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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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下，太监小剩已经候在那里，远远地见到晋蓄的汗血马向城门飞奔而来，他一个起身，几步跃上城楼，丢出令牌。
守卫仔细辨认了会儿，发现的确是小皇子的贴身令牌，也顾不上怪罪小剩私闯城楼，忙不迭命人打开城门，领着他们向将军府去了。
驻守戈州的是怀化将军徐云覆，他年轻力壮，很懂用兵之道，是右将军葛盘满的得意门生，而右将军葛盘满，是廉党中人。徐云覆接到通报后，急急赶到门口，亲自跪迎，“末将参见小皇子。
晋蓄跳下马，双手负后，慵懒道：“起吧！“说着毫不客气地大摇大摆走进府内。
贺韶夫望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真是个纨绔，到哪都端着身份。随后，她与小剩一起随晋蓄入府。
徐云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心谨慎地试探：“小皇子深夜到访，不知是否皇命在身？”
“无甚皇命，只是到边境来玩玩。”晋蓄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地回答。绕着长廊走了一会儿，他状似无心地随口说：“你这将军府还真不小，哪里如廉将军所讲的那般艰苦了？对了，本皇子要在你这住一段，你给看着安排一下，人不多，三个。”
徐云覆双手一揖，铿锵有力地领命，“是，末将这就去办。还有什么末将能效劳的，还请小皇子吩咐。”
晋蓄顿时停步，想了想从小剩手里讨过一张纸递给他，“你将这个拿去拓了，分发给将士，让他们给本皇子将此花找出来。”
徐云覆展开一看，了然点头，“原来此前突然入城的那些人都是小皇子派来的，末将知道该怎么办了。
晋蓄不明所以，挑眉问道：“什么入城之人？”
徐云覆微感吃惊，“前日有几十名外乡人来到戈州，各个身手不凡，且都拿着与小皇子相同的画像，来寻找此花，他们不是小皇子的人吗？”
贺韶夫听后心中一颤，知道君冠花在蚩牙一带的只有师傅和士渊，虽然不知道小皇子是如何得知，但能派那么多人手来帮自己的，只能是士渊一人。她心中顿时甜蜜似糖，士渊不能像小皇子那样随意出入皇宫，但他依然想尽办法帮自己，她相信，士渊对自己，就如自己对他一般心意，她与士渊，是心有灵犀的。
晋蓄看了眼贺韶夫，随后转身继续前行，“让他们寻找，不要插手干涉，你们这边，你也加紧去办。交代下去，寻到了，重重有赏。”
第二日天微亮，贺韶夫便起身出城，他才不想一路都和那个纨绔相伴，而且也不知他此行是真的来帮自己找花的，还是来玩的。
沿着山道，她深入山脉，一路上奇花异草见了不少，唯独不见君冠。倒是有个别老人说知道此花，但谁都没见过，所以任谁也说不准此花是否真的存在。寻了十日，她有些悲哀地想，该不会根本就是有人凭空臆想出来的吧？期间，遇上了几批徐将军的部下，还遇上几个身后背着卷轴的年轻男子，贺韶夫知道他们是晋慕的人，心下倍感亲切，热情地与他们攀谈，不想这几人闭口不谈其他，只说寻到花了去找他们领赏便是。
贺韶夫气结，寻到花了谁还找你们领赏？自然是找皇后领命去了。
又寻了两日，已到蚩牙境内。却在这时遇上章卯太及几个随行，贺韶夫欢喜不已，从他那里拿了不少干粮和水，才心满意足的分头而行。
翻下最后一座山，不远处就是连绵不绝的荒漠，在这绿洲与沙漠的交界处，贺韶夫看到明显的分界线。她不禁想，难怪蚩牙人年年冒死进犯，常年不断的风沙，叫他们如何不向往大山那边的富饶丰足？
站在山脚，她望着一望无际的黄色沙丘，几乎绝望。看来，自己真的太天真了，这几座山脉，想是早已被晋慕和徐将军的人翻了个遍，何况，君冠花那么美丽出众，要是有，早应有人知道。
突然间，她发现沙漠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往沙漠深处走去。贺韶夫抬手挡在额前遮住阳光，眯起眼睛努力看着是否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有人只身一人往沙漠里走？这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停住，摇了摇，然后直挺挺地摔倒。
贺韶夫讶异不已，这人是找死么？可她狠不下心来见死不救，自己不是发誓要多行善事吗？如果自己不管他，那他就算不被白日的阳光晒死，也要被夜晚的风沙吹死。
施展轻功，她快速往沙漠深处飞去，可刚刚看着不远的地方，她却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达。倒在地上的，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样子，他皮肤干燥嘴唇干裂，明显脱水。贺韶夫赶紧背起他，重新飞到山脚下，在阴凉处将他放下平躺，又将他领口敞开，喂他喝了一些水，然后，别无他法地坐在边上干着急。
等了许久，小男孩依然毫无起色，她又是扇风又是灌水，可水都快灌完了他还是脸色惨白地昏睡不醒。她记起前世似乎听说过有人中暑然后就昏死过去的事，心中慌张不已。她忙起身蹲在他身前，勾起两个手指给他捏痧，捏了几下，发现手和对方的皮肤都太干，于是，她丝毫不讲究地将两根手指放在嘴前，呸了两口口水，继续捏。要知道，此刻的水可金贵着呢，还是口水这种自然产物用着比较不心疼。
