫切知道你的现状，我要确认你平安无事！”
“宸安，不要担心，我很好，小熊也很好。我们现在……我们现在住的也很好，暂时安定下来了，什么都不缺，你不要担心了。”
“安罗，告诉你现在住在哪里？新的住宅安全不安全？你永远都在让我不要担心，可是这恰恰让我很伤心。你既然说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提议回到渥太华让我照顾你？你一个年轻的女人如何带着三岁的孩子生活？安罗，回来好不好？”
“宸安……”安罗握着手机，不禁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中前座面色不善的尚聿笙。她知道车内很安静，听筒的声音早已经足够令尚聿笙听见些许关键词，现在正不知该如何答复。
“我们到了。”聿笙不露痕迹地提醒，安罗回过头，看见车窗外熟识的梧桐林荫路，拐过弯去就是军区大院。
“安罗？你身边是谁？”程宸安显然听见了聿笙的声音，在另一端接近发狂：“安罗？那男人是谁？安罗！告诉我，你跟谁在一起？安罗？”
“宸安，正如你所说，我身边的人是尚聿笙。”安罗冷静地回答，聿笙已经停好车下来拉开车门抱小熊出去。“宸安，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这一切，现在的我，竟然已经带着小熊住一起进了他的家。我们……我们甚至登记结婚了。”
电话那头似乎线路发生中断，一度嘈杂地震耳欲聋。安罗避开听筒待了许久，不见再有回音，这才匆匆收了线，跟着下了车。
聿笙抱着小熊，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面不改色的安罗：“怎么？他怕我把你拐跑，还是更担心你已经跟我‘安全地’在一起了？”
安罗没有回答，小熊倒是抢先发话了：“安罗！刚刚是谁的电话？是不是宸安爸爸？你怎么不让小熊接呢！小熊很想宸安爸爸！哼！宸安爸爸也一定只想安罗一个！不然怎么都不给熊打电话？！”
“你离开我之后……一直都是在他的身边么？”聿笙冷冷望着她：“他照顾你怀孕，照顾你生下小熊，还把小熊一起养大？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来？或者如他所说，一起留在加拿大？阮安罗，你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尚聿笙，”安罗颤抖着咬着唇：“我回来，不过是说服不了自己内心对一个男人的念念不忘。不是只要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会产生爱情的。我的目的，你就当成是我活得久了，想回来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天空果然如约而至了惊雷，二楼的阳台上，尚云看见了楼下的三人，招呼道：“怎么干愣着不进门？尚聿笙！这雨就要下了！快些进来！”
可是，安罗心里的雨，早已倾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话】安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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