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暂时之时》颜小漾

26、番外之跡部景吾（下）

　　照清越现在的样子，侑士帮她请了一个月的假。中午休息时，藤野午夜叫侑士出去，连不为任何事所动的河边也跟了上去，大概是问为什么清越没有来上课吧。我不甚在意地继续看着手上的书。不一会，几人一起回来。藤野和河边径直走到我面前，“请带我们去看清越。”
　　我看了看侑士，后者耸耸肩，不关我事。
　　我站起身，双手悠闲地插进裤兜，开口，“想去看清越啊，随便，放学等本大爷训练完好了。”
　　藤野看着我的样子，正想发火，被河边一把拉住胳膊，“跡部君，如果你实在不方便，请告诉我们你家的地址，我们自己去。”有礼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
　　“算了，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只是清越这两天的情况不太稳定，她谁都不认，谁都不搭理，你们现在去了也是白去，等过两天，她再好一点，我一定让你们去看她。”
　　确实是这样，昨天晚上，在跡部家和忍足家的全力调查下，查出清越十岁她姐姐死去的那一年，确实患过自闭症，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治好，而且后来的一年也断断续续的一直做着心理治疗。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清越原来的主治医师兼心理医生也会在今天被忍足家接来。
　　结束一天的学习训练回到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有甜丝丝的味道，和着香草的芬芳。
　　“妈妈，这是什么味道？”我边换着鞋，边问着走到玄关处的妈妈。
　　“呵呵，是中国医生给小越做的抹茶蛋糕，味道很不错吧。”把清越留在家里也是妈妈的主意，她说看着清越就觉得很喜欢。
　　“是吗，那个医生已经来啦，那安藤医生呢？”
　　“安藤医生刚走，你饿不饿，要不要尝一块蛋糕呢？”
　　“好。”那种清香闻起来确实很不错，“清越在做什么？”我边吃蛋糕边问，前几天总能在侑士的便当盒里看到这种蛋糕，当时还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的，不过总是被岳人和侑士吃个精光。唔，真不错，甜而不腻，又有股绿茶的淡淡清香，很爽口。
　　“小越应该是在书房吧。”
　　“书房？”我有点疑惑。
　　“嗯，龙医生说小越原来得自闭症的时候，就是看书和吃甜点好的，神奇吧，我都不知道有这种治疗方法呢。”妈妈说的一脸惊奇。
　　吃完蛋糕上楼去换衣服，经过书房往里瞟了一眼，清越正坐在书架前面的地板上看书，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她得了自闭症。因为那样的宁静，让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慢慢放缓流动速度，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茶香和着书香淡淡的萦绕在鼻端，让我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疲累仿佛在这一刻离我远去，只留下温暖的水般的氛围围绕着我。世界好像在这一瞬间凝滞渐渐静止。
　　“心很安吧。”一个沉静淡雅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地响起。
　　我缓缓转头。
　　“你好，我是清越的主治医师龙若娴。”身后，站着一个很年轻戴着眼镜的女人，眼神清朗澄澈。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医生。
　　“你好，我是跡部景吾。”我微微点头，她看得很准，刚才的一瞬间确实有种心安的感觉。
　　“清越是个很矛盾的人，静止与动态，内向与活泼，自闭与开朗，容易引人注意，又容易被人忽视。”龙若娴看着书房里静静看书的人喃喃说着，“这样一个细腻的人，心也是最脆弱的。”说完眼神淡淡的有点迷蒙。
　　真像催眠，我暗叹，“清越的病会不会好，大概多长时间才会好呢？”
　　龙若娴转回眼神，“呵呵，应该不会很慢，但也不会太快，怎么着也得半个月，这是最好的情况下，因为她之前有过自闭症的病史，所以这次相对要容易好一些，不过这都需要她的配合。”说着，她上下打量我几眼，“你和清越的关系怎么样，既然住在你家，想来她也不排斥你，如果可能多和她说说话，或者带她去有阳光的地方多呆呆，等她习惯有你的存在以后，强制性的带她到人多的地方和别人接触试试看，这种刺激是最快治好她的办法，但也可能适得其反，总之先试过再说。”她说得很轻松。
