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不曾流逝的时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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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沙罗的笑容僵在那里，转过身体看向声源处，认命地被抓包，“哥哥。”
是的，站在不远处的人正是沙罗的哥哥保宪。不得不说的是，保宪是和晴明有着不相上下水平阴阳术的阴阳师，美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他还是晴明的师兄。
“哟，晴明。”保宪随意地打招呼，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沙罗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哥哥语气里带着火药味。
是哥哥都会生气的吧，从晴明入门开始，保宪对晴明就有种莫名的敌意，而现在……
看着妹妹与他站得那么近，果然……
自己重要的妹妹要被抢走了。
“唉，”想到这里，保宪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好吧好吧，她开心就好。但是，如果敢让沙罗哭的话，绝对饶不了他。
保宪头痛的揉了揉脑袋，这时从他胸前的衣缝里伸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沙罗在啊。”说着黑色的不明物体跳出来，敏捷地扑向沙罗。
沙罗惊喜地叫出声，“猫又！”伸出双手接住它，动作熟稔无比。
“色猫！”保宪不屑道。
猫又是一只黑色双尾猫，是保宪的式神。它总是对谁斗爱理不理地，除了沙罗。猫又最喜欢像普通的猫一样被沙罗轻轻挠着下巴，每当这时它都会舒服地发出咕噜的声音。沙罗也最爱猫又露出舒服的表情，能给别人带来幸福也是一种幸福呢。
“啊……猫咪……说话了……”博雅愣头愣脑地说。
“笨蛋。”猫又瞥了博雅一眼说着蹭了蹭沙罗。
“哥哥来这里做什么呢？”沙罗问。
“是因为这个。”保宪指着一只落在树上的黄色小鸟，“有人在找阴阳师帮忙，就过来了。”
“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和远吹小姐啊。”
看看，都成我们了。保宪心情更郁闷了，“是远吹小姐。”
“那是怎样的忙呢？我也想帮忙。”沙罗跃跃欲试。
“不妨问问远吹小姐吧。”
沙罗看向远吹，远吹点头，缓缓道，“其实，我想找人。是——我的姐姐。”
“远吹小姐的姐姐也喝了人鱼的血吗？你们怎么分散了？”沙罗连连发问。
“没有呢，也不是分散了。”
“那……？”
“活了很久的人总感觉自己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出去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呢。前些日子，我偶然地动了出去的念头。我从林中出去，到了一条繁华的街上。那条街上，到处充满着生活的气息。这样繁华的景象，使我想起了很久很久的事情。真的是很久了啊，一百面前吧。”远吹再一次露出寂寞的表情。
“一百年前？”
“是的，我已经活了很久了。都……厌倦了。”
博雅露出心疼的神色，双拳紧握，低声唤到，“远吹小姐……”
“但是发生了很好很好的事情哦。”远吹语调一转，轻快起来，“也许，姐姐转世了呢。”远吹径直讲下去，“我的姐姐是个很美丽的人，温柔漂亮，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个这样好的姐姐。正是这样温暖美好的姐姐救了我。”
“听上去使人悲伤呢。那么，是怎样的故事呢？”保宪收起不正经的样子，问。
“我突然发起高烧，看了很多次病也不见好转。如果再没有办法降烧的话，我会有生命之虞。姐姐每天不断地想办法挣钱买药，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终于有一天姐姐高兴地说有办法了，让我在家里等她。可是，姐姐到了傍晚还没回来，高烧和担忧使我头脑混乱不堪，几乎活不下去了。
第二天来了一个和尚，他粗鲁地给我灌下了人鱼的血之后就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我就恢复了，可姐姐始终没有回来，我几经辗转找到了那个和尚。
＇那个啊，是一个交易。＇和尚无所谓地说着，＇她把自己献给我，我就给你喝人鱼的血。＇
我几乎要疯掉了，那么美丽善良的姐姐，连恋爱都不曾有过的姐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姐姐现在在哪？＇
＇死了。＇
＇死了？！＇
黑暗向我涌来，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就那样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的。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我仍然活着，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
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拼命远离人群躲在了荒野。
支持我不崩溃的信念，就是这一切都是姐姐给我的。”
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前阵子在五条远远看到了姐姐了呢，所以晴明，拜托了。”
“交给我们了！”博雅和沙罗齐声道，晴明和保宪也是赞同的神色。
“嗯。”
