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二个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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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狂风的呼啸声伴着阵阵雷鸣响彻夜空，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把黑色的幕布撕裂开来，照得和白天一样闪亮，又瞬间使四周陷入黑暗。几棵挺拔的梧桐在风雨中摇摆着身姿，嶙峋的枝干投影在雪白的墙壁上张牙舞爪。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宁静躺在床上烦躁得睡不着。自从在她们宿舍窗外发生了新生自杀的事情后，这间宿舍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住了。史诺被送到了医院进行心理治疗，另外两个女生也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假回家了，凭借自己父亲的财力，宁静完全可以不必住在这间外人眼中颇为不详的宿舍。这两天纷纷的议论声她不是没有听见，虽然她住的104室和跳楼的女生本身没什么关系，但毕竟那个女生着地的地方正对着她们宿舍窗户，死者的眼睛还没有闭上，是盯着这间寝室的，不论是谁，只要看见死者的眼睛都会不寒而栗，那眼神里写满了不甘与憎恶，仿佛被她眼睛盯上的人都是憎恨的对象，也难怪史诺会被吓得发出那么尖锐的惊叫声。就算学校能把事情压下去防止扩散，事发地周围几栋楼里的学生还是都人心惶惶的，到了晚上大家都不敢在外面多逗留，路过C栋的时候也走得匆匆，生怕稍慢一步就会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
与其说宁静胆子大，倒不如说她压根就不信那些妖言惑众的说法，甚至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鬼，那些杀人犯早就被他们害死的鬼缠上了，何必等什么法律宣判。寝室里一个和她关系十分好的女生在回家前还忧心忡忡的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换一个地方住，她爸爸也急急忙忙想让她住到学校外面去，她都不以为然的笑笑。父亲拿她没辙，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注意安全，还花了几万块钱不知道从哪里请来几个江湖道士在宿舍里贴了几道符，才略微放心同意女儿住下去。
寝室虽然少了几个人，宁静这两天也过得很自在，白天有课的时候上上课，空闲的时候和男朋友约会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不过晚上十二点是不会回寝室睡觉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现在的男朋友是研究生会会长，比她高一个年级，家里也有些钱，在她大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交往了，同学们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每当听到这些议论，她心底的虚荣心就异常满足，那些人不知道，她这个能力优秀的男朋友还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今天晚上本来是和男友约好了去看一场午夜电影并在外面过夜的，到了傍晚的时候却下起大雨来，丝毫看不到减弱的趋势，也一直没有等到男朋友联系她，她没好气地拨通男友的电话，但提示是关机。宁静觉得有些奇怪，换成以前，只要有一点有可能影响计划的因素，男友早就第一时间和她商议了，更不可能手机关机，她又一口气打了好几个电话，话筒里最后传来的都只有冷冰冰没有感情的系统音。
也许他手机真的没电了吧，宁静安慰着自己，准备等到了晚上再试着联系，说不定在这之前男朋友会自己打电话过来或直接到她宿舍楼前。看外面雨大，她直接叫了个外卖，干脆窝在宿舍不出去了。
此刻已经是午夜了，宁静把脑袋埋进毯子里生闷气，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她都试着打了有十几个电话了，但电话那头的关机提示音一直都没有变过。最后她赌气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全身裹在毛毯里，在心底把男朋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骂了一遍，琢磨着明天该怎么教训他。
就在这时候，宿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谁？”宁静警觉地坐起来，在黑暗中看向门口。走廊里的日光灯亮着，发出荧白的微光，门微微开了一道缝，缓缓地来回晃动，没有看见一个人。难道是上床前忘记把门锁上了？宁静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轻轻走到门口，想把门关上。她的手才搭上门把手，突然被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手抓住，任凭自己再怎么见过世面，宁静也慌乱地大叫起来，缩回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喘着气靠着门背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惊恐地回想起刚才被抓住的那种感觉，那是一只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异常冰凉，就像是死人的手，不对，就是死人。这个感觉不会错的，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曾经亲身感受过，人死去后身体的温度。想到这点，宁静浑身颤抖着迅速爬回床上，裹紧毯子瑟缩在墙边，不安地盯着禁闭的房门。
刚才自己叫那么大声，不应该没有人听到啊，为什么没有像前几天的夜晚一样有人出来看个究竟呢。宁静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宿舍里了，她紧张地抓起手机，按了几个数字，默默祈祷着有人接听。
终于，这一次电话通了，那头接得很迅速，她听到了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泪如泉涌，不住抽噎道：“俊泽，快，快来救我，我遇到麻烦了。”
“小静，我就在你宿舍窗外啊，你开窗就能看见我了。”电话里的男声发出诱惑人的嗓音，宁静愣住了，没有在意电话里说着什么，因为她已经看到，隔着一层玻璃，一道闪电划过的一瞬，窗户外的一张脸异常清晰——那天自杀的少女。少女低着头，长发披在两侧，嘴巴幽幽地一张一合，宁静呆滞地跟着那嘴型默默念道：“你开窗就能看见我了……”
对面的楼顶，轩辕烈无语地看着身边用把玩猎物一样的眼神俯视楼底面露微笑的司徒少言，有的时候，他真的无法明白这个姑且算是自己主人的少年的想法。就像现在，意识到他们追踪的女鬼也许会在这个难得的雷鸣之夜有所行动，司徒少言早早的在天黑前就埋伏在D栋楼顶观察C栋女生宿舍的状况了，现在女鬼真的出现了，他倒悠闲地一动都不动，就像看戏一样。