　　“如果适得其反，会是什么结果？”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那样啊，呵呵，”龙若娴轻笑，笑容里有和安藤医生一样的恶作剧成分，“最多更依赖你而已。”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自己这辈子做了什么招惹到了医生！
　　一个星期转眼过去，在龙若娴的心理暗示和指导下，清越渐渐的不再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偶尔还会去花园里坐一会。而每天放学后陪默不作声的清越说说话，或者单纯的坐在她身边看她做事也成了我的必修课。虽然听起来有些窝囊，我却似乎从心底喜欢上了那样平静的感觉。
　　周六，因为直接晋级都大会，结束了日常训练后，给队员们放了半天假。比赛已经开始了，虽然相信冰帝的实力，却也不能大意。
　　揉揉有点发胀的额角，我从车上走下来。忽然，隐隐约约的乐声传进我的耳朵。好像有人在弹钢琴。柔软轻扬的声音，舒缓的曲调，优美动听中，丝丝忧伤，宛转悠扬。又一次有了那种很宁静的感觉！我背靠墙，双手插在裤兜里，闭上眼睛，感受乐声里带出的金色音符，阳光仿佛也在跳跃着回响那清脆动人的声音。天，蓝得纯净，空气里，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漂浮。
　　“少爷好！”突兀的声音打断周围的气氛。
　　“是谁在楼上弹琴？”我缓缓神，看向从门内出来有点诧异的仆人。
　　“是清越小姐。”佣人恭敬地回答。
　　我抬头看看二楼敞开着的窗户，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又还有多少是我不了解的？我突然对清越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跡部少爷，一会吃完饭，能不能麻烦你带清越去花园逛逛，我下午要和安藤医生出去一趟。”刚上楼，龙若娴叫住我。
　　“叫佣人去不就行了。”终于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本大爷想要好好的休息！
　　“你也知道，清越这病不是谁的话都听的，我看这一个星期只有你和她走得比较近，而且你们又是同学，所以只好继续麻烦你了。”好像蛮有道理的。
　　“那好吧，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我装作很不耐地说，内心里忽然有点期盼，和清越在一起享受那种安静也算是精神的休息吧。
　　“只要把她带到花园，你坐在一边看着就行，或者最好和她说说话。”龙若娴说得笑眯眯，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知道了。”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吃过饭，找了半天终于在书房找到了清越。她还真能折腾，一会弹琴，一会看书！
　　“清越，本大爷陪你去花园里逛逛。”我斜睨着蹲坐在地上的人，还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纯毛地毯。
　　没有答话。
　　“我说了本——”忽然想起来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应，算了，我蹲到地上捉住清越的胳膊。在龙若娴和安藤老头的合力医治下，清越已经不再抗拒一般的肢体接触了，不过那还是相对于少数人来说的。
　　“走了。”我一把拉起她，半拖半拽的把她带出书房。回头看看她，懵懂着眼神依然看着手里的书。有时候我真要怀疑清越的智商是不是也倒退了，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虽然她的主治医师们竭力否认自闭不影响智商。
　　“去晒太阳还带书做什么，又不是晒书。”说着我想取掉她手里的书，可是清越死活不松手。
　　“不管做什么都要认真的去做，不能一心二用，你现在是去晒太阳，不可以看书，而且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也不好。”我难得耐心地说。
　　本以为清越不会有什么反应，我刚想叹口气，宣布劝诫失败，清越却挣脱我的手走回书房。
　　“哎，你不可以不去花园。”你不去花园，我怎么向那个坏心眼的主治医师交代。刚要回身去书房再把她揪出来，她已经自动的走了出来。
