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Ghost/神幻拍档）鬼之子》黑色平衡

13、Kapitel.12 迷失失乐园

　　巴尔斯布鲁克帝国主要分为七个区，以帝都为首的第一区，及其附属的余下六个区域。每个区都有它代表的神之家，即是拥有七鬼神血统的家族，由最初的七鬼神与人类结合而建立的家族。
　　然则历经千年，历任鬼神的“器”之所在始终是个谜，莫说身处这些家族，就连被选上的人也只有在死的前一刻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像是为了严守天界的秘密，当“器”接受了鬼神的碎片，他们便失去了从出生至死亡的一切，包括身前的名字。他们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世，继续初代的使命，以严谨的态度对待这个世间，代代的传承，不断延续着恢宏的史诗。
　　通往第二区的大道上，一辆巴士稳稳前行。车上人不多，并且有两张熟面孔——霍维奥主教和他的助理拉普拉多鲁，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趟巴士的终点。
　　第二区是仅次于帝都的政治文化中心，这一切或多或少得归功于瓦卡巴·欧克元帅，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手刃了无数生灵的男人，以其冷酷无情在军队中享有极高的声望。
　　欧克家可说是站在第二区权利的顶峰，据说当年从战败的拉古斯王国那里敛了不少名贵珠宝，当时的女皇曾派人去查探过，但无所获，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个家族还有个与之名号截然相反的身份——神之家。
　　流淌着神之血液的家族，却崇尚军事武力，这无不是一个讽刺的事实。
　　进入第二区后，霍维奥主教便带着拉普拉多鲁来到当地的教堂。由于欧克家族倡导无神论的缘故，神职人员在这里很难立足，甚至经常出入教堂的民众也会受到打压。
　　教堂的神父是个年过知命的中年人，他身形偏瘦，两鬓泛白，肤色黝黑，右眼角下还有颗明显的老人斑，可光看他的长相依旧可以少看三四岁。
　　在见到出示了“神之领域”主教证明的两个人后，这位中年神父高兴地请他们进屋。尽管常年受到军方的压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面对比他地位高的主教也未表现出过多的殷勤。
　　霍维奥主教说，每年都会有主教前往各地的教堂、养老院等这种没有物质生产的地方，因为只进不出，军队相当厌恶这些地方，尤其是当地神之家还是军方高层，谈古论今，实在令人唏嘘。
　　拉普拉多鲁在教堂的日子跟以前大同小异，不同的是时常跟霍维奥主教……逛街。没错，确实是逛街，乍一听还不相信，但看到主教大人笑得没心没肺，他不得不怀疑此次出门的目的。
　　第二区的教堂位于城中心的边缘，论地段在地产商眼中是块肥肉，天天盼着军队下令把它夷为平地。
　　这些天，拉普拉多鲁干掉了几个使役魔，霍维奥主教将围观进行到底，就差端着茶杯坐一边了。
　　“拉普拉多鲁的茶技绝对是超一流的。”
　　每次喝着拉普拉多鲁泡的茶，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总不忘说上一句。他是听说霍维奥主教对饮茶有着非一般的热忱，每年从异地带回来的茶叶多过行李，却吝啬得谁也不给。
　　“霍维奥主教想喝的话随时都可以。”拉普拉多鲁笑着回应，“没必要特地跑出来。”
　　霍维奥漫不经心地说：“不来坐坐的话会出事的。”言者像是随便说说，然闻着听来却是个沉重的话题。
　　两周后，欧克家发生了件事，一件很小的事，小到没人发觉如此庞大的家族当中少了个人。
　　近年来欧克家以垄断经营宝石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其中更是以一种通体黑亮的石头闻名于海内外。这种石头叫做“黑珠石”，比钻石还高的价值让不少人可望不可及，而用黑珠石制造出各种栩栩如生的人或物的设计师也受到极大欢迎。
　　这天，教堂收到一封邀请函，署名是欧克家当家代理，受邀人是霍维奥和拉普拉多鲁，却没有作为教堂主人的神父的名字。这不言而喻是侮辱，但神父似乎不以为意。
　　欧克家将于两天后举办黑珠石展示会，届时欧克元帅也会自第一区返回。
　　神父笑着说：“据说黑珠石可是相当罕见的，首次面世的时候人们都抢疯了，还差点发生踩踏事故。”
　　霍维奥撇撇嘴：“我对这东西可没兴趣。”
　　拉普拉多鲁看着邀请函上内附的相片：“可我有兴趣。”
　　霍维奥黑线：“要不你们俩去，反正他们也没见过我。”
　　神父不语，笑得颇有深意。