沙罗一行人根据远吹的描述四处询问，但是像茫茫大海捞针一样难，他们几乎将整个平安京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因为远吹的姐姐也许本来不是居住于平安京，只是偶然进京有事又离开了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阿罗，我不行了……”保宪累得躺在一条河边的草地上不肯起身。
这也不能怪保宪，因为都连着找了半个月左右，每天都这个样子奔波，确实有够受。沙罗也累得够呛，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了。
“救命啊，救命啊……”沙罗他们还没休息一刻钟，就有稚嫩的求救声在不远处响起。
沙罗他们还未起身就有一道身影中纵身一跃，跳进河里将人救起。
是个美丽的女子呢，河水将她全部湿透，不施粉黛的脸庞清秀隽丽，丝毫没有妆花了的困扰，水珠顺着黑色长发滴落到地上，紧贴身体的衣服勾勒出柔美的曲线。
“姐姐……”远吹呢喃。
女子开始训斥小女孩，远吹走到他们旁边听到女子说，“看你还乱跑，下次再不小心掉到河里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不怕啊，姐姐你不是一直都在的吗？即使不在，小绫也会等姐姐来救我哦。”小女孩稚气地说。
小……绫……？
“你啊……”女子被气得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无奈的宠溺，伸手戳戳她的小脑袋，“小淘气。”
“是叫……小绫么？”远吹颤微微地问，“为什么呢？”
“小绫的名字啊，是我起的呢。因为如果是小绫的话，会让大家都会喜欢的吧。”
“但万一你为了救她而失去了生命呢？”
“说什么傻话，姐姐本来就该保护妹妹的吧，为她失去生命也不会难过，只会庆幸能救到她。对不起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的吧。”女子微微仰头，理所当然地说。
说完，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不久就消失在远处。但是很莫名地，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头看了看这个突然问自己话的女人，如果不回头好像就会失去什么呢。然后她看到了微笑。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啊，女子笑自己，却发觉轻松了好多，嘛，明天又是新生活。
“姐姐你看什么呀？”小女孩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个人姐姐以前是不是见到过。”女子说，“倒是你，居然又跑去河边，下次……”
女子和小女孩的对话模糊了，远吹慢慢流下了眼泪，说，“小绫最喜欢姐姐了。”
姐姐有了新的生活，虽然自己不舍，可是……姐姐回头了呢。终于，该结束了。这样无尽的岁月与寂寞，自己早已厌倦了啊。
然后，远吹的身体缓缓倒下，时光在她身上又重新开始流逝。只不过快了无数倍，她的容颜迅速地衰老，皮肤也变得像树皮一样干枯。
“是死咒。”晴明凝重，“谁下了这么恶毒的咒……”
博雅看着怀中的远吹，悲伤之极。远吹慢慢说，“不，晴明，对于能够摆脱孤寂的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远吹的声音越来越低，“真高兴呢，临死之前有人陪在身边……”
手缓缓垂下，生命力的流失到了尽头，远吹停止了呼吸。
这个世间的事那么难说，哪有什么长生不死。云停了，风不动。一切的动态都消失了，沙罗他们只有失言。
唯有安静才是最后的静礼。
“呐，晴明。”沙罗说，“所谓死咒，施咒者说不定是远吹小姐自己吧。”
“谁知道呢。”
“这样说开，不是仍有不变的么？”
“有的。”晴明说，“人与人的羁绊，是不会消失也不会改变呢。”
“说的也是。”沙罗看向发呆的博雅，“博雅，在想什么呢？”
说实话，发呆的武士也可算得上是晴明宅邸的一道风景。
“远吹小姐很满足地离开了是这样吧？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对吧？”博雅慢慢地说，想从好友这里得到些许安慰。
“博雅真是个好汉子。”晴明又说了一遍说了无数遍的话。
“博雅，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沙罗贼兮兮地问。
“沙罗！”博雅正经地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沙罗连不迭道歉，可是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博雅的话，是在用非常纯粹的心欣赏美丽的事物，遇到美丽的事物就倾心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能如博雅这般纯粹却着实难得。”
博雅的脸红了。果然，他对沙罗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神奇～”沙罗新奇地大喊，“博雅你真的很神奇呢。因着这样的你，远吹小姐一定不会悲伤的。”
“是这样吗？”
“博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咒吧，令人温暖的咒。”晴明笑，“这也是博雅的＇不变＇呢。”
“晴明也有不变哦。”沙罗神秘兮兮的。
“哦？”
“晴明的咒，每一句真言所对应不就是不变的咒么。”
晴明眼中有光彩流转，不置可否，“呐，博雅来奏一曲吧。这么美丽的秋景，和着笛声滋味一定不错。”
于是，曲子流泻而出，真是很好听呢。
假如忽略沙罗小小的抗议，场景也是如画般美丽的说。不过沙罗在小小的吵闹着的场景，温暖的不可思议呢。
他们三人，也是，＇不变＇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不曾流逝的时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