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思》周白

5、笑相思

　　宁王从椅子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
　　他坐到床上去，我站在一旁又尴尬又紧张的看着他，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宁王偏过头来看我，他问：“站那里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睡觉。”
　　他拍拍身下的床榻：“天色已经很晚了。”
　　一瞬间我以为他反悔了，于是大惊失色道：“你刚刚答应我！”
　　宁王了然的笑笑：“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但是这么晚了，我不能到别处去。”
　　“怎么？”他挑起一边眉毛，“你不相信我？”
　　我犹犹豫豫小半天，终于走过去，躺在床里边的位置，宁王就躺在我的旁边。
　　宁王侧着身体，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把我揽在他的怀里。
　　我说：“王爷……”宁王说：“叫我容瞿。”
　　他的嘴巴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便拂过我的颈侧，似有电流流过我的每一寸皮肤，我轻轻打了一个哆嗦。
　　我乖乖的喊他：“容……容瞿。”
　　宁王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过来已日上三竿，宁王早不在我身边。
　　小刀嘭嘭嘭的敲我的门：“公子，你醒了吗？公子！”
　　也不待我回话，就径自推开门进来。
　　我一定是昨晚紧张过度，浑身乏力，好似昨夜跑了八千米越野。小刀进来了我也管不了，只是迷蒙着眼睛，不非常清醒。
　　但是小刀表现十分诡异。
　　昨夜那一番闹剧之后，屋子里乱七八糟，桌椅被我挪移了原位，还有绞断的两条腰带以及打碎的茶杯。
　　不知为何，小刀望一眼这狼藉现场，然后抬头看我，脸上竟然露出笑来。那笑容，怎么说，好像有一点点猥琐。
　　我被她笑得浑身发毛，一下子就清醒了。我把被子朝上拉一点，盖住自己胸口。
　　我问她：“你笑什么！”
　　小刀笑嘻嘻回答说：“没想到王爷和公子昨夜那样激烈热情，怪不得王爷今早要我晚些叫醒你。”
　　我一开始怔住，以为小刀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下子血就涌上面孔来，既羞又气。
　　我骂：“你胡说什么！昨晚我们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小刀好似十分了解的说：“好啦好啦，我都明白。公子，你不要害羞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无论我怎样解释，小刀都一副“我明白”的表情。
　　我真是百口莫辩，悲愤不已。

　　吃过午饭，我闲来无事抽出一本书来读，只是读了没有三句话，已经神志渐消，昏昏欲睡。索性就把那本书扣在脸上，就那样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嬉笑声，好像少女银铃的声音，似远似近缭绕耳边，仿佛错觉。
　　我身体微微一动，搭在脸上的书啪地落在地上，我一下子惊醒。
　　门口立刻传来一阵清脆笑声，我循声望过去，原来有五六个梳髻的少女从门后探出脑袋偷偷笑。
　　我听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哎呀，王爷的新宠真有趣！”
　　我脸一下子红起来，竟然被女孩子看见了我刚才的那副蠢样子。
　　女孩子们又笑起来：“他脸红了呢！”
　　我站起来，但是又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多这么美丽的女孩子。
　　那些女孩倒是比我大方，她们对我说：“我们是府里的乐伎，住在落荔园，就是有着一颗海棠树的院子。”
　　她们这样一说，我立刻想起来，她们就是住在相思阁东面那座院子里的歌姬舞姬。我经常从楼上望见她们弹琴跳舞。
　　“你们来这里是有事吗？”我问。
　　我不明白她们找我做什么。
　　一个穿着粉白色衣服的姑娘站出来说：“我叫紫归，我和我的姐妹们听说王爷特别宠爱一个男子，特地来这里看一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可爱的人。”
　　其余几个姑娘在门后捂着嘴巴笑。
　　这些女孩子看起来年纪都并不大，但是说起话里这样的大胆，一看就知道没有吃过什么苦，可见宁王平日对她们都是极好的。
　　她们邀我出去玩，叫紫归的姑娘对我说：“天气这样好，你呆在屋子里也无聊，不如来我们落荔园吧。那里芍药花都开着，你可以一边看花一边听我们唱歌。”
　　被这样美丽的一群姑娘邀请，我怎么会拒绝。我便随着她们去了。
　　在院子外面已经听见有人弹琵琶和琴的声音，院子的大门开着，我看见许许多多穿着美丽衣裳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的聚在亭子哪里说悄悄话，有的弹琴跳舞，有的就在踢毽子。
　　忽然看见我来了，一齐停下，把头转过来盯着我看。
　　我在门口停住脚步，被这么多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不是不尴尬的。但是紫归拉着我，将我强扯进院子。
　　我一只脚刚刚踏进来，便有一群女孩子围上前来，唧唧喳喳将我团团围住，一个个都好奇打量我，还一边问：“你就是王爷最宠爱的那个相思公子吗？原来你长得这样俊俏呢！”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头顶都冒出汗水来。
　　还是紫归替我解了围，她挡到我面前，大声说：“相思公子脸皮薄得很，你们不要再调戏他，万一吓坏他怎么办！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到这里来的。”
　　虽然这番说辞我有一点不太同意，但是总算那些女孩子听了，哄笑一声便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