　　拉普拉多鲁的视线从相片移向霍维奥，紫色大眼睛眨了又眨。
　　霍维奥咽了咽口水，叹气：“好吧，作为交换条件，回来你得给我泡一晚的茶。”
　　“没问题，只要你喝得下。”
　　霍维奥突然有种自己设套自己钻的感觉。
　　欧克家占地30万平米，不到百人的家族，却有400多个佣人，平均下来一个人还得四个人伺候。
　　展示会当天来了各界名流，上流社会的娱乐项目总是引人犯罪，偌大的展示厅里除了黑色还是黑色，黑得惊心动魄，就好像被黑暗夺去灵魂的空壳。
　　“浪费社会资源的地方。”
　　霍维奥看着一尊裸露着上半身的女性黑珠石雕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拉普拉多鲁的眼前是一条狗，看其大小应该是才出生的小狗。他笑着说：“可是真的很可爱诶，像真的一样。”
　　“这石像感觉真恶心，就像是把活生生的人直接变成宝石一样。”
　　拉普拉多鲁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男孩，额前挂着一串奇怪的卷发，一脸严肃地看着一尊奴隶雕像。其他人闻声也看着他，本想奚落一番，却见他手上代表欧克一族的指环后，到嘴边的话只能往肚里咽。
　　待人们回过身继续欣赏宝石，男孩突然看向拉普拉多鲁，露齿一笑，童稚的脸上是只有小孩子才有的天真。
　　拉普拉多鲁也回以微笑，只是这笑容并不能让人全部读懂。
　　生命中有太多难以预料的事，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往往令人生难以掌控，
　　三天后的清晨，有人敲响教堂大门，当修女将男孩领到他们面前时，拉普拉多鲁依旧报以微笑，而男孩此刻的笑容已无身前的纯粹。
　　“你们好，我叫兰赛。”
　　“我叫拉普拉多鲁，这位是霍维奥主教。”
　　霍维奥疑惑道：“你不是欧克家的那个小鬼么，居然跑这儿来了。”
　　兰赛笑道：“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独立了。”他伸出光光的十根指头，就在两天前，右手食指上还带着印有族徽的戒指。
　　霍维奥看着小鬼，默默叹气，家族人口居然能多到死一个都无知无觉。
　　欧克元帅在展示会的第二天才回家，且并非一个人回来的。
　　距离回教会还有些时日，霍维奥便带拉普拉多鲁和兰赛去了其他地方，撇开中心城区这个小范围区域，第二区还有不少城镇。
　　多了个小鬼虽然很麻烦，但旅途变得更加热闹倒是不争的事实。对拉普拉多鲁而言更像多了个弟弟，一有时间就教他空咒，而兰赛则喜欢在霍维奥喝茶的时候搅合。
　　离开中心城区一路往南，沿途经过两个小镇，尔后是一个村庄。放眼望去，一片低低的屋顶，这让看多了多层建筑三人眼前一亮。
　　这个村子没有名字，两百多号人口跟一家人一样和睦相处，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村里的人很热情，特地给他们收拾出一间屋子，被褥枕头都是新的，光是看着就能脱去一半疲劳。
　　是夜，天空亮着一轮明月，地上铺了一层银光。
　　水一般的月光倾泻而下，屋内被罩上了一抹淡淡的凉凉的蓝色，显得有几分孤寂。
　　人来人往的世界，若遇见的不是注定的唯一，那是否只能沦为回忆里的几点唏嘘。
　　拉普拉多鲁看向夜幕下站立的男人，目光交接的刹那，仿佛与千年前的费亚罗廉重叠。
　　“拉普，你不睡觉到外面来干什么。”
　　兰赛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走出屋子，而此刻阿亚纳米的空咒也自掌心发出。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拉普拉多鲁背对着阿亚纳米朝兰赛跑去，扑倒兰赛的同时空咒也近在咫尺，只是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因为空咒消失了。
　　阿亚纳米慢慢靠近，一掌推开拉普拉多鲁，一脸厌恶地朝兰赛脑门拍了下，后者应声倒地。
　　“你干什么？！”
　　“只是让他忘记刚刚看到的，你也不想接下来的对话让他听见吧。”
　　这下拉普拉多鲁倒是想起因为吞噬了契魂的缘故，他可以随意消除别人的记忆。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警惕一个冷漠，空气的流动也变得艰难。
　　“表情不错，虽然脸不像，但感觉挺像的。”
　　“刚刚为什么不攻击，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夜风拂面，带着淡淡的香味，像是极力推动空气的流速。
　　“只要你还有那份记忆，我就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