他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司徒少言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千年死灵，生前被歹人陷害，死后被陷害他的人叫来的术士束缚在阵法里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千百年来的积怨使他心底的恨意越来越强烈，发誓有朝一日一旦摆脱束缚就要大开杀戒，清理这个小人当道的世界。当时才十五岁的司徒少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嬉皮笑脸的，身高比现在矮上十几公分，蹲在一边把玩着石子问他：“我们来比交易怎样？我帮你解除束缚，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当时在心底冷笑，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只觉得这个少年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挣扎了那么久都没能摆脱束缚，就凭这个牙还没长全的娃娃能做到什么？
不过结果让他难以置信，他惊讶地看着环绕在自己周围的符文消失。他动了动千百年都没有活动过的手脚，呆呆地凝视着司徒少言。那一天之后他知道了司徒少言驭鬼师的身份，他也甘愿遵守条件成为了司徒的驭灵。
场景回到风雨交加的夜幕之下，轩辕烈动了动嘴唇，疑惑道：“你不是跟踪她很多年了吗，为什么不动手？”
司徒少言仿佛没有听见，趣味盎然地看着104室的窗户被风哐啷一声掀开，穿着死前白裙的女鬼伸出双手往窗内爬进去，室内的那个女研究生已经晕了过去，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我说，你现在不出手收了她吗？”见自己被无视，轩辕烈加强了音调，他真不明白，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司徒少言为什么还能这样镇定。
“因为我发现，她只是普通的死灵罢了，不是我年幼时遇到的那只。你知道的，我对普通的死灵丝毫没有兴趣，到现在我身边的驭灵也只有你一人。”司徒少言从来不会像其他驭鬼师一样用“只”这样的字眼称呼自己的驭灵，在他眼里，驭灵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伙伴，这也是轩辕烈对司徒少言钦佩的地方之一。司徒少言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缓缓道：“这一次失策了，居然听信谣言说她在S大，费了那么大劲混进S大找到些蛛丝马迹，结果却只是个单纯要报仇的天真女鬼，唉。”
虽然司徒少言在叹气，但轩辕烈明白，就算司徒少言要找的目标不在S大，他也不会离开了，因为有一个更加吸引司徒目光的东西——任杰。
“回家了，不看了，结局显而易见，真无聊，浑身都淋湿了回去还得冲个热水澡。”司徒少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去救那个女生吗？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的。”轩辕烈问。
“救她干吗，自作自受！”司徒少言冷哼一声，纵身就从楼顶跳了下去，然后消失在风雨中。
轩辕烈又看了一眼104室内的景象，那个女鬼已经爬到了昏迷的宁静脚边，伸出的双手勾住了宁静的脚踝。轩辕烈摇了摇头，正如司徒少言所说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司徒少言不会干涉，曾经被人陷害致死的他更不会。
任杰早上到院团委报到的时候发现郑主任的脸色很不好看，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他泡了一杯咖啡，走到郑主任面前，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和你同届的那个千金小姐死了。”郑主任愁眉苦脸道：“她爸爸撤走了援助学校的所有资金，并扬言说不给个交待就要把事情弄大。”
“你是说宁静？”任杰端着咖啡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愣了片刻：“怎么死的？”
“唉，就是她。”郑主任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宿管发现的，看见宁静宿舍门开着，叫她没人没答应，宿管就推门进去了，发现宁静躺在地板上，四周都是水。医生检查下来说是心肌梗塞。”
“心肌梗塞？不会啊，没听她有过心脏病史啊。”任杰虽然和宁静不太熟，但毕竟是同一届，本科时也在同一个班，更是他尊敬的学长唐俊泽的女朋友，从来没有听说过宁静身体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看她跑跑跳跳的不像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逝者已去，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不禁有些惋惜。想到学长，任杰有些担忧，想必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看来得找个时间去探望他。
任杰和郑主任告了别，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周围经过的人都嘻嘻哈哈说笑着，任杰听着有些刺耳。郑主任头痛的是宁静爸爸可能给学校带来的复面影响，这与他无关，他更加关心的是学长现在的感受。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翻了几页，找到了唐俊泽的号码，拨了过去。
“哈喽，你找谁？”任杰皱眉，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拨错号码啊，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不是学长，却是一个貌似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
任杰狐疑地盯着手机看了片刻，轻轻问道：“唐会长在吗？”
“哦，你是说这个手机的主人啊，不知道，这手机我在地上捡的。”
捡的？任杰眉头锁得更紧了：“那你是谁？”
不用等对方回答了，任杰抬起头，见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摆出夸张的动作，戏谑地说了一句：“我叫司徒少言。”
“司徒少言！”任杰冲着话筒大声吼了一句，生气地挂断电话，迎面走了过去，夺下司徒少言手里的手机，大声质问：“说，你从哪捡到它的！”
司徒少言被刚刚的怒吼声下了一跳，他还在埋怨是谁那么没有道德讲个电话突然那么大声，就不怕震坏别人的耳朵啊！埋怨没有说出口，看见任杰怒气冲冲的样子，司徒少言立刻满脸委屈：“学长你不要吓人啊，耳朵会聋的！”他捂捂耳朵，接着说：“唔，我在女生宿舍楼下捡到的啊。”
“你去女生宿舍干吗？”
“学长你难道没有学过电视里演的那样，男生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声说出暗恋对象的名字吗？太out了！”司徒少言无辜地指了指被任杰夺去的手机：“喏，我就是去女生楼下告白，结果发现地上有这只手机，正要交到团委去呢。”
任杰现在是哭笑不得，眼前的这个学生简直是他弟弟的翻版，不，比他弟弟更加难应付。司徒少言难道真的以为他会相信这套骗三岁小孩的说辞，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淡淡道：“你跟我过来，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4.第二个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