　　“咦？”我把头探进书房，清越手里拿的《清史稿》已然躺在书架旁的椅子上。“倒挺乖的嘛，这就好了。”我自然而然地牵起清越的手走向花园。
　　背靠在花园的长条秋千上，我看着在玫瑰花丛中东扑西扑的清越。真不愧是我砸下重金培育的玫瑰，四月的天气，花却已然开了大半。红艳娇嫩的花瓣，晶莹的水珠，椭圆的绿叶衬托着花朵的婀娜。清越就这样站在一片红艳艳的花海中，有点苍白的脸被熏晕的染上点粉嫩，眼神晶莹澄澈如水珠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阵微风拂过，拂起清越披在肩上的发，清亮柔滑的青丝和那片火红形成红与黑的对比，缠缠绕绕，最终和玫瑰的甜味混合在一起。还真是华丽的美景啊！我在心里感叹。
　　看着清越在花丛里扑腾够了，我将她拉到秋千上坐好，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秋千一摇一摆来回轻轻的晃荡着。清越微闭上眼有点迷蒙地看着身前的花海，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我有点出神地看着她的侧脸，眼神里有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炙热。这样的一个女孩呵！只有在经历过所有幸与不幸，才能沉淀出这样平静如水的性格吧。可是能说这就是真的她，或者不是真的她吗！清越依然恍然无所觉地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
　　我别过脸，被甜甜的玫瑰香气包围的心，一瞬忽然有了痛的感觉。阳光虽然很明媚，心情却渐渐沉郁了下来。我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身边的这个女孩了呢？
　　“清越——”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本大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算了，我豁出去了，“清越——你——拉链开了。”我指指清越裙子后边的拉链。
　　没有反应！
　　“啊——毛毛虫。”我一指地上，大声说。
　　眼皮都不掀一下。好，可以了，测试完毕。我心安地想。
　　“喂，你说你这么个凶巴巴的姑娘怎么病了反而能让周围的人心跟着你一块宁静呢！你说你，脾气差，总爱跟人动手打架，不然就把别人的脸划花，最后还得我帮你收拾烂摊子；还有啊，那么能吃，还那么挑吃，蛋糕非抹茶的不吃，爱吃冰，又爱吃寿司，还爱吃甜品，还不怎么长肉，你说你是不是纯属浪费粮食，想想现在非洲有多少孩子因为没有吃的而饿死，你呢，吃饱了什么也不干，也不知道为国家做贡献；还有，你那么爱睡懒觉，每天总霸占着我的床，害我只能睡在客房，闻不到床上那股玫瑰香，我也会失眠的好不好，你倒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还要我们一大家人来伺候你，我的架子都不如你大；还有还有，你说你一天字都不吐一个，还让我妈妈那么喜欢你，真搞不懂她喜欢你什么；性格这么不好，你却总有本事让大家都喜欢你，侑士，岳人，藤野，河边，还有网球部的其他人，对了，前两天连六角中那个出了名爱打架的亚久津也打电话给你，问你最近在干什么，你说如果他知道你每天这样，会不会三两拳把你打醒呢；还有，青学的不二也打电话想叫你陪他去买东西，还说什么隆和河村爸爸都热情欢迎你去吃他家的寿司；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虽然你说你不想和冰帝网球部扯上什么关系，可你却和其他学校的网球部成员打得这么火热；当然，我私自接你电话这件事可以忽略不计。”我缓了缓，看看旁边紧闭眼睛的人，“还有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家人有多着急，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你生病了，你爷爷都没有来看你——”我顿了顿，秋千微微地晃了晃，“你爷爷病了，病得很重，一直卧床，所以——”
　　一滴泪从清越闭着的眼角滑下。
　　“小景，你能不能带我回大阪？”清越的声音有丝沙哑，眼睛依然闭着。
　　我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清越肯开口说话，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好了。“好，我带你去。”我肯定地说。
　　……

作者有话说

　　唔，三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