捏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被疼醒的还是她真的将痧捏出来了，小男孩悠悠转醒，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泪水在他眼中渐渐积聚，随后顺着眼角缓缓流下，他困难地张开嘴，轻轻地叫了声：“姐姐！”
贺韶夫救下了小男孩，背着他爬上山脉返回戈州。可一路上任她怎么询问，小男孩就像哑了一般，硬是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要不是他刚醒之时叫过一句姐姐，她还真以为这男孩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儿。
沿途回来，她还是没有死心，仔仔细细的在山间寻找君冠花，还拿出图纸来给小男孩看，“这花你见过吗？”
小男孩看到图纸，眼神愣怔，不一会儿，轻轻地摇头。
贺韶夫并未多么失望，慢慢卷起画卷一边说：“我也知道你没见过，随口问问而已。不过接下去我们要一起找这种花，你也帮忙一起找。”
第十日，已经翻到最后一座山，过了这座山前面就是戈州了。贺韶夫认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看来我这条小命是难保了。”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小男孩，满脸脏兮兮的辩不清面目，她有气无力地说：“去，找些果子来，吃了咱们睡一夜，明日就回戈州吧！”
小男孩很听话，转身一溜烟不见了人影。没一会儿，日头西下，夜幕降临，贺韶夫靠着树干捶着腿，这二十多天的寻找，让她心力交瘁、身心疲惫。她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会问起君冠之事，但她迟早会记起的。她想过逃跑，天下之大，难道还怕找不到容身之处吗？只是，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能和士渊一起了，她不想也不能这样。
正想着，只见小男孩匆匆跑回来，拉起她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哎，你这是干什么？”
到了一处灌木丛间，小男孩拉着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怎么了？”话没说完，就被小男孩捂住嘴。接着，她听到脚步声，起初是隐隐的，稀落的，不久，就是密密麻麻、毫不间断的。
贺韶夫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一直走过的人影，不可置信地吞吞口水。
这是……蚩牙军队？
队伍走了很久，久到贺韶夫从最初的紧张变为无聊。她暗暗计算着这批蚩牙队伍的人数，一边想着如何越过他们提前回去告诉徐云覆，好叫他们早作准备，制定计划，随时迎战。不过她不知道，即使她提前告诉了徐将军，人家也不会有什么计划，他们从来都是闭守城门，将人关在城外，仅此而已。因为廉灼让向来的训诫是：不容己吃亏，不将人打怕。
蚩牙队伍整夜都在行走，到了第二日清晨，已经翻过最后一座山来到山脚下，途中，山上的几个村庄都遭了殃，被洗劫一空。
贺韶夫躲在他们身后急得直跺脚，他们的营地就扎在戈州城外一里处，城楼都依稀可见，此时要绕过他们回城通报，已然不可能。
看情形戈州守卫早已发现蚩牙人，他们在城墙上架起弓箭，城门紧闭，全城戒备。
蚩牙部队并未马上发起攻击，而是安静地在营地里睡觉休整，入夜时分，才悄悄分出一大部分人绕过戈州爬向另一座山脉，只留下几千人严阵以待。他们将营地点得灯火通明，所有士兵都拿着火把在城墙远处跑来跑去，造成全军备战的假象。
贺韶夫在他们身后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道不妙，他们分明是在用调虎离山及缓兵之计，用这一小部分人吸引戈州注意，那边却去攻打邻近之城。
晋蓄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蚩牙人的营地，心中愤恨不已，“徐将军，为何迟迟不肯出兵？”他冷声问道。
一边的徐云覆双手作揖，朗声道：“小皇子有所不知，蚩牙人此时进犯，只不过贪我大润瓜果蔬菜成熟，来小偷小摸地抢些去，自然就走了，并不会来攻打我们。”
晋蓄大力一拍城墙，转身瞪着徐云覆怒意汹汹道：“不攻打我们就可处之任之了？就因为你们如此想法，他们才会得寸进尺，屡次进犯。倘若一次将他们打的元气大伤，再深入蚩牙将他们远远赶回老巢，他们怎敢如此嚣张狂妄？是我大润人力不够，还是财力不够？”
徐云覆深感不以为然，但面上恭谨道：“蚩牙蛮人凶狠无比，他们若不来抢我大润，就只能饿死，所以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之心来以命换吃的，但我们的将士，不打仗也有饭吃，所以大多不敢豁出去拼命。况且蚩牙地处荒漠，气候恶劣，我大润将士无法适应，从前廉将军曾经领兵深入，但未见敌军，就已被风沙淹没了半数军士性命。所以，蚩牙不是不想打，而是没法打。”
晋蓄攥紧拳头，深恶痛觉地一字一顿道：“不打仗也有饭吃，大润养你们将士何用？”说完他大步向城下走去，一边大声说：“给我找些死士，随本皇子杀出城去！本皇子偏不信，他蚩牙蛮人有多凶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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